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至高無上的王八
一般在他們兩人一起遇到危險的時候，顧遠東的頭一個反應，就是要護住齊意欣。而齊意欣的第一個反應，也是要護住顧遠東。
可是這一次，在這樣混亂的場面下，顧遠東和齊意欣兩個人卻坐在車里一動不動。既沒有緊張地護住對方，也沒有著急地去安撫對方。
看見遠處的火光，顧遠東臉上的微笑一閃而逝。
齊意欣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就像睡在樓下的人一直在等著樓上那個人的第二只鞋子落下來一樣的如釋重負。
顧遠東等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笑問齊意欣：“怕不怕？”
齊意欣笑著搖搖頭，“比這更厲害的我都見過。”
顧遠東嗯了一聲，便收了笑容，一臉嚴峻地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外面圍著的護衛讓開一個位置，讓顧遠東走出來。
街道兩旁圍觀的人群更加混亂。
顧遠東掃了一眼四處奔逃的人群，還有正氣喘吁吁往他這邊趕過來的倭國權貴，微微點了點頭。
一直緊張注視著顧遠東的副將會意，對著自己的隊伍下了命令：“有刺客！保護督軍！”
一個命令，一個手勢。
顧遠東帶來的護衛立即端起槍，對著人群掃射。
迎面而來的倭國權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倒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濃濃的難以置信。——新朝的顧督軍居然在倭國國都的大街上開槍殺人！
這一次到碼頭來迎接顧遠東的倭國權貴都是朝中清貴的文臣，家世顯赫，但是并無實權。有實權的官員并沒有被倭國國君派到碼頭來迎接顧遠東。
前面爆炸聲處的大火燒得更加濃烈。火光沖天，挾帶著汽油燃燒后的濃黑煙霧，霎時間就將秩序井然，風景優美的倭國國都京東城襯的狼狽不堪。
“去看看。”顧遠東淡淡地道。舉步往前面爆炸的地方走過去。
他的護衛連忙攔住他，著急地道：“督軍！還是回到車里去吧。這里危險！”
這個護衛很年輕，看上去才十七八的樣子。不過顧遠東知道。這一次抽調來的護衛雖然年輕，可是個個槍法過硬，以一擋百。帶他們來，既是鍛煉他們，也是要讓倭國人看一看：就算大齊沒了，大齊人還在，不容一個彈丸之地的屬國輕慢褻瀆！
顧遠東拍拍那年輕護衛的肩膀。問他道：“你怕不怕危險？”
那護衛搖搖頭，彪悍地道：“這算什么？——再危險十倍我也不怕！”
顧遠東贊賞地笑了笑，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什么？——我是主帥，既要能運籌帷幄。也要能身先士卒。走！”說著，帶頭往前面的爆炸方走過去。
那護衛還要再勸，快步跟在后面道：“督軍！這里是倭國，不是我們江東，督軍再勇猛，可是這里人多手雜，萬一不小心，讓流彈驚了督軍…”
顧遠東頭也不回地道：“我要你們護衛是做什么用的？——看見有嫌疑人，開槍就是。懂不懂什么叫先下手為強？”
那護衛明白了顧遠東的意思。大笑起來，對身邊的護衛同僚道：“聽見督軍的命令了？”
眾護衛大聲應是，聲震天宇。
那護衛就拿槍沖天空放了幾槍，對街道周圍奔走的人群大聲喊道：“倭國人都給我跪下！還有誰站著，格殺勿論！”
路邊在奔走的倭國人趕緊跪到街道兩邊，一時場面倒是安靜下來。
偶爾有鬼鬼祟祟的倭國人企圖抬頭伸手做些見不得的人的事。就被顧遠東的護衛跟打靶一樣，一槍一個，全放倒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倭國人本來很是氣憤新朝士兵的濫殺，可是當他們看見被新朝士兵點射而死的那些倭國人，手上都有槍支武器，就又將到口的抗議咽了下去，匍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顧遠東就這樣帶著一群護衛，來到前面爆炸的地方。
