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念波等人送彭遠征回家,然后不由分說就又接上馮倩茹,一起去了京郊的王朝俱樂部。俱樂部里早已準備好了冷餐會,為彭遠征回京接風洗塵。
本來馮倩茹最近孕期反應比較嚴重,不想出去,但眾人都是世家子弟,相熟的圈內朋友,人家又是為自己老公接風,她作為妻子也不好不出席。
臨出門的時候,宋予珍和孟霖再三叮囑,要求彭遠征要照顧好馮倩茹,千萬不要出了什么意外。
這個小圈子本來之前的“召集者”是侯念波的姐姐侯輕塵的,侯輕塵患病以后,就改為侯念波召集。圈內有些什么活動,都是侯念波組織。同為世家子弟,這樣的活動一則聯絡感情,二則維系世家往來,是必不可少的。
從下個月開始,侯念波本人也要去美國念研究生了,以后這個小圈子的活動恐怕就要由徐子華和徐子涵兄妹來負責。
冷餐會的氣氛當然很好。彭遠征作為馮家的嫡長孫,在這個小圈子里的地位漸漸成為領頭人物。畢竟,在第三代中,他代表馮家,而馮家在這個圈子里的地位至高無上,這就直接決定了彭遠征的個人地位。
眾人說說笑笑,喝喝酒,談談生活,很有紳士或者淑女風度。多數人都圍著彭遠征和馮倩茹夫妻,也有幾個公子哥兒圍著侯念波和徐子涵等幾個女孩獻著殷勤。
侯念波和徐子涵雖然比不上馮倩茹這種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但在這個小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美女——而世家門庭中講究政治聯姻和門當戶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年輕男女中肯定要成幾對夫妻。
徐子華慢慢走過來。舉杯跟彭遠征碰了碰,“遠征老弟!”
彭遠征也禮貌地笑笑,“徐兄!多時不見,一切安好!”
徐子華暗嘆一聲,他為了避嫌疑。已經不敢單獨跟馮倩茹接觸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昔日愛慕的女人成為人妻且將要生育,他的心里要說一點疙瘩也沒有,那絕對是虛偽的話,但也僅此而已。
“這一次回來。多呆幾天吧,大家都說要跟你常聚聚!”徐子華微微笑著,按捺住自己凌亂的心緒。他是聰明人,知道現在的馮倩茹已經離他遠去,以彭遠征的身份而言,他不敢對馮倩茹再抱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萬一觸怒彭遠征,他們徐家可是承受不住馮家的怒火。
徐子華最近已經從家中長輩中得知彭遠征在馮老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在人丁單薄的馮家,彭遠征這種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嫡系后代,那絕對是著力培養的第三代掌門人,將來是要支撐馮家門戶的。
徐子華跟彭遠征談了幾句,又向侯念波和徐子涵揮了揮手。
侯念波和徐子涵擺脫幾個公子哥兒。笑著跑了過來,“遠征哥,咱們還沒有喝酒呢!”
侯念波晃蕩著高腳杯,里面的紅酒來回搖曳著,在明亮的聚光燈下發散著妖冶的光芒。她清秀的俏臉上浮蕩著些許紅暈,眉眼間波光流動——多時不見。侯念波身上的青澀正在逐漸退卻,而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嫵媚了。
彭遠征笑著舉杯跟她碰了碰,馮倩茹也舉著果汁的杯子跟小丫頭湊過去咬了幾句耳朵。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侯念波格格嬌笑起來。
而徐子涵因為昔日曾與彭遠征有過一段終生難忘的車禍經歷,表情多少就有些尷尬和難為情。
彭遠征主動走過去笑了笑,“子涵,聽說你也大學畢業了吧,畢業后準備干點什么?”
徐子涵紅著臉輕輕道:“遠征哥。我暫時還沒想好呢,家里讓我進機關。可是——我是學美術的,我想專業對口,去學校教書或者進美術館搞創作。”
“工作還是需要自己喜歡,凡是喜歡的工作,什么都好。”彭遠征笑著說,他見徐子華召集這幾個人過來,似是有事要說,就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候著。
徐子華清了清嗓子,與侯念波交換了一個眼神道:“我和念波商量了一下,為了方便大家聚會和活動,同時也是為了維系我們之間的友誼,我們想成立一個聯誼會,讓遠征或者倩茹干會長,我們定期聚會和活動,這樣也方便一些。”
馮倩茹不置可否地微笑著。
侯念波則嘻嘻笑道:“遠征哥,我們本來想組建一個賽車會的,但后來想不太合適,就搞一個聯誼會吧。我們這些人,家里也都算是世交,我們吶也都是年輕一代的好朋友,大家定期聚一聚,挺好!”
