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侯念波走進病房,抓住侯輕塵的手嘻嘻笑著,“姐,這下好了,你有救了,彭遠征跟你配上了,只要他的身體沒有大毛病,醫院很快就可以為你做手術了。”
“爸媽已經趕去馮家了,我相信彭遠征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姐,你放開心,彭遠征真的跟你配上了!”
侯輕塵從得到消息到現在,一直處在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情緒當中。有對生命的渴望,有對死亡的恐懼,還有對…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彭遠征竟然是她生命中的天降救星!
她想起了初次相識的記憶片段,又想起了昔日那場舞會中配合默契流暢的曼妙舞步…而前日,彭遠征那聲色俱厲的聲音猶自在她的耳邊回蕩:“可是你并不知道真正的不幸是什么。你就是溫室中的花朵,從來就沒品嘗過不幸的滋味。”
“因為你出身豪門,因為你從來都是幸運的…你所謂的不幸,不過是一點挫折,一點微不足道的坎坷!”
“你生病了,躺在高干病房里,享受著常人享受不到的醫療資源,卻一心求死;而你知道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滿懷生命的渴望,卻因為承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而只能悲哀地走向死亡。”
“你不幸嗎?不,你很幸運!真正的不幸和苦難,你根本無從體會!”
侯輕塵淚眼朦朧,心中涌蕩著莫名的震顫——這時,侯念波那急吼吼的聲音傳進耳朵,她下意識地皺眉反問了一句:“什么彭遠征跟我配上了?”
這話一出口,侯輕塵蒼白的臉頰驟然紅潤起來,她忍不住羞惱嗔道:“死丫頭,你瞎扯什么?什么配不配的!”
侯念波一怔,也旋即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語病,格格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而侯輕塵也掩嘴輕笑。笑容放松。這是她住進醫院兩個月以來,頭一次感覺外面的空氣很新鮮、外面的天空很湛藍,而自己的世界也并非是那么灰暗——她迫切地想要獲得新生。
“你說他會來嗎?”侯輕塵突然幽幽問道。
侯念波抓住姐姐的手,笑道。“姐,彭遠征肯定會來的!別說咱們跟倩茹都是好姐妹,就是看在我們兩家世交的份上,他也肯定會來!”
哦。侯輕塵哦了一聲,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馮家別墅。
鄭雪和侯建國夫妻進了門,正好馮伯濤也剛進門。兩家是世交,雖然侯老已經辭世、侯建國的級別職位也低于馮伯濤。但馮伯濤還是笑吟吟地起身相迎,“老侯,老鄭!今天咋有空來家里?”
宋予珍從樓上下來,也訝然道:“老侯,老鄭,你們怎么來了?輕塵那丫頭好些了嗎?你們要想開些,別把自己的身體也搞垮了!”
侯建國長出了一口氣,“老馮。老宋,我和老鄭今天來求你們一件事!”
馮伯濤笑了,“咱們不是外人。什么事?你直接說!”
“老馮,我們家輕塵跟你們家遠征配型成功了,醫院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以在半個月之內做骨髓移植手術。”侯建國輕輕道。
鄭雪急切地接過話茬道,“只要手術成功,我們家輕塵就有救了!”
“遠征?!”馮伯濤和宋予珍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你們坐,慢慢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侯建國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雖然馮伯濤和宋予珍覺得事情真是有些巧得不能再巧,但救人為重,便當即替彭遠征答應下來,只是宋予珍的神色微微有些猶豫。
“老侯,老鄭,你們放心。不要說咱們兩家是世交,就是陌生人,我相信遠征這孩子也不會見死不救的。你們安心回醫院去,一會等遠征和倩茹回來,我派車送他去醫院做全面的體檢。”馮伯濤大包大攬地答應下來。
侯建國和鄭雪夫妻感激得哽咽出聲,再三道謝,然后才匆匆告別離去。
送走了侯建國和鄭雪,宋予珍忍不住沖著馮伯濤抱怨道,“老馮,你怎么答應得這么快!骨髓移植啊,捐獻骨髓會不會對遠征的身體造成傷害?你也不搞清楚,就大包大攬地答應下來!”
馮伯濤皺了皺,“這是科學!能有什么損害?就是有些傷害,遠征年輕力壯的,也不要緊!難道還能眼睜睜地看著輕塵那丫頭沒了希望?”
