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二手段層出不窮 竹下梨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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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陡然間變得安靜下來,只是這種安靜,才更是讓人心頭喘不上氣來。
很快,石大柱便帶著火銃手們上來了,他們剛經歷了一場戰斗,神色間都有些疲累,許多人身上還帶著傷,不過上面都裹著潔白的紗布,隱隱還有一些酒味兒傳來,顯然都已經經過了細致的處理了。
他們默不作聲的在軍官的命令下排成隊列,坐在原地休息,清理槍膛,然后裝填彈藥,壓實,做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
他們到來之后,武毅軍十五個百戶所的一千六百八十名火銃手都已經在這里了。°
他們在城垛后面排成了三層隊列,占據了大約有二里長度的中央一段城墻,這一段包含著城樓和城門的地段,是待會兒的攻城戰中承受壓力最大的一段。
而在他們面前,則是一百一十門虎蹲炮,每隔十余米便是一蹲虎蹲炮雄踞在那里。
而在他們身后,則是手持長槍大戟的武毅軍長槍兵和大戟兵,他們此時正坐在地上休息。
這一段城墻上,已經是集中了武毅軍所有的兵力。
再往后面,則是已經偃旗息鼓的投石機和床子弩,也幸虧這喜申衛就是本著一個要塞的宗旨建立的,城墻極高極厚,要不然根本放不開這許多東西。
城墻之上,層次分明。
“陳大康!”連子寧沉聲道。
“標下在!”陳大康愣了一愣,趕緊應道。
“你神武右衛在右翼的三千弓箭手,做好準備等待命令,隨時射擊!”
“是,伯爺!”陳大康立即下了命令。
“孫績!”
“標下在!”孫績應道。
“京衛中三千弓箭手在左翼,也做好準備!”
“是伯爺!”
除了在中央布置了武毅軍重兵之外,連子寧在遭受進攻相對比較少,壓力比較輕的左右兩翼各自安排了神武右衛和京衛中的人,明軍的步卒基本上都配備了弓箭,很容易便是各自選出了三千名弓箭手充實兩翼。
六千名弓箭手,拋射起來便是一片箭雨,也是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了。
阿敏身為大將自然不能以身犯險,但是騎兵來來回回,不斷的帶回了前線的消息。
聽到上千名女真士卒竟然被生生煮了,阿敏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喉頭也是一陣抽搐。
他緩了緩神,道:“傳令下去,莫要停住,繼續進攻。”
又道:“去稟明大將軍暫時不要派遣援軍!”
“是,大人!”
騎士飛奔而去。
此時阿敏剛剛攻城時候的五萬女真步卒,已經死傷過半。
被投機、床子弩、佛郎機炮、燧發槍、虎蹲炮這些利器輪番打擊傷亡慘重自然是無法避免,而女真的士氣,也在一點一點的下降,挫 尤其是最后這一下,連子寧用生石灰加水生生煮死了上千個女真士卒,更是讓他們的士氣跌落到了一個谷底。
便是再蠢笨的女真士卒,這會兒也是看的分明,這喜申衛哪是和戰前官長們所說的那樣像是個紙糊的一捅就破?分就是個牢不可破的大鐵殼子,想要拿下來,不知道得用多少人命往里頭填。
和這等惡魔一樣的對手為敵想想就讓人心寒膽戰。
鼻子里面那股子古怪的肉香還一個勁兒的往里頭鉆,讓人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都喘不上氣來。//
女真士卒重又分布成散亂的陣列,向著喜申衛城墻沖過去。
他們身上沒有了盛滿泥土的麻袋的拖累,速度快了很多,邁著兩根粗短的大腿快步疾奔。
而與此同時,剛毅也冷著臉下達了命令:“濟爾哈朗,你帶著三萬步卒,等待命令,隨時出擊。”
“是,大將軍!”濟爾哈朗猶豫了一下,道;“大將軍,不若如此,讓我帶三萬輕騎兵過去如何?輕騎兵速度極快,我女真大軍騎射精強,我率叁萬大軍從城前飛速而過,一邊疾奔,一邊齊射,足已讓城頭明軍大亂!”