徐子華和侯念波望著彭遠征,等待彭遠征的意見。馮倩茹不表態,顯然是把決定權交給了自己的丈夫。
彭遠征有些遲疑。他是不贊成搞這種世家子弟的小圈子小團體的,縱然要搞,他也不愿意出頭,甚至不想參加。他主張低調做人,參加這種高調的小團體固然抬高身份,但弊端和深層次的負面影響卻更大。
但他終歸也不能當面掃了大家的興致。想了想,彭遠征還是婉言謝絕道:“各位,我遠在下面工作,不在京城,干這個會長太不合適。至于倩茹,她馬上要去美國,又有了身孕,肯定也不行。我看這個主意還算不錯,徐兄——你來干這個會長,吾輩一定按時聽從徐兄的號令!”
雖然彭遠征已經決定,如果徐子華牽頭成立了什么聯誼會,他就堅決不再參加這個小圈子的活動,但在表面上,他還是虛與委蛇。
徐子華本來以為彭遠征會樂于干這個會長,因為馮家嫡長孫的身份,在這個小圈子里做個領頭人,也算是實至名歸。可不成想彭遠征一口就拒絕了。
這個建議當然是徐子華提出來的,侯念波大大咧咧的小丫頭片子心性,怎么會有這種“心機”。
聽到彭遠征拒絕出任會長,侯念波也就無所謂地聳聳肩,指著徐子華道:“子華哥,你年紀比我們大點,成熟穩重,就由你來牽頭吧。遠征哥說的也是實話,他大多數時間不在京里,也確實不太方便。”
徐子華暗暗苦笑,卻不得不答應下來。他的初衷本是將彭遠征和馮倩茹牢牢捆綁在這個小圈子里,維系好與馮家的關系,從現在的結果來看,似乎彭遠征心計更深,根本就不上他的套。
趁馮倩茹被徐子涵幾個女孩拉到樓上去看片子的當口,侯念波腳步輕盈地走到彭遠征跟前,臉色復雜地輕輕道:“遠征哥,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來一下。”
彭遠征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侯念波走出聚會的大廳,拐進了俱樂部左首的一間休閑室。
侯念波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個粉紅色的小匣子來,慢慢遞給了彭遠征,聲音有些輕柔:“遠征哥,這是姐去美國前專門留給我,讓我務必要轉交給你的一件禮物,請你一定要收下!”
說完,侯念波轉身就走,沒有給彭遠征留出詢問的時間和機會來。
彭遠征一怔,慢慢解開小匣子,而放眼看去則觸目驚心!
匣子里,裝著一縷烏黑的秀發,發絲用精美的紅頭繩系著,還打了一個千千結。除此之外,匣子里再也空無一物。
很顯然,這是侯輕塵患病后剪掉留念的秀發了。而她讓妹妹侯念波將此轉交給彭遠征,其間所蘊藏著的某種意味讓彭遠征愕然和無奈。
贈君一束發,心有千千結。侯輕塵想要表達什么,不言而喻。
彭遠征有些失神地望著眼前這一縷發束,不禁苦笑起來。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侯輕塵那張嫵媚清麗的面孔,以及她那略帶點悵惘和迷茫的聲音似乎在耳邊回蕩著:“臭小子,你救了姐的命,讓姐怎么報答你呢?若是姐不死,姐以身相許?臭小子,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聚會在晚上九點多就散了,因為馮倩茹有孕在身,也不可能陪著眾人狂歡。回到家里,趁馮倩茹去洗澡的當口,彭遠征嘆息著地將侯輕塵留給他的“神秘禮物”塞進了臥房壁櫥里最上端的雜物間了。
這是一份讓他無奈的禮物。他接受也不是,退還更不是。退還侯念波,不僅會讓侯家顏面掃地,還會滋生出不必要的是非來。猶豫再三,彭遠征決定暫時擱置,等日后見到侯輕塵再當面退還給她。
如果——如果侯輕塵熬不過生命的最后一個關卡,就此香消玉殞,這也就成為他永遠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遠征哥,幫我遞快毛巾!”馮倩茹在浴室里笑道。
彭遠征哦了一聲,取了一條新毛巾給馮倩茹遞了進去,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夫妻兩人臥房的門被人敲響,門外竟然傳來馮老太太的聲音:“遠征!奶奶來了!”
彭遠征吃了一驚,心道這么晚了,老太太怎么大駕光臨了!其實他并不知,老太太聽說他回來,就趕了過來,晚飯是在馮家別墅吃的。
彭遠征趕緊去打開門,“奶奶!”
老太太掃了他一眼,笑瞇瞇地走進來,而她的身后,宋予珍明顯有些尷尬地也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