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們老爺有關?”楚霓裳睜大眼睛,顯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更加楚楚動人,“到底是什么事?”
“跟我來。”
楚霓裳把孩子交給乳娘帶,自己跟齊意欣走出去。
齊意欣就帶著楚霓裳來到一處沒人的小花廳,讓蒙頂在門口守著,自己和楚霓裳坐在里面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一長一短地問道:“你現在過得怎樣?”似乎絕口不提先前的話頭。
楚霓裳狐疑地看著齊意欣,兩排長長的睫毛如扇子一樣上下忽閃,“你到底要說什么?”
齊意欣就坦白地問道:“難道你想一輩子做妾?”就不信現代女人,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做妾的氣。就算是小三,也是一直謀求轉正的…
楚霓裳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一雙手將茶杯捧在手里轉來轉去,低下頭道:“我沒有你那么好的運氣…”話雖然沒有說得很透徹,可是已經透著無限辛酸。
齊意欣心里一動,支支吾吾起來,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楚霓裳笑了笑,放下茶杯,輕啜一口茶,又拿了塊菊花酥吃,“你們府上的點心真是絕了,別處哪里都吃不到這種味兒。”
齊意欣笑著將碟子往她那邊推了推,“喜歡就多吃點。”躊躇半晌,還是說了出來:“…你想不想做正室?”
楚霓裳正要伸手去取點心,聞言不由頓住了,飛快地脧了齊意欣一眼。便垂下眼簾,“你什么意思?這就是你今天特意跟我說話的目的?——你要知道,夏督軍是有填房的。”她還是被這個填房給弄去做妾的。
齊意欣咬咬牙,道:“所以我問你。你過得怎樣?——你們夫人對你如何,夏督軍又對你如何?”
楚霓裳到底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心思比齊意欣還要通透幾分。很快就想到齊意欣的目的,問道:“這跟你先前說的話,有什么關系?——到底是跟我們老爺有關,還是跟我有關?”
齊意欣嘆口氣,似笑非笑地道:“那我就直說了吧。——我是外人,本來不應該插手你們家的家事,但是我一向跟你有交情。跟夏大奶奶,沒有交情。所以我想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楚霓裳聽見“夏大奶奶”四個字,手上一抖,一塊菊花酥就掉回碟子里。臉上紅了一紅,試探著問道:“你都知道了?”夏督軍現在的填房夫人,以前是他的兒媳夏大奶奶。
“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齊意欣淡淡地道,“再說,那位夏大奶奶,如今也沒有盡到夫人的責任。我看這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操心。難道你真的要為別人操這份心?讓你的狗蛋,永遠都背著庶出的名份?——楚霓裳,你自己知道。庶出兩個字,是多么艱辛。”楚霓裳便是妾室所出。
楚霓裳眼神黯然,嘴角抿得更緊。
齊意欣也沒有逼她,只是道:“我就想跟你提個互利互惠的建議。”
“什么互利互惠?”楚霓裳警醒地問道,“齊意欣,你別忘了。你夫君顧督軍,曾經從我們老爺手里奪走江南四郡。這個梁子,還沒有解呢!”
“你們老爺有能力奪回來嗎?——如果沒有能力,就聽我一言,你讓你們夏督軍,不要插手到成家和顧家之爭。我也不奢求你們老爺站在我們這邊,只要他保持中立,兩不偏頗就行了。”齊意欣看了看楚霓裳的眼神,又道:“就當我們在鷸蚌相爭,你讓你們老爺在后面漁翁得利,不是更好?”
楚霓裳對這些政治爭斗不是很懂,但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成語還是懂的。
“如果我們老爺真的保持中立,我有什么好處?”楚霓裳很是直接。
齊意欣就道:“你想做正室的話,我可以幫你。”
“怎么幫?”楚霓裳不信,“這話,你說了不算,得我們老爺說了才算。”
“這你就別管了。只要你在以后這一段時間內,勸住你們老爺,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被成家說服,跟他們站在一起,我保證半年以后,你能扶正做正室。”齊意欣胸有成竹地道。
楚霓裳眼珠轉了轉,似乎明白了齊意欣的意思,忍不住面露微笑,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掌,和齊意欣擊掌為誓,“成交!”
