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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李鐵

  (今天第一章送到,求支持。學校今天斷網,所以更新晚了,剛才才來網,實在是抱歉。

  “怎么沒好處?”三角眼一瞪他:“現在咱們已經不在鎮子上了,沒了那鐵桿兒莊稼,得靠著軍餉度日,咱們這時候若是不硬氣一點兒,被人看做好欺負,成啊,那到時候兒,人家想怎么克扣就怎么克扣,弄死你都不敢言語兒一句!若是咱們現在硬氣了,讓他知道咱們厲害,那他還敢把咱們搓圓捏扁?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些兵丁哪知道什么大道理,一聽自家大人這么說,都是紛紛點頭,大喊著要給那姓連的一點兒顏色看看。

  而其他的那些的棚子中,也有很不少醞釀的就是這等情緒,在連子寧刻意的壓制和苛刻之下,這些本來就心懷不滿的兵士們,胸中的憤怒,已經是快要爆發出來!

  “啪!”李鐵一巴掌扇死了一只正肆無忌憚的站在他鼻梁上吸血的蚊子,感覺到手心中的滑膩,知道那是自己的鮮血,李鐵映連眼睛都沒睜開,胡亂的把手往地上一抹,翻了個身兒便準備接著睡。

  但是鼻子上傳來的那一陣陣的痛癢的感覺,卻是讓他在也睡不著了。

  “他娘的!”李鐵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李鐵揉了揉還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四下里看了看,這時候大約是剛剛到辰時,天光雖亮,太陽初升。日頭并不高,天地間還彌漫著一股涼爽之氣,讓人感覺很是愜意。白天熱的人什么都干不成,剛入夜的時候更熱,因此這時候,正是睡覺的大好時光,四下里寂寂無聲,幾千條漢子往這么大的地方一散,也就不算什么,幾十個棚子里頭,偶爾只有呼嚕聲、磨牙聲、放屁聲傳來。

  李鐵緩緩坐了起來,抱著胳膊,斜倚在一根柱子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他本是京郊西邊兒廣濟門外面一個鎮子上的兵丁,跟所有這幾千條漢子一般,都是十年前河南大旱的時候從老家跑出來的。當初他們還不過是一些半大孩子,被父母親戚拉扯著,逃到了這京師首善之地,本來以為能混口飯吃,卻沒想到,來到了這兒,只是另外一個噩夢的開始。

  沒有飯吃,沒有衣服穿,旱的甚至連口水都喝不成,不斷有人死去,可能就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就是你自己。但那時沒有人會管,甚至沒有人會去看一眼,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沒有人知道。

  甚至到了晚上,那些尸體也不見了,李鐵半夜被餓醒,曾經循著火光找過去,結果看到的,就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一口大鍋,里面水燒得汩汩噔噔的,餓死的人的尸體,被砍成了七八塊兒,只是脫光了衣服,甚至連頭發都沒剃掉,身上的泥土都沒洗,就這么給扔進了鍋里。

  水,立刻變成了紅的。

  刺得讓人不敢睜開眼。

  京城的城門也關了,生怕難民們大量涌入之后帶來可怕的瘟疫,于是難民們便圍在北京城西面南面,進不得退不得,但是為了那一線生機,卻又不肯離去。

  還好朝中有大人發善心,發了糧食衣物,準許難民們在京郊十里之外自己開辟田地,安頓下來。兵部又下了行文,學宋朝的法子,招募難民中身強力壯的年輕后生成軍,安置到了旗手衛的幾十個百戶所中。

  李鐵就是在那時候入得軍。

  入軍已經十年,一如別人一般,每日吃吃睡睡,渾渾噩噩,行尸走肉。

  但是李鐵知道,自己和其他的人,那是不同的。

  他父親是一個落魄秀才,屢試不第之下,便把滿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李鐵從小便也算得上是熟讀詩書,文章寫的也是很不錯的。本來很有一番發展前途,但是那一場波及整個河南東部三府之地的大旱,徹底的毀了他的一切。

  不過畢竟是讀過書的人,心里也是有抱負在,李鐵并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而是開始了苦心鉆營。

  有眼色,腿腳勤快,而且還識字,李鐵很快就得到了上官的傷勢,提拔成了小旗,并且已經在這個位置上熬了三年的時間。這一任總旗即將卸任了,他對李鐵很賞識,也曾經許諾,自己卸任的時候,便把李鐵推薦成下一任總旗。只消再使上一些銀子,這事兒,便算是成了。

  所以這些日子,李鐵心中一直是火熱熱的,他們那個申字百戶所所在的那個鎮子還是頗為的富裕的,好處撈了不少,他這些年,總也積攢下一點兒家底兒。這一次便打算把這些家底兒都給掏上,怎么著也得活動一個總旗下來,到時候,真就是一步登天!

  卻沒想到,美夢被一個當頭霹靂狠狠的砸碎,兵部一紙文書下來,所有百戶所撤裁,他們這些人,都成了那個什么勞什子的武毅軍的兵丁。從此再也沒有鎮子做依托,再也不能收保護費作威作福,而他的總旗夢想,也是轟然碎裂!

  人心惶惶,凄慘無比。每個人都是憂心忡忡,但是在有一封公文送到之后,卻是不得不行動起來,趕赴這里。

  李鐵肚子忽然咕咕叫了幾聲,一股強烈的饑餓感從肚子里頭傳了過來,他從思考中掙扎出來,苦笑一聲,還是先活下去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正在此時,忽然他感覺到地面微微震了起來,緊接著,一陣如狂風驟雨一般的馬蹄聲,暴烈的響起。

  “難道是土匪?”

  李鐵一骨碌站了起來,打眼兒望遠方瞧去,看了一眼,趕緊揉了揉眼睛,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在遠處,數十騎正狂奔而來,這數十騎兵,形成一個三角的鋒矢陣,如同眾星拱月一般,拱衛著最前面的一個騎士。久未下雨而變得干燥的黃土在馬蹄下翻卷而起,如同一道道黃龍,漫天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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