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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九 那就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落日傍晚的東北,安靜而祥和,遠處的村鎮上,炊煙裊裊升起。

  不過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欣賞這等美景的。

  一聲聲戰馬的嘶鳴,從臨江的官道上行過來一支隊伍,都是騎馬的壯棒漢子,個頂個兒的五大三粗,眼神銳利,身手敏捷,顯然不是那等好惹的角色,他們都穿著一身普通的衣服,乍一看就是那等趕大車出苦力的漢子,但是若是仔細大量一番,稍微有些眼力見兒的話,也是絕對不會認為他們是如此平凡的。

  他們似乎是趕了一天的路,一個個的眼中臉上都是帶著掩不住的疲憊之色,但是卻還是坐在馬上,強撐著身子,要腰桿兒挺得筆直一些。

  這一只馬隊,足有百人之多,便是在生產駿馬的東北,如此規模的馬隊,也絕對不是可以隨時見到的。及到了此處,他們的速度已經是緩緩的減了下來,從策馬狂奔到緩緩減速,那戰馬也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淋漓的汗水蒸騰而出,冒出了騰騰的白氣。

  被這些漢子簇擁在中央的,卻是一個華服青年,他穿了一身兒上好的狐皮做的大氅,輕薄而保暖,足以抵御嚴寒,腦袋上帶著皮質翻毛的大帽子,跟其他所有的騎士一般,臉上涂著厚厚的油膏,外面還蒙著一層面巾,這是防止皸裂的。在東北,這等苦寒之下狂奔,冷風當真是如刀子一般,若是不涂抹上厚厚的油膏,則不出百里,臉上就給割得七零八碎的,卻是細碎的傷口。這年輕人,赫然便是連子寧。

  今兒個距離他率人從鎮遠府出發,已經是過去了整整六日,六日的時間,整整狂奔出了一千五百余里,幾乎是相當于每天接近三百里的距離,跟現在相比,這是個不值一提的速度,但是在當時,已經是足夠的驚世駭俗了。

  畢竟連子寧這是一個相當大的隊伍,人數一多,機動能力自然就是下降,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冬天行軍,未免就更多了幾分艱難,馬力也是不允許如此的狂奔,是以每每要放緩速度,休息一下。而且夜晚也不能行進,免得迷路。

  對,就是迷路,在這個年代,便是大軍迷路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當年永樂帝征北之時,五十萬大軍都迷路了。

  每日接近三百里,這就已經是每天在戰馬上坐接近十個小時屁股都磨得血肉淋漓的結果了。

  連子寧摘下皮手套,伸手摸了摸胯下的戰馬,又濕又冰,汗水都已經要凍上了一般,他明顯能感覺到戰馬在一陣陣的戰栗顫抖。

  一側的騎士聲音傳來,卻是陳桐。“大人,天色不早了,找個歇腳的所在吧?而且再往南的的話,只怕戰馬要撐不住。”

  “嗯。”連子寧點點頭,向著一邊那身形嬌小的騎士側了側頭,問道:“野奈,到哪兒了?”原來這騎士竟然乃是野奈,此次委實是太過于艱苦,連子寧本來是不想帶她來的,不過野奈卻是說什么都不干,翻來覆去就一句話:“守護大人是我的生命,我絕對不會讓大人離開我視線之外的。”

  到了后來,連子寧也是一著急,訓了她兩句,她就不說話了,只是連子寧去哪兒她就跟著去哪兒,在后面拽著衣角可憐兮兮的讓子當即就讓連子寧心軟了。

  只得讓她跟著來。野奈的性子他早就知道,是那等極能隱忍,極能受苦,果不其然,這一路上野奈做的極好,甚至比他還要好些。

  野奈聽了連子寧的話,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竹筒,打開兩頭兒的封口,從里面取出一個畫軸,打開,卻是一副地圖,極為精細,整個關外,從山海關一直到現在武毅軍勢力所能達到的北恨古河,八千多里地面,盡數納入其中。上面一個個小黑點便是城鎮,而其中更有一條紅色的線特殊標注出來,這條線極長,從鎮遠府一直到京師,線上穿綴了無數的小黑點,就像是項鏈上的珍珠一樣。

  野奈蹙著眉頭看了一會兒,纖纖玉手指在一個點上,道:“大人,咱們已經過了柱邦大城百多里,進入了建州將軍的忽兒海衛了,不過前面不到兩里之外,就有一座咱們設立的客棧。”連子寧點點頭,道:“陳桐,吩咐下去,咱們就在那兒休整過夜。”

