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松花江將軍玄幻魔法酷文第八松花江將軍第八松花江將軍 (正在碼字中,今天事兒多,只有這一章了,明天兩更最少八千。)
朝廷撥付的那些銀子另外自家的那些銀錢,已經花了大半,這些日子鑄造大炮,開山冶煉,大規模的擴充軍隊,安撫野女真,組建官僚體系等等等等,哪有不用錢的?銀子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本來預計至少能支應到年底的錢,現在已經去了七成。
現在倒是還剩下不少,但是接下來用錢的地方也很不少。
這些日子,連氏財閥肯定又攢了不少錢,但是連子寧不想再動用小妹辛苦掙來的銀子了。畢竟總是這么下去,也不是個法子。
眼看現在松花江將軍轄地局勢也逐漸穩定下來了,等到了秋天,秋糧賦稅也可以征收上來,總算是能進入一個收入——開支的良性循環之中,而不是一味的支出。
他打算建立內庫和外庫制度,自家的收入統一歸入內庫,征收的賦稅之類的歸入外庫,之后武毅軍的支應,先從外庫支出,不行再動用內庫。人家當官兒都是往家里撈錢,自個兒倒好,一個勁兒的往外送錢。
“自然是聯系糧商,談妥價格,然后由其轉運,咱們就無需操心了。”戴賢捻著胡須問道:“大人您可能覺得,咱們大明處處都是耕地,只需要就近購買糧食便成,無需就遠長途運輸,所以生怕咱們這兒的糧食賣不出去是吧?”
“呵呵,姑爺您這是不懂行了。”戴賢笑道:“別看國朝耕地多,其實處處都需要糧食。咱們大明,西北邊關,土地貧瘠,有時候打出來的糧食還不如撒下去的種子多,而那里偏偏有駐軍不少,所以每年都需要從關內轉輸大量糧食。且不說西北了,就算是江南富盛之地,您別看他們地多,也肥,而且水熱充足,實際上江南每年都得從河南湖廣等地輸糧呢!”
連子寧靈光一閃,問道:“可是江南地面都種了別的?”
“不錯!姑爺說得正是。”戴賢道:“江南多商人,每年泛舟出海者不知凡幾,其中最大宗的一個貨物便是絲綢,幾乎是運出去多少就能賣多少,而且利潤還很豐厚。所以像是蘇浙杭這一塊兒,基本上地里都種了桑樹,蓋因種桑樹利潤比種地大多了,再加上江南人煙稠密,所以您別看江南是糧食產區,反而需要別處輸糧。尤其是這些年開了海禁之后,就更是如此。”
連子寧點點頭,隱隱約約想起來了,在自己那個時空,明朝滅亡的愿意之一就是江南都種經濟作物了,種糧食的少,后來小冰河時期降臨之后,一個全國性的缺糧情況出現,糧價暴漲,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起來造反。
“所以說,咱們這些糧食,根本不愁銷路。非但如此,咱們這玉米,在大明是個稀罕物,只怕那些各地的糧商嘗了其中的滋味兒之后,都要搶著買呢!小的已經想好了,這玉米的價格,決不能太低了,至少要比稻米高上兩到三成,咱們得趁著這玩意兒還沒波及開來,好好地賺上幾年。”戴賢眼中閃爍著精光,道:“現在剛過了春耕,還不忙,等過些時日,小的便著人興建庫房,聯絡各地的大糧商,跟他們談妥斤頭,講清價格,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咱們更有一樁好處,姑爺您平定了可木衛,從關內來喜申衛的道路可就通了,路上也安全許多,到時候那些糧商聽了風聲,肯定蜂擁而來。”
“有這么夸張?”連子寧有些不信道。
“小的卻是沒有夸口。”戴賢道:“姑爺您可能不太關心這方面,小的的渾家在關內,幾次書信來往,說是今年北地又是大旱,到四月還沒下過幾場雨,眼瞅著又得顆粒無收。關內缺糧,可不就得在咱們這兒運糧?”
連子寧猛地想起來,確實是傳來關內今年又是大旱的消息,不過自己前一陣子忙的焦頭爛額,卻是忽略了。
他隱隱然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東西,想了好一會兒,那道靈光卻是一閃而過再也想不起來了,只得拋開這心思。
連子寧道:“老戴,有一點我可得交代給你,咱們得摸著良心做事,不能哄抬糧價。”
戴賢笑道:“姑爺您就放心吧,這些道理,老爺和大管事都是常說的,咱可不是那等黑心人。”
正說著,洪朝刈策馬湊了過來,戴賢知趣兒的告退,帶著一幫管事去了一邊。
(章節名,商稅之爭)
“老洪,有事兒?”連子寧問道。
洪朝刈笑道:“正巧有些事兒想要說與大人知道來者,便趁著這個機會向大人您一并稟告了,正也方便。”
“你呀!”連子寧笑著點點他:“就是也可也不讓我清閑。”
洪朝刈笑道:“您老貴人事忙么!”