送走楚霓裳,齊意欣就回內室休息。有大嫂和表姐幫她招呼賓客,齊意欣這個懶偷得十分安心。
裴青云和葉碧縷在客廳忙乎了一整天,幫她招呼女眷,一直到客人都走了,才來到齊意欣的內室跟她說話。
齊意欣已經在炕上睡了一覺。
葉碧縷和裴青云一左一右坐在齊意欣身邊,都是滿臉含笑,輕聲給她囑咐很多孕期的注意事項。
齊意欣聽得很仔細,恨不得拿筆記下來。可是聽見那么多這也不許吃,那也不許碰,忍不住哀嚎一聲:“要不要這么禁忌啊…十個月啊,不,還有八個月啊,不能吃西瓜,不能吃海鮮,不能吃肉太多,也不能吃面太多,那我到底要怎么活下去啊?”抱怨了半天,可還是知道輕重,不得不含淚都記在心里。
蒙頂和眉尖也被齊意欣叫進來,在旁邊豎著耳朵聽。
天黑之前,裴青云和葉碧縷跟著各自的夫君回自己家去了,熱熱鬧鬧的顧家寓所才漸漸安靜下來。
齊意欣洗了澡,坐在炕上跟顧遠東說話,問他在外院吃得怎樣,有沒有餓著,想讓碧螺給他下一碗雞絲細面過來。
顧遠東抬手止住她,又說了些今天在外院聽的笑話,見齊意欣情緒飽滿,就笑著問道:“好了,現在他們已經成親了。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齊意欣看了顧遠東一眼,問道:“應該圓房了吧?”
顧遠東摸著鼻子悠悠笑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李紹林,我知道他一定會圓房的。”
齊意欣偏頭想了想。點頭道:“我也覺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們去表姐家做客吧,順便跟表姐夫說說話。”
顧遠東就知道齊意欣要出手了,也跟著興奮起來。問道:“一定要跟上官大少說?——難道是要把他當槍使?”
齊意欣笑得彎了腰,直叫肚子疼。
顧遠東連忙過來給她揉肚子,笑著道:“隨便笑笑就行了。以后可不能這樣了,閃著腰,自己不舒服,對胎兒也不好。”
齊意欣連忙坐直了,“知道了。以后一定會小心。”
兩人說笑一陣子。就各自睡下。
因上官輝白天要去政務院上班處理公事,所以第二天下午快到吃晚飯的時候,齊意欣和顧遠東才坐了車,去上官輝的官邸做客。
上官輝剛剛從政務院下班回家,在跟葉碧縷逗自己的兒子說話。聽說顧督軍和顧少夫人到訪,上官輝和葉碧縷很是驚訝,抱著兒子親自迎出來。
“這么晚了,怎么想著過來?”上官輝看了看顧遠東。
葉碧縷也嗔道:“我表妹懷著身孕,二少也不管管她。還這么任性,以后可怎么處?”
齊意欣笑盈盈地道:“我沒事,身子好著呢。——今兒我們過來,一是要蹭表姐一頓飯吃。二是有些話,要跟表姐夫說一說。”
上官輝征詢地看了顧遠東一眼。
顧遠東微微點了點頭。
上官輝不由大喜。一邊對葉碧縷道:“碧縷,去吩咐廚房晚上多做幾個好菜,招待妹妹、妹夫吃飯。——我們要去書房說話。”說著,帶頭往書房走去。
葉碧縷奇怪,拉著齊意欣的手道:“他們男人說話,你跟我去我屋里坐一坐。好不好?”
齊意欣搖搖頭,笑著道:“實不相瞞,是我有話,要跟表姐夫說。——表姐先去忙吧,忙完再過來跟我們一起坐一坐。”
葉碧縷就知道了可能是跟上官輝的公事有關,便把齊意欣拉到一旁,悄悄問道:“你怎么又摻和進去了?——你可別搗亂!二少就知道慣著你…”
齊意欣忙捂住她的嘴,道:“表姐,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好歹也是辦過報紙的人,有沒有那么無知啊?”
