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男站在走廊上驟然發出一聲無比尖細無比高亢的叫聲,驚動了整個豐泰大廈里的辦公人員,那聲浪分貝之高,很難像人力所為。
附近幾間辦公室里沖出不少豐泰的員工來,鄭英男風魔了一般沖進自己的辦公室,抓起一把椅子,瘋狂地掄起砸著秦月月的辦公室門。
里面的那兩個狗男女早已魂飛魄散,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門就被砸開,被一群人圍觀。
秦月月赤著上半身,那一對豐盈還在顫巍巍地暴露在空氣中,落入很多豐泰員工的眼中,眾人都是目瞪口呆,這是第一反應,旋即才是曖昧的幸災樂禍。
哐當一聲,鄭英男將手里的椅子扔在地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鄭英男沒有上前去廝打劉光或者是秦月月,而是眸光冰冷地凝視著兩人,慢慢抬起手只喊了一個字:“滾!”
說完,鄭英男轉身就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門驟然關上,里面卻無任何動靜。
鄭總的丈夫劉總跟鄭總的助理秦月月偷情被當場撞破,這個消息在豐泰集團引起了軒然大波,也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傳出了豐泰集團,傳到了社會上去,成為很多人津津樂道的熱門話題。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時間里,無論劉光怎么向鄭英男認錯賠罪,甚至跪在鄭英男門外求饒一天一夜,都不被鄭英男所原諒。
鄭英男離婚的念頭很堅決。不僅是離婚,豐泰集團立即召開董事會,免除了劉光在豐泰紡織的所有職務,將劉光逐出了豐泰集團。
至于秦月月。自然是在當天就被當場辭退了。豐泰集團收回了讓秦月月使用的一部桑塔納。同時將秦月月趕出了她居住的屬于公司的一套二居室。在同一天晚上,奸夫淫婦同時流落街頭,無家可歸了。
秦月月還好說。她是本地人,帶著自己的行李回了娘家。可劉光卻是外地人,被鄭英男攆出家門。就只能暫時住了旅館。
鄭家在新安的勢力可想而知,在鄭豐泰父女的強力手段下,鄭英男和劉光很快就辦理了離婚手續,從此成為路人。
鄭英男和劉光離婚的消息,彭遠征還是從秦鳳口中得知。他沒有太放在心上,人世悲歡聚散離合乃是尋常事,離婚結婚也不稀奇,鄭英男與劉光離婚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不過,在接下來幾次的見面商談合作中。鄭英男明顯沉默了很多,也憔悴了一點,她是那種活潑外向開朗的性格。能這般寡言少語的。只能說明劉光的出軌和秦月月的背叛,給她不小的打擊。
5月初。雙方的合作正式敲定,簽訂了合作意向書。而這個時候,云水資產管理運營有限公司已經注冊成立,在后續的合作談判中,代表云水鎮出面的就是資產公司總經理李新華了。
5月中旬,商業街擴建改造暨中心公園工程竣工投入使用,鎮里為此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慶祝活動,不過卻沒有驚動外界,只是內部搞了一個商業街和中心公園啟用儀式。
這個時候,與信杰企業集團合作的產業園區項目一期工程也進入收尾階段,電器廠、閥門廠、塑料廠都建成投產…這個五月,對于彭遠征和云水鎮來說,都是一個收獲的月份。
5月14日,彭遠征正在辦公室里跟李雪燕談工作,突然褚亮匆匆推門而入,連敲門都沒有。
彭遠征皺了皺眉,抬頭望著臉色有些陰沉復雜的褚亮沉聲道,“老褚,有事?”
“彭書記…”褚亮長出了一口氣,急急壓低聲音道,“彭書記,剛才我接到區紀委通知,說是有人向市紀委實名舉報說…”
褚亮欲言又止。
彭遠征心頭咯噔一聲,霍然起身,“你說下去!”
“原豐泰集團副總經理劉光向市紀委實名舉報——舉報豐泰集團總經理鄭英男向彭書記行賄人民幣十萬元整,說彭書記在我們云水鎮與豐泰集團的合作中為對方提供便利和廉價土地。”
彭遠征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李雪燕就反應激烈地憤然起身怒道,“污蔑!這是地地道道的污蔑!造謠生事,這種人該抓起來繩之于法!”