剛毅明顯有所心動,但是想了想,終于還是道:“算了,莫要多言了,騎兵乃是我女真的命根子,金貴無比,不可浪費在這攻城之上。”
濟爾哈朗無奈,只得作罷,下去召集了三個萬戶的步卒,隨時等待命令出發。
那女真士兵進入了一百五十米的燧發槍射程之后,連子寧便下令第一排的火銃手開槍。
硝煙彌漫,清脆的槍聲中,數百人一個齊射。
女真士卒在軍官們的嚴令下,也不顧及傷亡了,只是悶著頭的往前沖。
第一排射擊完畢是第二排,然后第三排,接著第一排。
武毅軍火銃手的三段擊銜接的非常精妙-而快速,前面的士卒剛剛蹲下,后面的槍聲已經響了,第三排射擊完畢的時候,第一排已經做好準備進行瞄準了。
火力綿綿不絕的像是一張網,灑在了的女真士卒的身上。
既然跑得快,那難免就有防護不周到的地方,既然防護不周到了,被射中也是在所難免。
而且木盾能夠抵擋一次兩次的射擊,但是燧發槍畢竟是的這個時代威力最大、最為先進的槍械,口徑十九點八毫米,彈丸重量達到了三十二點一克而由此產生的巨大動能,足以把鋼鐵的靶子打的凹陷下去,在三番五次的射擊之后,木盾也是被打的轟然碎裂,下面的士卒成了待宰的羔羊。
從一百五十米外到八十米外這一段時間,幾乎每個火銃手都打出了三輪以上,五千多枚彈丸·又是給女真軍造成了過千人以上的傷亡。
等女真軍到了八十米,連子寧一揮手,,命令道:“所有弓箭手·射擊!”
神武右衛和京衛的弓箭手們早就等待多時了,眼看著武毅軍的兄弟肆意屠殺這些強悍的女真人,他們心里早就是一片片的火熱外加激動。
隨著連子寧的命令,位于兩翼的六千名弓手立刻是張弓搭箭,隨即,一陣嗡嗡嗡嗡的響聲匯聚成一片,響徹整個戰場·鋪天蓋地的箭雨匯聚成一片巨大的烏云,向著城下的女真軍覆蓋過去。
女真大軍攻城,為了躲避武毅軍的火力,自然是越分散越好,因此兩翼也有不少的女真士卒。
這下他們可是遭了秧。
羽箭鋪天蓋地的成一個斜角射下來,豈是一面簡單的木盾所能擋得住的?
當下就有上千女真士卒傷亡。
而在中路,武毅軍的火銃手還是像一個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不斷的射擊、蹲下、上彈、壓實、射擊。
兩翼的弓箭手不斷的上箭·拉弓,射擊,就像是當初女真大軍鎮守喜申衛的時候肆意屠殺明軍一樣·這一次明軍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不過雙方換了對象。學了女真的做法,在這些弓箭手的身邊,就是一個個的土堆,土堆上面插滿了羽箭,手一下垂,便是可以拿到。
因此射速相當的快。
在又是付出了接近三千人的代價,女真大軍終于是來到了距離喜申衛城墻還有三十米的所在。
阿敏目測著距離,心里狠狠的一跳。
而幾乎就在同時,不出阿敏所料的·虎蹲炮憤怒的吼叫聲響了起來。
當女真士兵距離喜申衛城頭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們自然而然的就向中間城樓這一段匯聚,這是不得不為之的事情——事實上,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已經綿延了幾千年的攻城戰和守城戰中,攻城的一方選擇攻打的城段往往都是城門和城樓所在的這一段。因為這里城墻內側有可以通向城下的馬道,可以打開城門·迅速的把友軍放進來,攻打別的城段做什么?打上去了,下也下不去,只能眼睜睜的被兩邊的優勢敵人圍而殺死。