葉碧縷想起在東陽城的時候,和齊意欣一起辦《新聞報》的情形,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輕輕推了齊意欣一把,“去吧。記得一會兒跟我好好說說。”說著,就去廚房吩咐加菜。
齊意欣和顧遠東跟在上官輝后面,往他的內書房走去。
三個人進了內書房,來到里面的小間坐下。
上官輝親自給齊意欣沏茶,笑著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的第一步計劃,到底是什么?”
齊意欣端起茶杯,輕輕吹一口茶上的熱氣,沉吟良久,問道:“你們有沒有想過,給國會議長進言,增設副總統這一職位?”
“副總統?!”上官輝和顧遠東面面相覷,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齊意欣含笑看著他們,知道“副總統”這個概念,對他們來說,不亞于天方夜譚。
現在這個新朝,離皇族統治的大齊朝,才過了十年。
這里的很多人,還是習慣皇帝一人獨大的局面。
所以雖然新朝設了大總統,但是這個大總統,還是跟以前的皇帝一樣,有著很多獨一無二的權力,除了沒有世襲的功能,別的方面,幾乎跟大齊朝的皇帝職權重疊。
讓這些人要從無到有的想到設一個“副總統”的職位,實在是太為難了些。——因為他們一直以來習慣的,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所以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還有“副皇帝”一說。
有了副總統,豈不就是說,在總統這個層面上,有了兩個人坐在上面?雖然表面上是一個正,一個副,但是就政治地位來說,這兩人是平等的。
齊意欣知道,如果真的是憲政體制,副總統就一定要增設出來。如果大總統因故下臺,應該由副總統繼任,而不是由國會議長臨時提名,再由國會通過,玩這種打擦邊球的小花招。
權力有個明確的承繼程序,才是真正的老成之舉。
成麗華之前的提議,雖然有劃時代的意義,可是到底是有私心,而且給國會議長太多的權力,也不利于國家的穩定。
上官輝很快就反應過來,拍著手贊道:“好!好!好!——這個‘副總統’,是一定要添加不可!我明天就召集我們的人,去弄一個增設‘副總統’的提案。”
齊意欣笑著點頭:“事不宜遲,現在大總統成親了,我們的步伐就要加快一些了。免得他們騰出手來,就開始對付我們。”
顧遠東笑了笑,問道:“那這個‘副總統’,由誰提名?”
齊意欣就嘆息道:“副總統,本來應該是總統候選人競選的時候,就親自挑好的競選伙伴。不過現在事急從權,這個第一任副總統的提名,還是得便宜國會議長了。——總不能讓李紹林去提名吧?”所以也只有將錯就錯了。
“你是說,讓上官大少去做副總統?”顧遠東似乎有所領悟,緊接著又搖搖頭,似乎對這個主意不以為然。
上官輝窒了窒,垂頭玩著自己書桌上的一個墨玉鎮紙,沒有言語。
齊意欣跟著笑:“看來,你們都不認為讓表姐夫去做副總統,是個好法子。”話里有話。
顧遠東和上官輝一起抬頭看她,都有些不滿地道:“別賣關子了,快說!”
齊意欣撇了撇嘴,瞪了顧遠東一眼,就看向上官輝,道:“前一陣子,我讓東子哥給表姐夫帶信,說要籠絡國會議長,不知道表姐夫現在跟國會議長的關系如何?”
上官輝微微頷首:“還行。”看見齊意欣征詢的神色,上官輝又加了一句,“至少我現在要托他辦什么事,他一定會趕著去辦,絕不敢推三阻四。”
齊意欣就放了心,笑著拍手道:“那就太好了。——這樣吧,我有一個人選,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誰?”顧遠東和上官輝齊聲問道。
“就是李大總統的岳父,現任陸軍總長兼江北督軍,成士群。”齊意欣眼神閃爍,嘴角帶著一個調皮的笑,似乎有些惡作劇得逞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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