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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五 殺官

第四卷烽火山東四零五殺官四零五殺官  陸臬腿一軟,便是跪在地上,頭深深的埋下去:“標下,明白了!”

  這一番話說出來,陸臬心里只有感激涕零,哪還有分毫的不滿?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熊廷弼在后面看的瞇起了眼睛,自己行軍打仗是足夠了,卻永遠也學不到大人這一手駕馭人心的本事。

  一行人出了礦監局,快回到喜申衛的時候,便看到路邊洪朝刈正領著一群小吏站在那里。

  他穿了一身素青的棉布長袍,帶著個騄耳皮帽,看上去跟個尋常的教書先生也似,身后跟著一幫穿著棉襖,把手攏在袖子里頭的人,一個個在寒風里面凍得兩條清鼻涕耷拉下來,看上去凄凄切切的。

  但是路邊的行人看到他們,都是恭敬的哈腰行禮。

  松花江將軍轄地總辦事務衙門早就已經掛牌子成立了,并且開始從軍方手中把管民的權力接管過來,洪朝刈甚是雷厲風行,成立的第二天就往城南那片聚居區里面派了不少管片的官吏,負責當地的司法、稅收、治安等等一系列的事務,開始進行管理,已經初步的把那些民眾納入管理體系。同時也派人去往乞勒尼衛、莽吉塔城、藥乞站三城,讓當地官員限期來喜申衛總辦衙門述職。

  現在喜申衛上下都知道,這些人雖然只是伯爺的幕僚,并無官銜等級,卻是實實在在的大權在握。

  民眾敬畏他們,尤甚于畏懼軍人。

  見到連子寧過來,以洪朝刈為首,在路上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口稱拜見大人。

  連子寧沒讓他們起來,指著那路邊的雪水泥濘,面無表情道:“去,除了洪大人之外,其他的都跪到那邊,別擋了百姓們的路!”

官員們面面相覷,洪朝刈也愣住了,不知道大人今日為何這么大的火氣  “嗯?”連子寧冷哼一聲,臉色沉了下來。

  那些官兒們心里一哆嗦,趕緊爭先恐后的跑到路邊的泥濘中跪了下來,冰涼的雪水迅速的沁透了棉褲,然后立刻接觸到了皮膚,像是針扎一般的冰涼的觸感通過敏感的神經傳進大腦,立刻讓他們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們手摁在泥濘中,膝蓋跪在雪水里,只覺得一陣冰冷刺骨的疼痛傳來。

  連子寧只當沒看見,眼光轉向了一邊,任由那些官員跪在泥濘之中。

  洪朝刈莫名其妙,又是心中駭然,不敢說話,只是跪著。

  瞪了約莫有一盞茶的時間,那些官員直覺的渾身上下都凍透了,膝蓋和手早就已經麻木,牙齒戰戰之聲不絕于耳。

  連子寧這才轉過身來,冷笑一聲,盯著其中一個年級已經是四五十歲,看上去頗為老實憨厚的官員道:“黎材是吧?”

  “下官正是!”那官員趕緊誠惶誠恐的應了一聲。

  “別介,您可別自稱下官,我可沒您這樣的下官,受不起!”連子寧嘿然一笑,聲音已經是變得冰冷:“黎材,本是山東布政使司兗州府人氏,十七歲時隨家遷至奴兒干都司松花江將軍轄地喜申衛地面乞勒尼衛,家中有地百畝,頗為富足。后亂兵起,遷至喜申衛左近。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三,被總辦衙門看中,遴選為總辦衙門司法局局正,專管喜申衛周邊十余萬百姓刑名之事。”

  “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七,斷案潘韓兩家房產糾紛之案,收受賄賂二十五兩,珍珠一枚,偏袒韓某,明目張膽。”

  “正德五十二年二月十九,有汪某殺人案,收受賄賂二十兩,吃酒宴三頓,將汪某無罪釋放。”

  “二月二十六,垂涎劉某之女,借縱火一案陷害將其下獄,二月二十八,強娶劉某之女。”

  連子寧話音落下,眾人都是驚得目瞪口呆,洪朝刈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下的這員愛將,嘴唇哆哆嗦嗦的,像是得了老年癡呆。他多么希望連子寧這是誤查,但是黎材那驚慌失措的臉色和眼神中深深的絕望已經說明了一些。

  “怎么樣,黎材黎大人,本官說的,沒錯兒吧?”連子寧聲音冷森森的,透著說不出的寒意。

  黎材面色如土,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趴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腦袋磕在泥濘中,泥水四濺。

  他嘶聲道:“大人饒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下官再也不敢了!大人饒命啊!”