純粹是自尋死路。
所以這個年代,守城的時候根本不用全線防守,重點防御這一塊兒,其他的地方派些人盯著就成了。
所以女真士兵明明知道這里是最強悍最難打,武器最兇狠的武毅軍的防段,也不得不集中在這里。
而這時候,已經久候多時的虎蹲炮又開始了轟鳴。
一百一十門虎蹲炮齊齊發出怒吼,每一門虎蹲炮都覆蓋了大約七八米長的距離,而每一尊虎蹲炮的距離也在不到十米,于是就能看到,城墻正面,這接近一千米橫寬的平面上,完全被炙熱而暴烈的鋼鐵風暴給覆蓋了。
就像是一面鋼鐵鉛彈構成的墻壁,狠狠的向著女真士兵砸過來。
這一瞬間,不知道多少女真士兵被生生打成篩子。
這一輪進攻,又是五百余名女真士卒失去了性命。
不過這也是武毅軍最后的一點兒因為距離比較遠而產生的火器射擊的優勢了。
這一輪虎蹲炮射擊完之后,由于高度的問題,連子寧不可能再把虎蹲炮也分成三個陣列了,因此射擊完畢之后,有一個火力的真空期。
而女真士兵們,便趁著這一段時間沖到了城墻根子底下。
終于沖到了城墻底下,不用承受那感覺似乎是無窮無盡的火器的攻擊,這些女真士卒都是松了口氣。
但是還沒等他們緩了口氣,連子寧就下達了新的命令。
當女真士卒沖到城下的時候,火槍手火炮手這些遠程進攻的士卒就已經失去了作用,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們收拾火槍火炮,有條不紊的退到了城墻的后半部分。
而長槍兵、大戟兵這些近戰戰士則是來到前面。
連子寧沉聲道:“傳令,泥團,砸!”
盡管石檑木金汁之類的喜申衛庫存的守城利器當初都被女真人耗用一空,但是對于漢人來說,永遠不缺乏守城的東西。
連子寧一聲令下,士卒們都是舉起就放在旁邊的泥團狠狠的砸了下去,每個重達五斤的泥團扔起來不輕不重·順手無比。
泥團鋪天蓋地的砸下去,重達五斤的東西從二十幾米高的地方扔下去,動能是相驚人的。
只要是被砸中,跟被同等重量大小的石球擊中的效果是一樣的·被砸中腦袋的,當下就是被砸碎了頭顱,鮮血腦漿飛濺,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脖子和一個拳頭大小的血腔在那里。因為腦袋突然被砸碎而在短時間內來不及釋放的胸腔內的壓強,擠壓著胸腔里面的鮮血一股腦的噴出來,形成一道三尺多高的血柱,在陽光下反射出凄厲妖艷的色彩。
原有的被砸中了肢體的·立刻也是筋斷骨折,那被擊中胸口和后背要害的,在巨大力道的作用下,支撐胸腔的肋骨扇和脊椎立刻是被砸的寸寸斷裂,斷裂的骨頭茬子扎進了士卒的胸腔之中,將臟器狠狠的刺破,他們的口中立刻是涌出一股股帶著臟器碎片的鮮紅血液。
被砸中四肢的,立刻就是變成殘廢·坐在地上大聲的哀嚎。
只不過剛才女真士卒們經歷的場景,先是江中的炮擊,然后便是那綿綿不斷的鋼鐵風暴·無窮無盡的打擊,似乎無論你身處于戰場的哪個角落,下一刻也都會被擊殺!