現在總辦衙門已經非同往日,除了柱邦大城地面以外,總辦衙門已經接手了武毅軍占領區域內的所有官府體系,現在乞勒尼衛這幾座城池的一應公文,全部送往位于鎮遠府大城的總辦衙門。洪朝刈這個一把手兒也是忙得昏天黑地,這些日子瘦了不少,但是卻是越加的威嚴,顯然是權威日重。
有了總辦衙門,連子寧卻是輕松了不少,只需要處理一些要事大事就成。
洪朝刈清了清嗓子,道:“要說與您知曉的,一共是三件事。其一,乃是賦稅。”
一聽這個,連子寧立馬眼睛一亮。
“說仔細些。”
“咱們正德五十二年春季的賦稅已經收上來了,農業稅由于過往一年境內民生凋敝凋零,是以并沒有征收,征收的只有商稅。乞勒尼衛、考郎兀衛、莽吉塔城、藥乞站四城,一共征收…”他看了連子寧一眼,有些尷尬道:“六百兩。”
“六百兩?四座城池?”連子寧被震得天雷滾滾,失聲道:“這么少?”
“是啊。”洪朝刈摸了摸鼻子,也有些無奈:“東北本就是主要以農耕為主,商業并不發達,大商人很少,都是一些小攤小販,問他們收銀子,實在是艱難的很。”
他還有一些話沒說出來,東北的大商賈不是沒有,但是他們要么是當地的鄉紳,要么是連子寧任命的官吏,誰會自己向自己收稅?
連子寧定了定神,也有些反應過來,他沉聲問道:“收的商稅是多高的定制?”
“三十稅一啊!太祖皇帝定的規制。”洪朝刈道。
“老洪!”連子寧盯著他,一字一句緩緩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國朝和南宋,孰弱孰強?”
洪朝刈有些莫名其妙,老老實實答道:“自然是國朝了。國朝閹有萬里,兵威鼎盛,黎民富庶,豈是偏安一隅之南宋所能比擬的?”
“是啊!國朝面積比南宋大,人口比南宋多,大軍更是比南宋強勝百倍!老百姓活的也未必比南宋差,民間市井,也比南宋繁榮,但是你可知道么?南宋一年收的稅有九千萬貫!而據我所知,國朝經過了今上幾次大改革,又是理清冗雜,又是徹查兼并,又是經營關外,開源節流,到了,那一年戶部征上來的賦稅也不過是白銀一千六百萬,米糧兩千九百萬石而已!”
“而已!僅此而已!”連子寧淡淡道:“老洪,我聽說你本來是軍中書記出身,也是有過秀才功名的,能告訴我么?”
“這個?”這個年代的讀書人,研究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的多,都已談錢為恥,誰會去研究大明和宋朝的賦稅比較?而且這個年代,也沒有一本系統的專門講財政的書,各種信息,都是記載于不同的書中,連子寧之所以能夠清楚的知道這些,是因為在后世,無數本書中的直言片言,已經被人總結總匯出來,成了鮮明的數據。這個年代的人,如何得知?
他張口結舌片刻,搖搖頭,滿臉慚然道:“下官不知,還請大人不吝賜教。”
“就是因為商稅。”連子寧嘆了口氣,道:“便是北宋最鼎盛時候,極北也不過是到達白溝河一線而已,若是從版圖上講,不過是秦朝一般大小,乃是我等漢之疆域自漢朝以來之極衰。不但丟失了西域,連傳統的養馬地甘涼都保不住,但是偏偏宋朝在商業上卻是極為的發達,也可以說是自秦漢以來前所未有的。北宋真宗年間,一年賦稅一萬萬六千萬貫,便是南宋偏安之后,也是一年九千余萬貫,就是應在這個商稅上。兩宋的賦稅,有六成都是鹽稅、鐵稅,商稅。而國朝呢,讓商人轉運糧食給邊軍,然后領取鹽引,各地大鹽商與官員勾結,一個偌大的帝國,一年的鹽稅竟然只有十余萬兩!豈不荒謬?商稅三十稅一,更是一個笑話!”
他的聲音冷冷的,帶著一絲譏誚,洪朝刈身子一顫,悄悄低下了頭,這普天之下,敢這么裸的對太祖皇帝進行諷刺的,只怕也沒幾個吧!
“說是三十稅一,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經商的都是些豪門巨賈,誰在朝中沒有關系,誰敢去向他們收稅?國朝一年商稅不過是百余萬兩,恐怕都是從小民身上摳出來的!就算是糧稅,也不是在達官貴人身上征收的,只要身具功名就能免稅,我聽說江南經常是有這般事情,一個村中,一人中了秀才,全村的土地便都掛在了他名下!可笑、荒唐、荒謬之極!”他嘆了口氣:“國朝的弊病,委實是太多了。太祖皇帝雖然英明神武,但有些東西,卻太多想當然了。”
洪朝刈小心翼翼的談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加征商稅,把商稅提高到五稅一?”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側頭看向那碧野藍天,眼神有些悠遠:“鹽鐵稅都可以放在一邊,但是這商稅,必須得先提起來,以前受制于人,現在自己當家做主了,總得做些什么,改變這現狀,若不然的話。農民的負擔越來越重,最后肯定會出事兒的。”
在原先那個時空不就是如此么?崇禎年間,遼餉一加再加,最后到了一年一千七百萬兩,到了最下面,真正征上來的只怕要超過七千萬兩!這些壓力都被壓在小民身上,終至天下糜爛。
連子寧很慶幸,自己的領地,商人勢力依舊零散,而開科取士才進行了一次。沒有大明朝那盤根錯節的商賈勢力,沒有那讓人窒息的文人團體,若是在江南,就算是自己真的要推行新稅法,只怕也是艱難之極吧!