  “是,大人!”陳桐吩咐下去,眾人紛紛應是。

  又往前走了不到兩里地,下了一座矮丘之后,一座客棧便是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這客棧很是不小,大致是兩層的樣子,足有二十來丈長,十余丈的寬度,前面是個大門面,后面還有土坯墻圍了一個大圈兒,顯然后面的空間更大。

  位置倒是取得很不錯,就在路邊,等行到了近處,便能看到,客棧修建在路邊起的一個土坯臺子上,大約兩尺來高,還有三極臺階,上面是木頭和土坯搭建的墻體,在這兒風吹日曬雨淋的,看上去已經是頗為的陳舊了,墻體呈現出一種灰黑的顏色。

  看上去跟關內的客棧也沒什么區別,只不過是更加的粗糙,結實,厚重,都是用的大木,跟人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就算是在這東北冬季的大雪暴中,也能屹立不倒。

  客棧前面挑著酒幡,在風中招展著,正門上,一塊粗糙的似乎用原木釘成的大匾上,‘姚記客棧’四個大字草草的寫在上面,也很是有些陳舊了。

  這會兒隆冬時節,少有人趕路,因此看來這客棧的生意也是不怎么樣,門口空空蕩蕩的,見到這一列騎隊來,有小二趕緊掀開簾子走出來,便是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笑嘻嘻的招呼道:“喲,老客來了,快些進來,快些進來,咱們這兒早就備好了熱湯熱水,進去喝口熱茶,吃幾口熱飯,再拿熱水泡個腳,喝,舒坦!今兒個這天兒可挺冷,怕是爺們兒們都凍壞了吧?住店還是打尖?”連子寧看了微微點頭,這才是個正經做生意的樣子,只有把這些據點做的當真是跟客棧一樣了,那才是隱蔽,不招惹嫌疑。

  “住店!”陳桐雖然年紀不大,卻是經常被連子寧遣出去在外面走動的,很是老道,手一抖,一塊銀子便是扔了過來:“爺們兒瞅著你們這兒今兒個也不怎么忙,給咱們騰出三十間上房出來,銀錢都好說。”

  “得嘞!”那小二接了銀餅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他乃是那等市井老油滑的人物了,一入手就知道這銀餅子少說也得三兩重,頓時是心中暗喜,這些一瞅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漢子,出手當真是豪爽。

  他回身招呼了一聲,便有十來個伺候的從里面出來,招呼著大伙兒下了馬,把戰馬牽到后面去。陳桐招呼道:“咱們這馬金貴,伺候的好些,都要雞蛋活著黃豆,再好生把毛發打理打理,錢兒不差你們的。”

  那些伙計知道他出手豪綽,趕緊笑嘻嘻的應了。

  一行人進了去,掀開那厚重的簾子再閉上,頓時便是感覺一陣熱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夾雜著酒肉的香氣,汗臭,臭腳丫子味兒,還有一股騷哄哄的氣息,不過相比起外面的嚴寒來,卻是讓人覺得分外的舒服。大堂面積頗廣,足以容納百余張桌子,只是這個光景兒,確實是沒幾個客人的,連子寧打眼兒一瞧,大致只有三桌客人在吃飯,很是有些蕭條的意思。柜臺后面酒壇子高高的摞了起來,足有兩丈來高,老板正一手拄著下巴在柜臺后面打著盹兒。

  聽到動靜趕緊晃了晃腦袋迎了上來,等到看清楚連子寧等人之后,卻是立刻就是面上一愕,等到視線落在連子寧臉上的時候,更是幾乎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陳桐走上前去,笑道:“老板,咱們一路奔波,都累了,便直接上去休息,你先著人送熱水上去,飯菜便直接送上去罷。”那老板回過神兒來,趕緊點頭應是,陳桐走上前去,佯作點菜的樣子把他拉到一邊,左手微微一動,一塊兒腰牌便是露了出來,‘武毅軍親兵營騎兵百戶宣節校尉陳桐’的字樣躍入那老板的眼簾。那老板也是軍旅出身,本能的便是要下跪行禮,卻是被陳桐拉住了,低聲喝道:“怎地如此不穩重?”

  那老板一驚,身上臉上涔涔的冷汗便是下來了,趕緊低聲道:“末將知錯,還請大人責罰。”

  陳桐淡淡道:“你現在畢竟身份不同了,這些東西,卻要注重一些,被讓人瞧出什么不是來。”

  那老板趕緊應了。陳桐微微一揚下巴:“剛才你的神色,我瞧見了,那位大老爺,你識得?”