宋予珍幽幽嘆息一聲,“這倒也是。但是,我還是怕對遠征身體不好。”
“沒必要亂擔心,醫院自然有分寸!”馮伯濤揮了揮手道。
但宋予珍還是不放心,就撥通了中央保健局周醫生的電話。對方聽了宋予珍的擔心,忍不住笑道,“宋大姐,您別擔心,捐款骨髓不會影響人的健康。許多人認為捐獻骨髓就是抽取脊髓,其實這完全是一種誤解。”
“骨髓移植是需要人體內的紅骨髓——造血干細胞。一個成年人的造血干細胞是3公斤,一名捐獻者提拱不到10克的骨髓干細胞就能救活一名白血病患者,因此不會減弱本身的免疫能力和造血能力。骨髓是再生能力很強的組織,對于健康捐獻者,10天左右即可補足所捐獻的干細胞量。”
宋予珍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周大夫,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懂,就是有點擔心呢,呵呵,聽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
掛了電話,宋予珍上樓去跟孟霖商量,畢竟孟霖才是彭遠征的母親,這樣的事情不能不征求孟霖的意見。可孟霖這么善良的性情,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馮伯濤坐在客廳里沉吟了片刻,給大紅門內的馮老夫妻打了電話,匯報這事兒。彭遠征是馮家的第三代,是馮老刻意培養的接班人,關于彭遠征的任何事,必須要向馮老報告。
電話里,馮老略一沉吟,淡然道,“伯濤,救人是一定要救的!但是你親自去一趟醫院,必須要百分百地確保遠征這孩子的身體健康不受影響!”
“老大,我可警告你——這倆孩子現在結婚,馬上就要要孩子,你可要問清楚了,千萬不能對孩子有影響!”馮老太太在旁邊沖著電話嘟囔了一句,馮伯濤聽了不禁啼笑皆非,卻不敢反駁,連連稱是。
當天下午,彭遠征和馮倩茹去了醫院,接受了醫院的全面體檢。其實,兩人登記注冊結婚時也做了體檢,只是這種體檢顯然更嚴格仔細。
結果很快出來了,彭遠征身體健康,附和骨髓捐獻的基本條件。只要等下周美國的專家趕過來,立即可以給侯輕塵安排手術。
彭遠征從體檢室走出來,侯建國上前一步緊緊抓住彭遠征的手,輕輕道,“遠征,我代表我們全家謝謝你!”
“候叔叔,您太客氣了,我和輕塵姐也是朋友,這點小事不當什么,我只盼著輕塵姐能早點好起來。”彭遠征笑著。
鄭雪有些激動地泣不成聲,“孩子,等輕塵好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就是我們侯家的孩子!…輕塵這孩子有救了,你是我們侯家的恩人啊!!!!”
彭遠征嘆了口氣,“鄭阿姨,您別激動——念波,你扶阿姨去休息一會。”
侯念波點點頭,乖巧地上前來扶住心力交瘁的母親。
馮倩茹微微有些擔心地上前來抓住彭遠征的手,彭遠征向她投過安心的一瞥,兩人這才并肩走向了侯輕塵的病房。
馮伯濤和宋予珍從醫院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他剛找了醫院的院長談過,確定這樣的手術對捐獻者沒有任何影響。
除了救人的因素之外,馮伯濤也覺得這是彭遠征跟侯家增進感情的一次絕佳機會。侯老雖然過世,但侯家卻是一個大家族,侯家的人雖然沒有進入權力核心層,但作為開國元勛之后,在國內政界軍界和經濟界的影響力也無與倫比。
如果彭遠征因此跟侯家處好關系,將來彭遠征的向上發展就會借到侯家的力量。
彭遠征按照醫生的囑咐,在家里安心休息,準備周末為侯輕塵捐獻骨髓。而下周一,美國那邊的專家組趕過來,手術就可以進行了。
骨髓移植手術一旦成功,只要術后沒有出現排斥反應和不良反應,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侯輕塵就會逐步恢復健康。當然,出現排斥反應和術后復發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有一定死亡的幾率。
但對于陷入絕境中的侯輕塵和侯家人而言,無論如何這都是生命的希望。
可以說,對于侯輕塵來說,手術是一道關卡,而術后的調養又是一道關卡。只要順利度過排異期,她就會獲得新生。所以,侯家對手術重視,通過關系從美國邀請來了頂級的白血病專家,然后也決定手術后立即讓侯輕塵去美國療養。
彭遠征從醫院捐獻骨髓回來,馮老太太專門從大紅門內坐車出來,把他叫到跟前左看右看再三詢問,彭遠征忍不住笑道,“奶奶,我沒事的,捐獻一點造血干細胞,對我沒有什么影響!”
馮老太太哎地嘆息一聲,“孩子,你沒事就好。侯家這丫頭命也不好,年輕輕地就得這種病!我可是聽保健醫生說,就是做了手術,也不見得一定能好,說是有1/3的患者在移植中失敗,1/3在移植后半年內復發,只有1/3患者獲得移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