原來是他們這一行人的第一輛車，也就是那五個倭國特使坐的黑色民用小轎車，被炸得四分五裂。
整輛車被熊熊大火吞噬，看不見這爆炸到底是從哪里引發的。
顧遠東背著手，端立在被炸毀的黑色民用小轎車面前，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看來我真是小瞧了你們這些倭國人！——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啊！若是我坐在里面，喪命的豈不就是我？這就是你們倭國給我顧遠東的第一份大禮？！”
顧遠東的護衛拿著槍，站在虎視耽耽的京東城長街之上，對準前后左右的方向，凡是看見跪著的人群中有異動，抬手就是一槍。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敵我之間，沒有慈悲可言。
“睦仁氏何在？——讓他滾過來見我！”顧遠東怒吼一聲，驚起一陣寒鴉。
一個倭國官員模樣的人跪在離顧遠東不遠的地方，哆哆嗦嗦地道：“督軍息怒！請容老朽去國君的宮殿通傳一聲！”
顧遠東點點頭，聲色俱厲地道：“去吧。我只等一刻鐘。一刻鐘之內，睦仁氏不到，我就殺到他的宮殿，問他個青紅皂白！”
那倭國官員冷汗淋淋，顧不得擦拭，起身一溜煙地往前方倭國國君的宮殿跑過去。
既然是顧遠東讓他走的，顧家的護衛當然沒有開槍將他放倒。
這倭國官員拼了吃奶的力氣，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倭國國君的宮殿，要求見倭國國君睦仁氏。
倭國國君的宮殿，非常豪華莊嚴，跟大齊朝的皇宮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在建制上差一等級。
大齊朝的皇宮，以九為尊。
倭國這邊國君的宮殿要低一級。以八為尊。
又因倭國國君以前是大齊屬國，不能稱帝，只是王族，所以“王八”兩個字。在倭國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此時倭國國君睦仁氏臉色陰森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一股怒氣幾乎不可遏制。
看著座下那些低眉斂目的官員重臣，一串倭國話脫口而出。“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誰讓你們去惹顧遠東那個殺神？！——都當本王的口諭是放屁么？”
底下的臣子訕了一會兒，出列對倭國國君拱手道：“吾王息怒！——此事大有蹊蹺，請容小臣前去查探一番再做定奪。”
“查探個屁！——車子也炸了，也燒了，顧遠東豈會善罷甘休？！”倭國國君氣得將身前的桌案一腳踹翻在地。
“說！到底是誰主使的！”倭國國君知道這一次，不交出人來，顧遠東一定不會讓他日子好過的。
可是他沒想到。顧遠東這么快就給他難堪了。
外面的臣子汗流浹背的跑進來，對倭國國君顫聲道：“吾王！新朝的顧督軍，讓王去見他…”
“什么？！”倭國國君大怒。他是王，除非是新朝的大總統親來，他才會去親迎。顧遠東雖然厲害。可是級別不夠，他憑什么要自己去親迎！
“顧督軍說…說…如果王不親去，他就要殺到王宮…”
這句話激怒了倭國朝堂的軍人，都怒喝道：“八格！混帳！——王，請讓屬下帶兵跟顧遠東一戰，就在這京城大街上殲滅他們算了。”
倭國國君心里一動。他對大齊那片土地，早就垂涎已久。若是大齊沒有被夷人所滅，他也不會放過他們…
現在的新朝，倭國國君經過多年滲透。了解得很清楚，無論是江北督軍成士群，還是江南督軍夏扶民都不足為懼。他唯一忌憚的，不過是顧遠東。為了對付顧遠東，他可是在新朝的兩任大總統那里下足了本錢的。
新朝人的歷史上，就有過皇帝將得力的大將親自弄死。從而讓外族人入侵的記載…
如今李紹林跟他合謀，讓顧遠東訪倭，打得什么主意，倭國國君當然是心知肚明。
若是能將顧遠東永遠留在倭國這片土地，對他們兩方來說，都是皆大歡喜的事。
