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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國之不國

  沈正直看時,燈光燭影里,就見得一人挑起門簾出來,就見縣令范嘉里面出來,沈正直連忙上前,行禮,說著:“卑職給大人請安!”

  “不必行禮!”縣令范嘉深深透了一口氣,有些疲倦,面上帶著憔悴,皺了皺眉,指著眾人問沈正直:“他們都是你挑選來的精干?”

  “大人!”沈正直一躬身,說著:“賊子王存業身有武功,又可能有著些道術,卑職怕普通公差拿之不下,因此請得了這七人,其中有三人在當差,都是武功不錯,精于擒拿格殺,以濟成事。”

  沈正直雖然坐冷板凳,但卻一直不倒,就是因為他不但清直,也有一幫人幫襯著,縣令無聲的透了口氣,說著:“既請來了,就都入衙吧,你跟我來。”

  沈正直聽了,應了一聲,跟在縣令范嘉身后亦步亦趨進了里面。

  小廳內光線很暗,只是書桌上有著蠟燭,照亮了一方,縣令范嘉坐在了椅子上,先不說話,閉目養神。

  沈正直垂手站著,一聲不吭。

  片刻,縣令才吐出一口氣,說著:“行動取消了。”

  沈正直頓時一驚,臉剎變的通紅,青筋跳出,總算記得眼前是自己上官,而且自己蹉跎了十幾年,早就沉的住氣,因此調了調氣息,以略帶憤慨的聲音說著:“大人,難道說道宮不肯革?”

  縣令范嘉沉著臉,起身踱步,冷冷的說著:“不錯,道宮不肯革。”

  “大人,我們有精于刑跡的人,早就將一些證據拿了上去,為何不肯革?”沈正直問著。

  王存業并不是專業反偵察的人,他以為痕跡不露,實際上在專業人士眼中,還是露了痕跡。

  縣令范嘉沉默了一下,說著:“你說的自然是對著,但是道宮的理由也不差,還有十天,就是河伯法會,道宮已經說了,不會給予豁免令。”

  見沈正直表情木然,他嘆的說著:“法會九死一生,也足夠了,再說道宮才授了功名法職,一月不到就要革去,這會大大削了道宮的顏面,有這樣結果,已經不錯了,哎…”

  說到最后,就是一聲嘆息。

  政權的根本就是暴力,在暴力不能延伸之處,所謂律法也不存在。

  俠以武犯禁,而王法之令,犯禁者誅,令尹曰:“殺之”

  三百年前,道法不顯,官府對那些神通武功之士,快意鎮壓,無人敢反,只是三百年,道法顯世,帝權傾廢,政權的力量就每況愈下,讓他痛心疾首。

  亂天下者,賊道也,何日撥云青天,圣天子出世,掃蕩道法,還我乾坤?

  沈正直聽著縣令惆悵嘆息,猛握住拳,指甲頓時切入肉中,鮮血淋漓,心中憤懣如火山一樣噴薄。

  面對這景,國之不國,有志之士,都要痛心疾首,免冠痛哭!

大衍觀  靜室內,王存業跌坐云榻上,眼簾低垂,呼吸綿長細微。

  漸漸,天靈上有一絲絲縷縷云氣透頂而出,如煙而起,在頭頂上聚成一朵碗口大小的白色云蓮,轉動間發出錚錚之聲,玉石相撞,清然徹越。

  云蓮垂下光焰,明滅不定,點點紅光迸射,紛紛而落,識海內,一片龜殼沉浮,隱隱振動,形成旋律,形成雷鳴,雖極低微,卻震蕩氣血骨髓。

  這景象一直持續到午時三刻,頂上白蓮猛的而止,歸入頭頂。

  不過這并沒有完,不過呼吸間,一朵淡紅蓮花再次自天靈上浮現,此花半尺,端立于頭頂上,轉動間有明紅色光輝不斷灑下,滲到身內,卻是上下凝而不散。

  王存業閉目不動,神色寂然,不知過了多久,緩緩睜開雙目,頓時身內“噼啪”之聲連綿不絕,雨打芭蕉,錚錚如玉,身上透出三尺淡紅。

  就在這時,靜室門口,出現一個人影,只見她淡紅色,穿著雍容,正是白素素。

  白素素本在神像中修養,突有所聞,就從正殿中轉了出去,見得此奇景,心中不由一驚,卻不言語。

  王存業過了片刻,全身震動平息,收了頂上紅蓮。

  白素素躬身行禮:“恭喜主人晉升人仙二轉,運元開脈!”

  見白素素這樣說,王存業微微一笑,自榻上長身而起:“嗯,是人仙二轉,運元開脈了。”

  專心打磨自身,借龜殼輔助,終于晉升運元開脈,感受著一呼一吸,都隱隱和外界相應,心中大喜。

  權力財富都依托外物,而此力量卻由自己掌握。

  王存業起身走出靜室,謝襄陸伯也聞聲趕來。

  白素素見了,說:“此處不方便,我先退下了。”

  見王存業默許,白素素就此消失不見,回了正殿神像上靜養。

  這時謝襄帶著陸伯匆匆趕過來,見王存業端然而立,氣度靜凝,上前去問著:“師兄,你晉升人仙二轉了?”