褚亮尷尬地望著李雪燕苦笑道,“李鎮長,我也認為是污蔑,這人肯定是受人指使,為了抹黑彭書記。彭書記的為人和品格,我們還不了解?可是對方實名舉報,市紀委受理了,要求彭書記配合。”
“市紀委給我打電話,讓我通知彭書記,市紀委的調查組明天就會下來。”
“有人使壞!絕對是有人使壞!遠征,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李雪燕情急中也忘記了改變稱呼,好在褚亮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彭遠征沒有慌亂,他不疾不徐地揮了揮手道,“雪燕,別急,我光明正大,不怕抹黑。況且,他實名舉報,必須要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這就是誣陷,是要被法律問責的。”
“好了,大家都不要受這件事的影響,雪燕,鎮里的工作該怎么還怎么,千萬不要亂了陣腳。至于我個人,既然有人舉報,我就接受紀委調查——”彭遠征緩緩起身來,神色平靜而坦然,“你們先去忙你們的,我心里有數。”
李雪燕和褚亮心情復雜地離開。
要說彭遠征收受鄭英男的十萬塊現金賄賂,不管是李雪燕還是褚亮,都是不相信的。他們在彭遠征身邊工作了這么久,彭遠征是什么人,他們比誰都清楚——如果彭遠征是一個貪財的主兒,他撈錢的手段可謂是信手拈來,又何必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去收一個十萬塊的現金。
區委。
鄭英男急匆匆地走進秦鳳的辦公室,秦鳳焦急煩躁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斥道:“英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劉光舉報的事兒是真是假?你是不是真給彭遠征送錢了?”
鄭英男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緊緊抿著嘴唇囁嚅道,“姐,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兒…”
“你快說!到底有沒有!”秦鳳跺了跺腳,羞怒道。
“姐,你還記得上次我們進山玩嗎?我趁彭遠征去衛生間的時候,往他的包里塞了一個活期存折,上面是存了十萬塊的。”
鄭英男輕輕道。
秦鳳一呆,旋即冷笑道,“他怎么可能會要你的錢,不可能!一定是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存折,你…你這個臭丫頭,你可是闖大禍了,你害死他了!”
鄭英男的胳膊被秦鳳抓得生疼,她皺著柳眉苦笑:“姐,你抓疼我了!”
“你這個死丫頭…”秦鳳松開手,后退兩步,嫵媚的臉上一片肅然和凝重,“我馬上聯系彭遠征,讓他找回存折,立即交還給你,然后你拿著直接去市紀委,把事情說清楚!”
“姐,存折里的錢都取了,還怎么去說呀…”鄭英男臉上掠過一絲無言的憤怒,“這個劉光真是個混賬東西,我饒不了他!還有那個騷狐貍精,我放了他們一馬,沒想到他們卻倒打一耙!”
市紀委的調查組第三天就下來,而彭遠征被人實名舉報受賄十萬元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引起區里上下震動。
此刻正值云水鎮和豐泰集團進入實質性合作的初始階段,涉及幾家紡織企業的兼并和大宗土地的出讓開發,盡管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彭遠征會是一個貪官,但也有不少人開始心中產生猜疑。
市紀委的調查組沒有立即找彭遠征和鄭英男這兩個具體的當事人,而是先在區里與區委一些常委領導開了一個碰頭會。當然,按照組織原則,彭遠征回避缺席了這次會議。
市紀委的調查組由紀委副書記諸強均帶隊。諸強均坐在會議室里,代表市紀委簡單說了幾句,介紹了舉報人劉光的舉報內容及其所提供的相關證據。
其實所謂證據,無非就是當時鄭英男送出這張存單的經辦人秦月月的證明信,以及當時那個存折的存入時間、存入銀行網點的名稱,還有存折的復印件。
在那個時候,秦月月就做好了這些暗里的準備,足以看出這個女人是多么地狡猾和陰險。她本來想將這個留下作為將來要挾鄭英男的籌碼,結果不料她和劉光偷情被抓來得太突然,沒有給出她要挾鄭英男的時間來。
諸強均淡淡道,“秦書記,蘇區長,各位同志,紀委調查組已經初步落實了一些情況,從銀行那邊的取證情況來看,當日秦月月確實是替豐泰集團的鄭英男往該銀行網點存入了十萬塊現金。”
“這是銀行方面提供的有關證據,還有當時那張銀行存折的復印件。據劉光舉報,鄭英男是在拿到銀行存折的第二天就去了鳳凰山景區與彭遠征見面,存折就是這樣送出去的。我們經過調查,也發現,當天彭遠征確實帶著秘書田鳴趕去了鳳凰山景區。”
說到這里,諸強均微微停頓了一下,復雜的目光暗暗落在了秦鳳的身上。(已經更換域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