跟剛才那地獄一般的場景相比,眼前這些,就實在是有些說不上嘴了。
女真士卒們頂著不斷從天而降的泥團,搭起來云梯。
這是剛才在河岸休息的時候,拆了渡江而來的木頭筏子建造的,比起當日明軍攻城時候用的云梯,這云梯頂端沒鉤子,造的可以說是粗劣無比。其實按照阿敏的想法·渡江之后,好好休整幾日再攻打才是硬道理,但是事實擺在面前,如果不迅速的拿下喜申衛然后趁著明軍初敗,朝野噤聲,大明朝龐大的中樞機構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口快速南下·說不得就要出什么變數!
渡江之后剛喘勻一口氣兒就給逼著來大戰,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為 云梯重重的靠在了城頭的碟口上,無數的女真士卒上了云梯,他們把武器懸在腰間,一手擎著盾牌,不斷的攀爬。他們力量普遍比明軍強出許多,攀爬的速度相當快。
遠遠看去,就像是無數的螞蟻在向上攀爬一樣。
這是名副其實的蟻附攻城。
而站在后面的女真士卒卻是紛紛棄了盾牌,張弓搭箭,向著城頭射擊。
能活到這會兒還沒精神崩潰的,都是亡命之徒,反正縮頭也是一刀,抻腦袋也是一刀,干脆便擺出一副亡命徒的嘴臉,向城上射箭,為袍澤做掩護。
他們使用的都是強弓大箭,不能及遠,只有五十米的射程,但是威力極為的強悍,再加上他們騎術精強,只要是被他們的大箭射中,非死即傷。
殘存的女真士卒畢竟還有兩萬多,數量還超過城頭上的明軍數量,這一射箭,立刻是給城頭上不斷探頭往下扔泥團的明軍帶來了大量的傷亡。
明軍咬著牙,在身后軍官的催促下,沒有一個人后退。
他們把受傷的袍澤扶到陣后,自然就有武毅軍的醫務兵扶著他們順著馬道下了城墻,就在城墻后面,搭建起了無數的簡單的草棚子,里面武毅軍的醫務兵在忙忙碌碌,另外一些傷勢較輕,不影響活動但是卻無法作戰的傷兵在幫把手。他們把傷員安置在涼爽干凈的木榻上,然后把傷口用高度數的白酒沖洗,然后敷上傷藥,用酒精消過毒的白紗布裹了。
在這極北之地的夏天有一樁好處,蒼蠅蚊子之類的東西極少,這也有效的避免了傳染病的傳播。
無論是武毅軍還是其它系統的受傷士卒,都得到了有效的救治。
把戰死的袍澤的尸體挪到一邊,明軍士卒咬著牙,繼續往下不斷的 兩翼的弓箭手們也是不斷的向著中路攢射,不斷的收割著女真士卒的性命。
城頭之上,已經是燃起了無數的火堆,在火堆上面,一口口的大鍋里面水汽彌漫,咕嘟嘟的水聲不斷的響起。
眼見得女真士卒已經是爬上來了不少,他們借用著云梯上那一級一級足有成年人胳膊粗細的橫木的阻擋,有效的規避了泥團的攻擊。泥團能砸碎他們的腦袋,但是卻砸不斷堅硬的橫木。
連子寧一揮手:“沸水!”
他站在城樓前面,周圍被無數將士簇擁著,每下打一個命令,立刻就有無數的傳令兵傳達到城墻的各處,速度非常的迅速。
那鐵鍋平均每兩個城墻垛口就有一個,聽到命令,明軍士卒們立刻是拿著一個個的大木勺,從鐵鍋中舀了滿滿的一勺子熱水,然后沖著下面便是澆了下去。
下面的女真士卒正尋思著這上頭劈頭蓋臉的泥團怎么就停了?
然后便是看到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沸水從天而降,沸水澆在女真士卒裸露的肌膚上,一剎那間的高溫頓時是把這一部分的皮膚和肌肉給燙的失去生命力,變成了一塊死肉,然后下一刻,就是變得皮開肉綻。肌膚變成了可怖的灰白色,然后上面綻裂出來一道道的口子,甚至在胳膊上這等肌肉層比較薄的地方,能夠直接看到森白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