再說顧遠東出訪，應該沒有帶著他強大的兵團。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倭國國君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正在考慮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倭國國君的右大臣巖倉氏卻連忙阻止倭國國君的遐思，出列拱手大聲道：“吾王！此事萬萬不可！——那顧遠東此次前來，并非毫無防備，謹防中了別人的反間計！”
剛才進來報信的倭國官員也連忙應和，大聲道：“正是！吾王三思！——顧氏督軍連他身懷六甲的夫人都一起帶過來，說他沒有防備，傻子都不會信啊！”
剛才叫囂要帶兵去伏擊顧遠東的倭官頓時臉色發黑，恨恨地瞪了那個官員一眼。——這不是指桑罵槐嗎？居然說自己連傻子都不如…
倭國國君聽見最信任的右大臣，和剛剛從外面跑進來的左大臣的話，心里一驚，回過神來，再仔細想了一遍，突然背上也有些冷汗淋漓起來。
真的好險！
這個顧遠東，真是太奸詐了！
“剛才跟諸君討論了半日，已經明了炸汽車這件事，不是我們這一方做的。可是汽車照樣炸了…”倭國國君威嚴地道，“而且汽車里面，根本就不是顧遠東和他的手下！而是我們倭國昨天派出去的特使！其中還有王后的親弟。既然是我們的人坐在車里，我們怎么又會去跟自家人過不去？！”
那炸車事件，不是倭國人做的，到底是誰做的？
在場的官員略一尋思，也都回過味來，一個個都咋舌不已。
“是顧遠東干的！——好毒的計策啊！居然自己把車炸了，要栽贓到我們頭上！真是豈有此理！我們要他為王后的親弟…負起責任！”一個倭國官員大聲道。本來他想說“償命”，可是一想到顧遠東的手段，又不由自主地把“償命”兩個字咽了下去，換作是不痛不癢的“負起責任”。
倭國國君點點頭，在王座上站起來，走下臺階，沉吟道：“既然他是有備而來，就是故意挑釁了。我們一定不要給他任何機會。——傳本王的命令，要對顧氏夫婦當上賓款待，對他們，要和對本王和王后一樣尊敬，不得有誤！聽見沒有？！”
倭國朝臣發一聲喊，齊聲應和。
“宣王后出來，跟本王一起去迎接顧督軍和督軍夫人。”倭國國君吩咐道。
等王后紅著眼睛盛裝出來，倭國國君嘆口氣，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徒步走出王宮，去迎接顧遠東和齊意欣。
顧遠東站在長街之上，抬頭看向前方。
倭國國君和自己的王后連步輦都沒有坐，恭恭敬敬往他這邊走過來。
顧遠東身邊黑色小轎車的火勢已經漸漸緩了下來。
因是在大街上著火，兩旁沒有別的東西引火。大火將汽車和里面的人都燒得差不多了，火勢也就小了。
看見倭國國君和王后畢恭畢敬的樣子，顧遠東的眼睛瞇了瞇，嘴角抿得更緊。——居然看穿了他的“苦肉計”，這是打算“臥薪嘗膽”了？顧遠東在心底冷冷一哼。
齊意欣坐在后面的車里，久等顧遠東不到，實在擔心，也推開車門走出來。
“督軍在哪里？”齊意欣問道。
顧遠東到前面去了，只帶走一半的護衛。
另一半依然圍在齊意欣坐的車的周圍。
見督軍夫人出來了，這些護衛忙團團將她圍在中央，一個女護衛低聲道：“督軍夫人，督軍去前面看爆炸的車去了。”
齊意欣笑了笑，“我去看看。”說著，也往前方走過去。
那女護衛連忙帶了人大步跟上，和齊意欣一起來到顧遠東身邊。
顧遠東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是齊意欣來了，伸出手給她，溫言道：“你怎么出來了？這里的氣味怪不好的…”
齊意欣和顧遠東的車本來在后面，風從他們那邊吹過來，那些難聞的氣味就被吹到前方去了。
齊意欣走到跟前，才聞到燒焦的橡膠和惡臭的肉腥味，忍了又忍，才蒼白著臉道：“沒事。——我擔心你。”
顧遠東握住她的手，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等著倭國國君和王后過來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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