  “嗯,二十天專心熬煉打磨,終于在今天水到渠成了。”王存業對謝襄說著,不由仰天大笑,笑音中有不再掩蓋的痛快!

  運元開脈,真元滾滾,暗與外合,就可使用道家符咒,并且內息激增一倍有余,有此武力,許多顧忌之處,就可一劍破之,終有一日,這天下法網,國家社稷,都無拘于身。

  這個世界或許還沒有形成客觀認識,王存業來自地球,明白政權的根基就在于“人人平等”,任憑你英雄了得,十個士兵就可擒殺,因此萬千英雄,只為組織折腰。

  而在這個世界上,卻有別的大道和坦途。

  一劍曾當百萬師,一身轉戰三千里。

  或是國家之不幸,卻是個人之升華。

  當然這時僅僅是初步,話說王存業心中思潮翻滾,謝襄卻又驚又喜,人仙二轉雖是不難,還要數年不可。

  以十五而成者,歷來少有。

  聽得王存業的話,陸伯在后面面色通紅,顯是激動的不能自持,念叨著:“老觀主終于可以安息了。”

  “我去換下衣服,這就下山去青羊宮請求任職!”王存業在道觀中渡了幾步,神態漸漸清明,對謝襄說著。

  “山雨欲來風滿樓,樹欲靜而風不止,縣令范嘉和公門幾位都想對我們動手,許多事情迫在眉睫,只有我受得更章吏,許多事自可放開周旋,不必這樣遮遮掩掩,憑空因身份束縛了手腳。”

  說到這里,王存業冷冷一笑:“到時,我還要擺得慶官宴,請得這幾位過來,看他們臉上是何顏色!”

  謝襄看著王存業此時說話,英氣直沖眉宇,知道此話在理,壓下心中不舍:“你說的是,我立刻為你取點錢去,城中或許需要不少花費!”

  說完,就走向房屋。

  王存業望著謝襄背影,謝襄心中不舍,他又怎么看不出來,不過想起公門縣里的暗流,不由眼中寒光一轉,心中默默思量。

  陸伯見謝襄走了,步履急促走過來:“恭喜觀主晉升,大衍觀復興有望了。”

  說完,語氣一頓,遲疑的說著:“觀主也要注意休息…”

  王存業大袖一揮,說著:“這我知道,只是現在外面步步緊逼,我不能有半點遲滯,等河伯之事一完,自有空閑。”

  陸伯聽了,默然不語,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王存業起身朝偏殿走去,片刻,戴正了道冠,換了一身正袍出來,這時謝襄過來,連忙將幾張銀票遞上:“你路上小心些,我在觀中等你,這一共是二百兩銀錢,你拿著用!”

  王存業聽了,心中一酸,這是觀內全部銀子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了銀票,轉身離去。

  這時深秋近冬,臺階左右盡是枯草落葉,王存業默然不語,快步在臺階下急行,又沿著路途而去。

  一個時辰后,到了忻水河岸,在河岸等了片刻,就有一只擺渡船經過,招手示意,船家看見,連忙停了過來,問著:“道長這是要去哪里?”

  “府城,多少價錢?”王存業詢問著價錢。

  “一百二十文,到了入夜前就能到!”

  “行!”王存業聽了,覺得價錢差不多,算是合適,就不在墨跡,直接跳上甲板。

  船家一撐船,船離河岸朝河中心駛去。

  “到了中午和黃昏時,給我弄二頓飯,我湊著給二百文!”王存業對著船家說著。

  船家聽了,頓時應了:“行,我做飯時候多做一份!”

  小舟一路在河面行駛,到中午就過了云崖縣,船家做好了飯,送上一條鯉魚來,雖調料不多,卻還鮮美,王存業就著吃了。

  經過了浮陀山時,已是黃昏時,離府城不遠,王存業起身走出船篷,看看景色,又用了點晚點。

  “客官,到了!”船到了,船主說著。

  王存業點了點頭,取出兩串銅錢,遞給船家,自甲板上下去,到了河岸上。

  到了里面,夜色蒙蒙,王存業進了城,想了想,沒有直接去道宮,街道還算繁華,走了一小段路,就見有一個旅店,這時門前掛著燈。

  就有伙計上前迎接,見王存業穿著道袍,就喊著:“哎,這位道長,住店啊?”

  “住店,來間清靜的單間。”

  “好,道長請進。”伙計引著進去,一間廂房,雖小了點,的確清靜干凈。

  伙計開門點燈,打來了洗臉燙腳的熱水,又送上一杯清茶,等王存業都洗完了,說著:“道長安息,有事只管吩咐!”

  說罷端著水出去了,這時天已黑了,一輪明月漸漸升起,柔和的月光灑落下來,王存業看了看,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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