府城·鹿口鎮這里一條官道岔開,左右都是農田 此時天空晴朗,萬里無云,金黃陽光照射而下,帶來溫暖氣息,鎮上百姓在重建房屋家園,遠遠看去,堤壩街道,密密麻麻全是辛勤勞作的人。
河里和屋下的浮尸一具具被尋出,入土埋葬,這些泛著腐爛氣息的尸體周圍,有著道士用著符水灑著,這有防治瘟疫之效。
有的尸體實在找不到親人了,有的還有親人,這些親人雖神情憂傷,但只是接受著,看著道士做法超度。
鬼神顯形,道法顯圣,大力影響著民生社稷,冥土流傳民間,是民眾都知曉,死亡并非終結。
人來人往,有的粥棚是道宮,有的是官府,保的災民活過這段時間,一排排的人衣衫破爛,眼中并非是死寂,含著隱隱的希望。
范世榮觀察著民生,眼睛微微瞇起,眼眸中閃動難明的光,又回過首來說著:“尹先生,你怎么看?”
后面跟的是一個中年人,長相清癯,這時住了步回顧,說著:“我才來不久,不過也能看著人心是穩了。”
范世榮凝視著眼前的中年人,這人尹尚和前面高景是同一類人,就不知具體本身怎么樣了,踱了幾步,望著忙碌的百姓:“你繼續說!”
尹尚看了范世榮一眼,眸中閃爍著光,沉吟說著:“府城大水,這冬天種的麥子是絕受了,不過現在時間來不及,可以補種麥子,到秋天還可以收一次…道宮的人雖放糧招攬人心,但也減輕了官府的壓力。”
說著目光掃看,似笑非笑的說著:“公子,現在郡內格局已定,無論是府君,還是范家,或者是您,目前最關鍵的是養氣,扎實根基。”
“公子,過些日子,您就要去云崖縣當縣令了,這才是您重中之重…”
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這時話嚯然而止,只見遠處一線黑云涌現,翻滾著,緩慢又毫不猶豫涌了過來,天空以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來,頓時路上行人都變了顏色,紛紛逃到屋檐下躲避。
“公子,速速退避,這情況不對。”見天空異象涌動,片刻就是滿天濃云,和黃昏一樣晦暗,尹尚皺著眉說著。
“我們且避一避。”范世榮看著一眼,退了出去,只見悶雷響徹天際,“轟”的雷聲中,幾點雨就打了下來。
片刻,云層中突有一道電光劃過,把天地照得雪亮,接著又陷入一片晦暗,一亮一暗間,悶雷又一聲巨響。
接著,傾盆大雨直打而下,范世榮臉色有些陰沉,看著四周,見屋檐下的百姓都戰戰兢兢遠遠朝天際望去,掩蓋不住驚懼和敬畏,臉沉的更是可以滴下水來——大災后,百姓對神仙的敬畏更增一層,這對官府是重大打擊。
又一道電光更粗大,直直打了下來,滿天云層都被這一擊擊開了巨大的孔洞,“轟”一聲,天地都一顫。
電光后,金色陽光自孔洞中灑了下來,照耀波濤起伏忻水河面。
云層卷動,金色鎖鏈自云中垂下,粗大鎖鏈上帶著著天庭氣息——威嚴,浩瀚,博大,莊嚴,神圣,隱隱有著天音降落下來。
“忻水水伯敖白接旨!”一個金衣使者降落下來,滾滾天音,帶著威嚴莊重。
忻水水面波濤起伏,一條白蛟飛出,鹿角魚須,蛇身兩爪,帶著陣陣波濤,落在水面上,就水一翻,化作一個中年人,向著天庭使者拜了下來:“忻水水伯敖白,跪接天旨!”
濃黑的天幕,滾滾的云層,隨著天庭使者手中天旨展開,一時間,金光照耀,唯天庭使者和一道金黃色鎖鏈橫貫天地。
“今據天律詔令,查沂水水伯敖白,本屬有職正神,受敕命血食一方,保境守土,卻妄興禍福于人民,才有破河之劫,此罪甚重,姑念你二百年來云行雨施薄有功績,得以免死,當金鎖擒拿,捆綁沉入河底百年,欽此!”
