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三章送到,兄弟們,還請繼續支持。
第一卷就快結束了,連子寧也將踏上新的征程,我會努力為大家奉上精彩的故事。)
戴章浦透過窗戶往外面看了一眼,道:“倒是還有幾分見地,現在像你這般的年輕人,多數都是一心苦讀圣賢書,別說說出一番道理來,就算是知道兵事的,也都沒幾個了。只是可惜你是秀才功名,要不然的話,本官倒是可以把你提攜到軍中,軍中若你這般的年輕人,也是太少了。”
連子寧微微一笑,心道我本來還在想如何啟齒來著,你老人家就先提出來了,他笑道:“大人,您怎么知道學生不想投筆從戎?”
“什么?”戴章浦幾乎是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什么毛病了,當前大局之下,竟然有一個前程遠大的秀才跟自己說要投筆從戎?
戴章浦這一次對他是真來興趣了,問道:“為什么?”
連子寧沉聲道:“大人也知道,學生家中世代武將,家父生前也常教導學生將來要投身軍旅,保家衛國,而且說句實在話,學生心里也是存著這個想法的,學生從小習武,自問一身本事還算是過得去。只是后來,家父戰死,家道中落,想要從軍也沒有門路,不得已只好苦讀詩書,希望搏一個功名出來,但是說句實在話,學生委實是覺得,這圣賢書固然是好的,但是也只能修身修心,對于治國治家,也沒什么太大的用處。”
他這句話,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若是換成那等偽君子,比如說昨日的巡城御史王喬年的話,定然是會大義凜然的把他訓斥一頓,說不得還得出去說幾句壞話。但是連子寧卻是有把握,戴章浦是定然不會那樣的,因為從他今天的觀察來看,戴章浦雖然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但是是那種很務實的官員,自己說的話有沒有道理他自然心里清楚。
果然,戴章浦并沒有動怒,而是對戴秉全道:“你先退下吧。”
看得出來戴秉全在這個家庭里面地位很高,連戴章浦都對他禮遇有加,戴秉全微微一笑:“是,老爺。”
“對了。”戴章浦把他叫住了,頗有些慍怒道:“順便去告訴小姐一聲,假山上風大,別著涼了。”
“嗯?”戴秉全往外面看了一眼,再看看頗有些惱怒的老爺,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似乎是強忍著一般:“是,老奴知道了。”
連子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透過窗子,果然見到花廳不遠處的花園假山上,一個雪白,一個翠綠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向這邊張望。那兩個身影似乎是發現了他們,立刻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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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羞死人了!”閣樓之中,戴清嵐捂著臉,只覺得手中一陣陣發燙。
小青在旁邊怪笑一聲,添油加醋道:“小姐,好像不但是老爺和大管事看到了,就連連相公也看到了呢!”
剛才聽說連子寧來了之后,戴清嵐便放心不下,她可是知道自家老爹的這脾氣的,最愛考校后進,而且非常的嚴厲,只要是不滿意就厲聲訓斥。他還記得那年父親以武選清吏司員外郎職銜兼山東學政,主持山東布政使司鄉試,有兩個舉人后來進京參加會試的時候前來拜訪,結果被他一番訓斥下來,據說直接就在大堂之上嚇得痛哭流涕,狼狽不堪。
連子寧來了,又要受什么待遇?
不放心之下,便拉著小青去了假山,打算窺測一二。
結果卻沒想到,竟然讓父親還有他給看到了,真真是丟死人了。
花廳。
連子寧正在侃侃而談,戴章浦坐在椅子上,聽得仔細,時不時的還點點頭,這一老一少,看上去倒是相得的很。
“天下文官,向大人您這樣肯任事的可不多,說句難聽話,大部分都是尸位素餐之輩,治理地方,官員們依靠的都是幕僚,所謂錢谷師爺,刑名師爺二位,還有六衙之所在,形同中央六部,以及捕頭衙役鄉老等人。這些人,可有一個是正經科舉出身?而前方打仗,每每派文臣總督監視統領大將,那總督若是個知曉兵事的還好,但是偏偏基本上都不知道,最后只得是越幫越忙。學生說句僭越的話,總督督軍還著實不如太監監軍,畢竟太監知道自己那兩下子,只是求財,并不僭越指揮。而文臣督師,想來是瞧不起武人的,不但要錢,還要指手畫腳,簡直是又要錢,又要命啊!哎,像是新建侯陽明公那樣的人物,允文允武,文臣而封侯,畢竟是極少數啊!”
正德二十一年,王陽明提督兩廣軍務,瑤族侗族舉兵叛亂,糜爛千里,暴民結洞自守,地方官員束手無策。王陽明三月而平叛,因公封新建侯,光祿大夫,乃是迄今為止,大明朝文成而封侯的第一人!
身為文臣,戴章浦雖然覺得他說的有些刺耳,但是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實話。而且一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見地,也著實是讓他驚訝。
他斜睨了連子寧一眼:“膽子倒是不小,在本官兒這兒大放厥詞?”
連子寧現在已經摸清楚了他幾分脾氣,笑嘻嘻:“也就是在大人這兒說幾句,換在外面,學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和光同塵,你好我好大家好。”
“和光同塵?”戴章浦忽然有種感覺,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弱冠之年的青年,而是一個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子了,說話得體,知道進退,心機也很有一些。
他心里已經對連子寧很是滿意了,畢竟優秀而又謙和的年輕人,總是更容易讓人喜歡的。
不過他還要考察一下,畢竟有些人嘴上說得漂亮,實際上辦起事兒來,一塌糊涂,這種人,戴章浦這輩子也見得不少了。
“你既然想要從軍,可想好了去處?”戴章浦問道。
“并未想好。”連子寧老老實實的會帶,深深一揖:“此時不由學生做主,單憑大人吩咐,無論去哪兒,學生都無有怨言!”
戴章浦點點頭,對他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看看到底如何,但是也不能讓他輕生了。他心里對連子寧的感覺是很復雜的,即有些對優秀后進的提拔之意,又惱他招惹自己寶貝女兒,忽然心中想到一事,頓時有了主意,便道:“給你個總旗的官兒,嫌不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