  老板道:“閱兵之日,遠遠的瞧過一眼。”“唔。”陳桐瞧著他低聲道:“該如何做,不消我說,你自個兒理當也清楚,且去忙吧,熱水熱飯伺候上,大人吩咐了,一個時辰之后,且去叩見。”

  “嗯?啊?末將遵命!”那老板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滿臉激動的應了下來,高興的渾身都有些哆嗦了,心道自己當真是有了天大的造化,大人這等身份,平素豈是自己能見到的?遠遠地瞧一眼還差不多。

  連子寧一行人上去,一樓乃是大堂,二樓卻是個長長的回廊,四下里都是房間,能在回廊上瞧見下面的情形,這店極大,里面房間也是極多,這會兒有事淡季,三十來間自然是很容易就騰出來了。

  連子寧住的,無疑乃是上房中最好的,位置偏里,不受打擾,這店主也是有心人,著伙計打掃的極為的干凈。房間里面也是素凈的木板,不算是豪奢,至少跟連子寧住過的比起來是差遠了,但是很干凈,有些纖塵不染的意思,一面屏風隔斷了里外間兒。

  野奈自然是跟連子寧一間的,兩人前腳剛進來,后面伙計便是送了熱水來。連子寧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臉上厚厚的油脂給洗干凈了,他前世是連什么護膚品都不擦的,寧肯皮膚就那么粗糙著,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油,只覺得惡心,卻又不得不為之。洗干凈了臉,卻又有幾個小伙計哼油哼油的抬了一個大木盆上來,里面裝滿了熱水,一問之下卻說乃是給老客洗澡用的,這掌柜也是有眼色的。連子寧風塵仆仆數日,身上也是不舒服,野奈便伺候他洗了澡,洗了頭發,換上一件兒大袖飄飄的棉制大氅,只覺得一身的清爽舒服。

  野奈也洗了,連子寧伸手擰了擰她吹彈可破還帶著些許水珠的嫩臉,嘆了口氣:“當真是苦了你了。”

  “跟著大人,一點兒都不苦。”野奈甜甜一笑:“從小到大,這些苦受得多了,唯有現在卻是甜的。”

  連子寧知道她說的是什么,這時候扶桑對于忍者,侍大將這等身份人的訓練,是極為殘酷的,能夠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野奈看似柔弱,實則經歷的殘酷場面卻是不少,遠遠比看上去要堅強得多。兩人溫存一會兒,飯菜便是送了上來。都是家常菜,卻是做的油大鹽大,味道十足,很是合連子寧的胃口。

  他是那等一旦下了決斷,就絕不猶豫,也絕不多做無謂的推斷之人,這會兒放開了心懷,就著酒肉連吃了三張大餅才算完,打了個飽嗝很是舒坦。又過了一會兒,門給敲響了,陳桐卻是領著那老板進來了,那老板進來之后便是一屁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道:“末將蘇勝,叩見大人!大人武運昌隆!”

  “呵呵,借你吉言了。”連子寧微微一笑:“你叫蘇勝?哪年入的軍?在軍情六處是什么身份?”蘇勝道:“回大人的話,在樂陵縣,末將是山東寧津縣人,入了軍情六處之后,呆了半年,升任百戶。

  從柱邦大城往南,一直到那鄰河衛這一千余里,十二座驛站,都是歸末將管理統轄的。”

  “唔,我瞧了,你做的不錯。是個會辦事兒的。”連子寧贊許道。

  蘇勝心中大喜,得了大人的認可,只覺得在此地受的罪,給從軍情六處中調出來來此地當這個客棧老板心中的那股子憋屈煩悶,都是一股腦的消失不見了。

  他也更是明白,大人的這一番評價,雖然只有寥寥幾個字,但是卻是至少會讓自己的仕途通暢十倍!蘇勝很是有顏色,又說了幾句,見連子寧有些乏了便即告辭,這時候,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響聲,然后便是聽到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喊道:“老板,給我來兩斤鹵牛肉切了,一壺熱酒,再換匹馬。”

  連子寧心中一動,便是出了房門,站在欄桿上往下看去,便看到一個穿著灰棉襖的漢子坐在長椅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灌著熱茶,他雖然是累極了,但是骨子里的一些東西,卻是抹不去的。陳桐低聲道:“是咱們的人。”

  “把他帶上來。”連子寧吩咐了一句,便自進了房間。

  只有野奈發現,連子寧的嘴唇緊緊抿著,這是他心里緊張的表現。沒過一會兒,那漢子便是被帶了上來,一邊陳桐苦笑道:“大人,末將本來想讓這位兄弟去歇息的,只是他說什么都不肯,非要見到您才成。”

  那漢子正要跪下磕頭,連子寧卻是趕緊把他扶了起來,溫言道:“你這一路多多辛苦,快些下去休息吧!”