滾滾天音,自有一股貫穿天地時空的韻律,聽此,忻水水伯敖白臉色慘白,俯身拜倒:“罪臣接旨,謝過天恩。”
天庭使者在虛空上微微點頭,單手一指,頓時橫貫天際的鎖鏈落下,只是一翻,頓時敖白現形,化作一條白蛟,緊緊捆綁,緩緩沉入河底。
最后入水時,可見敖白龍目中閃過點點水花,不知是淚痕還是水痕。
這時天庭使者又是一指,一道金色光柱憑空而生,穿越空間直貫魏侯祀堂,這金光玄妙非常,靈物兩性,能撼動物質,也能過而不傷,直直落在一尊神像上。
神像一震,一位城隍被金光一卷出了祀堂,轉眼就到天上,腳下是萬里河山,忻水玉帶,青山點綴,城隍雖為神,卻并不多飛行,一時見此,不由多看兩眼。
“府城城隍孫康拜見天使!”城隍見了天庭使者,只見得這天使面容被一層金光包裹,看不清面容,心中暗暗震驚,就拜了下來。
“孫康!”
“在!”
“今據天律,具陳本郡城隍孫康不法事,查本郡城隍孫康,本屬有職正神,受敕命位據一方,雖還算勤勉,但汝是魏侯一脈先祖,暗自溝通陽世子嗣,透露天機,妄興禍福,宜按天律斷罪,當革去城隍正職,貶為平山縣土地,欽此!”
城隍渾身一顫,卻不敢違抗:“罪臣孫康接旨,謝過天恩。”
頓時之間,一道明黃光被抽離體外,沒有了這神職,孫康神魂頓時黯淡下來,只余一片紅色。
使者見了,也只是微微點頭,面目上蒙著一層金光,看不清面容,只是又一指,一道明紅神職就降了下去,匯入孫康神魂之中。
使者淡淡說著:“你接了這神職就下去,安心做你的土地,不可再干擾陽世,不可職責有失,不然難逃押赴斬神臺依律處斬的大罪。”
孫康聽了,只得叩拜領命,戀戀不舍的看了下面府城一眼,黯然而去。
兩道旨意完成,使者無意停留,化作一道流光去了。
府城·道宮 俞初夏和大批道士,早早行了出來,立于廣場上默默觀看,當然能直接看見的,就是少數。
“都回去吧!”見天上異象隱去,俞初夏開聲說著。
“是!”道人聽言都退下,道宮廣場上,只留俞初夏一人,她默默思量著魏侯與范府之事,過了片刻,回到殿中,盤坐云榻上閉目靜思。
過了片刻,對著水鏡一指,睜眼查看。
頓時只見一大團明黃氣流動著,原本龐大氣運范圍,已縮減到不足三分之一,干涸痕跡依然猶存。
俞初夏見了微微冷笑,收了靈覺。
世俗中范府已掌權,世孫還是魏侯,只是傀儡罷了,自此不成氣候。
只是魏侯雖有殺伐,自良心上說,還是有功績,政治還算清明,百姓還算和睦,因此衰而不絕,還有一塊難以消融。
道法顯世前,也許功德不能抵消殺劫,多少仁人志士都被殺了,何況魏侯?
但顯世后,氣運功德的效力就變的強大,直接影響禍福,看這情況,就算日后范府當上魏侯,原本孫家也未必被根除。
這也有著是魏侯不是皇帝的原因,如果把孫家趕盡殺絕,那別的諸侯就有理由討伐,也會獲得朝廷不滿和呵斥!
俞初夏安坐在云榻上,眸中漸漸露出寒光。
師兄之所以斷絕道基,又作此大孽,就是因為魏侯孫家,這時見著氣數還不斷絕,心中頓時有了思慮。
范府·精舍 范聞逗著籠中鳥兒,聽著匯報,突手微微抖一下,停了下來,問:“這樣說,我二兒此刻已去云崖縣赴任的路上了?”
這是青衣閣新任執事,見府君轉過頭來看著,不由身子一抖,說:“是,公子今天中午已啟程,現在出了城外,去往云崖縣的路上了。”
范聞聽得此言,不由手撫胡須:“行了,你且下去!”
黑衣人聞言叩頭退了出去。
這人去后,范聞吐出一口氣,看去有些憂郁,這次范家能成事,洪水是關鍵,但魏軍攻打范府時,要不是范世榮挺身而出,組織抵御,只怕就已經被破了。
范世榮挺身而出,得以掌握機會,在府內聲譽漸起,直接威脅了長子范世昌的地位,甚至隱隱對自己都產生影響。
這次就任命為縣令,本郡六縣一府,擔任其一不可謂不重,但就遠離了府城了,至于去云崖縣,卻是長子的建議。
范聞也聽聞了二子和大衍觀的王存業有些矛盾,雖說還是采取了長子的建議,可心中總不是滋味,無可奈何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