  連子寧長長的吸了口氣,狠狠的點點頭,伸手指著遠處在泥濘中操練的士卒,恨聲道:“看看吧,看看啊!啊?這就是我手下的好官兒們!不過十余日之前還是一介草民,一朝登天,立刻是變成了餓虎豺狼!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這權勢的滋味兒,真就有這么好,這么讓你墮落至此?”

  “你們看看,你們瞧瞧,啊?我的士兵,我的士卒,還在這一片泥濘中操練,他們用血肉之軀維護了這一方的安寧,難道為的,就是讓你們在后面花天酒地,作威作福!黎材,你當官兒才幾日,家產只怕已經過了千兩了吧?你不容易啊,這刮地皮的功夫,本官都嘆為觀止!”

  黎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只是磕頭求饒。

  連子寧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一擺手:“斬了!”

  “是,大人!”兩個侍衛下了馬,把黎材拉在路邊,那黎材大聲的哀嚎兒著,鬼哭狼嚎一般,他們毫不理會,重重的一踹他的膝彎,讓他跪倒在地,然后一人摁住他的腦袋,另外一個拔出腰間馬刀,狠狠的斬了下去。

  鮮血四射,一顆大好頭顱咕嚕嚕的落在地上,也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的砸在周圍官員的心上,駭的他們面色青白,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噤若寒蟬。、

  “待會兒讓王大春派幾個人,抄家,財產充公,房子變賣。”連子寧又道。

  洪朝刈有心想為他的說幾句話,只覺得嘴中干澀無比,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連子寧掃了他一眼,道:“洪朝刈,自從溫度上升,冰雪消融至現在,已經幾日了?”

  洪朝刈苦澀道:“已經有十日了。”

  “十日了?十日!你也有臉說!”連子寧聲音陡然拔高了:“這十天,你每天從這條路上來回多少遍,就看不到士卒們的情狀,就沒想到改善一二?尸位素餐如此,我要你還有什么用?”

  “下官慚愧,請大人降罪!”洪朝刈跪下請罪道。

  “別跟我來這套!”連子寧不耐煩的擺擺手:“我不怪罪你,我這兒有一個想法,你回去之后給我制定出一個具體的實施方案來。”

  “大人您講!”洪朝刈趕緊道。

  “本官的想法,是擴建喜申衛城,而且是大規模的擴大。”連子寧手先指著喜申衛城,然后向西一劃,順著松花江劃了一條線,指向了軍器局和礦監局所在,然后向南,指向了那一大片平民聚居區:“本官的想法,是建一道城墻,將喜申衛、礦監局、軍器局等等都攏闊進來,東到阿速江,西到礦監局,北到松花江,南到這片平民聚居區。整個城池之中,只有要塞軍營等,不住平民,然后中間這一大片區域把地面平整起來,作為訓練場所。”

  洪朝刈順著連子寧手指的一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兒,這位爺這一劃倒是輕松,可是這工程量也未免太浩大了。

  他為難道:“大人,若是照您這么說的話,這座城池東西得有四十里,南北也得二十里,這,這未免也…工程如此浩大,人工安出?”

  連子寧擺擺手,斬釘截鐵道:“無需多言,這件事兒我已經決定了,衛城、軍器局、礦監局等等都乃是重地,不宜跟民居混雜,而且軍隊規模越來越大,城中兵營漸漸已經不敷使用,本官準備在衛城西側再建兩座大兵營,這些都需要地方。建一座大城,刻不容緩,至于人工,這距離玉米耕種還有幾個月呢,盡可以招募人手,至于錢,不是問題,回去寫個條子算一算,要多少本官給多少!”

  洪朝刈看這情況,也知道連子寧已經是下了決心,便只好一一應著。

  連子寧又說了幾句,便帶人回了城中。

  青石板上,血跡嫣然。

  洪朝刈看了看身首異處的黎材一眼,嘆口氣,一擺手,轉身便走,他手下那些官兒們趕緊跟上,袍子上還滴著冰冷的水。

  到了城主府,早就等著的石大柱迎上來,道:“大人,軍官們在作戰室已經等候多時了。”

  連子寧點點頭,大步走向作戰室。

  連子寧點點頭,大步走向作戰室。

  連子寧進來,眾人刷刷站起來行禮。

  連子寧擺擺手,走到首位,當下坐下來,在眾人臉上掃視一圈兒,開門見山道:“今天把大伙兒招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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