幸虧是在東北。
“五稅一?”洪朝刈倒吸一口涼氣兒,大人這一下子漲得可是夠狠的,他有些擔心道:“這樣重的稅,會不會沒人經商了?”
“怎么會?”連子寧失笑道:“商人的利潤之豐厚,難以想象,一兩銀子的本錢,能賺回來一兩五錢都算少的。別說是五稅一了,只要不超過五稅三,他們都干!”
“這是商業稅,還有就是征糧稅,任何人都得交,你去告訴賈涉他們,讓他們自覺點兒,千萬別偷稅漏稅,要不然,到時候我可就要親自帶兵去取了!”
洪朝刈趕緊答應下來,心道大人這次是發狠了。
連子寧咬咬牙,又道:“非但如此,咱們境內那些有功名的讀書人,也得交稅!”
“大人,萬萬不可呀!”洪朝刈大驚失色,急急喊道:“大人,此事下關認為萬萬不妥,一定要慎重!”
他聲音略大了些,引得眾人都看過來。
“沒你想象的那么嚴重。”連子寧擺擺手道,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很久了,正好趁著這時候提出來。既然敢動這一塊兒,那么自然是已經對其中的利害關系考慮的很清楚了,自然知道自己這個決策一旦傳開,會在大明造成怎樣的巨大的轟動!
以秀才為基礎的文官階層,這可是連皇帝都不敢,或者是無能為力去觸碰的一個團體啊!
因為普天下的治民官兒都是文人,你殺了一批,上來的,還是他們的人,你的政策,不可能得到徹底的貫徹,或者說,根本不會有人去做。
就有功名者無需繳稅帶來的嚴重后果,大明朝也不是沒有有識之士,問題是有識之士都是讀書人,他們會去損害自己的利益么?
這一點,皇帝也清楚。
終大明一朝,皇帝在這個問題上,始終都在和文官階層作斗爭,但是最后的結果就是皇帝慘敗。萬歷皇帝在深宮中二十年不上朝,被他們氣的沒脾氣了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崇禎皇帝大殺文官,殺來殺去,殺的文官團體最后把他賣給了李自成。
只有像是汪直、王振、劉瑾、魏忠賢等幾個大宦官當朝的時候,文官勢力才被略略壓制,宦官,其實就是皇帝拋出來的對付文官的一柄利刃而已。所以歷史上但凡是跟文官兒不怎么對付的太監,肯定是被罵的狗血噴頭,蓋因史書也是文官而寫成的。
所以,在大明這個現有的體制中,想要把文官兒斗跨,斗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與天下讀書人為敵,想想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除非是完全把這個體制,毫不講理,毫不留情,毫不顧忌的打破,就好像是女真人那樣,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殺了一個尸山血海,殺了一個尸橫遍野,殺的天下讀書人盡皆失聲,殺的他們只知道趴在地上做磕頭蟲,做奴才。
這事兒,也就好辦了。
只要你是在體制內打混的,人家就不怕你,因為你得按照規矩來!只要是你按規矩來,那就有的是法子對付你!
大明朝的歷代改革者,就像是渾身被捆上了堅韌無比的蛛絲一般,根本掙脫不開。強悍如張居正,也是治標不治本。
大明之亡國,寄生蟲一般趴在這個帝國身上磨牙吮血的文官集團,要承擔百分之七十的責任!
連子寧自然也不可能這樣做。他本就是文人,他的岳父,更是一個大大的文人,他在文官團體中名聲也不壞。
他想干的,是另起爐灶。
關外本就和關內情況不同,在這種環境下,連子寧可以放開手腳,關外的文人團體幾乎沒有,整個松花江將軍轄地內有秀才功名的加起來只怕也不到五十個,對于他來說,壓力跡近于無。
他不是去打破什么,而是另外新建一套體制。
而且,要保密,至少在實力強大到不畏懼那些讀書人的口誅筆伐之前,不能泄露到外界。
聽完連子寧的話,洪朝刈這才是松了口氣,固然決策的是連子寧,但是若是真讓別人知道了,他這個具體執行者只怕也被生生罵死。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他想了想,道:“大人,以下官看來,咱們還是推一推為好吧,反正咱們境內的秀才們也很少,就算是他們不交糧食,也不過是損失一丁點而已。大不了找人查一查他們,把不是他們自家的地都給清出來,這樣別人也沒話說。咱們,再緩緩?再等兩年?”
連子寧沉吟片刻,終究是頹然一嘆。
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自己以一個穿越者的視野,以現在掌握的這般龐大的力量和勢力,竟然也不敢去輕易觸動這個龐然大物,這條高壓線!
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