  這漢子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趕緊應了,連子寧又問了幾句,得知他乃是比自己收到的上一封信晚了十日出發的。

  如果還是關于寇白門那件事兒的話,這就是說明,在這五日之內,又是發生了莫大的變故,若是再加上燕山和京城之間的距離這個反應時間的話,很可能是五六日之內就有了變故。竹筒外面系著的絲帶還是赤紅的,連子寧眼睛微微一縮,看來事情并無如何的好轉。他關上房門,拆開了竹筒,將里面的信仔細的讀了一遍,從頭到尾,細細的讀了一遍。

  然后整個人便是僵在了那里。

  他的手微微的秫秫發抖著,野奈能夠看見,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連子寧的額頭滲了出來,面色灰敗的厲害,就像是那些病重的老人一樣,他躺在椅子上,微微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既不發怒,也不狂躁,整個人似乎就這么沉靜了下來。

  而野奈卻是恐懼的發現,她在連子寧身上看到了一種之前從未見到過的情緒,這種情緒,名為--絕望!這在大人身上,是從未有過的。

  “完了!”此刻連子寧腦海中滿滿回蕩著的,就是這兩個字。信還是清嵐寫的,寥寥百余字,嚴明了事情的經過:雍王指使朝臣彈劾潞王,朝堂之上,皇帝下令錦衣衛嚴查,卻是無果。

  又數日,潞王上奏,言其門下有女曰李香君,乃是保定良家女,因戰亂流落京師,于潞王府中為織女,此女天賦甚高,于王府中目查而觀,才藝絕佳,潞王言道皇帝大病初愈,理當沖喜,遂獻此女。

  而根據戴清嵐著人的查訪,這所謂李香君,其實便是寇白門。并附上請罪,言道若不是賤妾的主意,寇白門也不至于此,請夫君責罰。

  連子寧此刻心里當真是只有絕望了,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君門乎?本來連子寧心中雖然怒氣沖天,卻是還很有把握把寇白門救出來的,畢竟他在京城之中的勢力,明里暗里的,也是極為的強悍,無論是強擄還是暗偷,從潞王府中撈出一個人來都不是什么難事兒,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就算是潞王發現寇白門不見了,也是不敢聲張,畢竟他的手段也是不怎么光明,這事兒鬧出去最不利的反而是他。但是現在,寇白門一旦入宮,自己除非是造反,要不然的話,就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在那深宮之中,困苦一生。而造反,是那么好造的么?至于對清嵐的怪罪,連子寧是一點兒都沒有的,他不是那等好遷怒于人之人,清嵐那時候的做法,可以說是最正確的,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是始料未及,造化弄人。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我的女人,憑什么這么拱手讓人!而且還是正德那個糟老頭子!憑什么,我不甘心!”

  一個聲音忽然狂躁的怒吼起來,在連子寧的心中憤怒的大喊著,他的拳頭驀然攥緊了,眼睛霍的睜開,變得一片赤紅:“無論如何,我也要見到她,聽她刨白心意,只要是她愿意從我,便是為了她,把這天捅破一個窟窿,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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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處都是人!火,到處都是火!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人,在夜色中,在炙熱的火光下,宛如黑潮一般,似乎無窮無盡,他們穿著襤褸的衣衫,手中拿著棍子,木棒,釘耙,錘子,菜刀等等簡陋的武器,看上去就明明就是地里刨食兒的農民,但是他們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暴戾和貪婪,臉上滿滿的都是猙獰,比暴徒還要暴徒。

  那是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瘋狂!牛惡這等戰場上殺出來的兇惡廝殺漢,每每接觸到這等眼神的時候,也是不由得為之心里一涼。

  他拔出腰間的馬刀,狠狠的一斬,那揮舞著鋤頭向他砸過來的暴民的脖子上,便是多出來一個血口子,由于胸腔中巨大的擠壓力,鮮血噴濺而出。那暴民丟下了鋤頭,本能的伸手死死捂住了傷口,只是鮮血是止不住的,他的口中也是涌出了血沫子。

  他忽然覺得,因為廝殺半日而早已嘶啞干燥的喉嚨變得一陣清涼,豁然開朗的感覺仿佛如噴泉般從喉嚨涌向了天空,眼前的天空先是很黃,續而變紅,然后就是無邊的黑暗。這暴民捂著喉嚨躺在地下,死了。

  然后下一刻,無數雙大腳便是把他狠狠的踩在地上,踩得肉爛骨折,然后揮舞著自己手中的兵器,向著馬上的騎士狠狠的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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