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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一、異鄉喋血招怨魂(三)

  一住供精彩。

  因為知道俞國振的心意,俞國振首先是一個民族主義者,所以葉武崖等在海外,自稱是華夏之裔,而不是明人。不過別人稱他們為明人,他們也不會反對。

  在外,他們一向以華夏之裔自豪,無論是在面對東南諸島的黑瘦小子,還是面對金發碧眼的紅毛番佬,整個新襄體系之下的百姓,都有一種自信。因此,在新杭和會安,當地土著欺負華夏人是絕無可能的事情,當然,新襄的諸多法律也嚴禁無端去欺凌其余諸族。在新襄這充滿活力的體系下,其余諸族一向被視為華夏族的預備隊。

  比如說在會安,每年都會有教化考試,能熟練說漢話、掌握一千五百個以上常用漢子,在會安工作滿三年,便可以參加教化考試,考試通過,便可以得到一張“紅卡”,這便是歸化人的身份證明,當執有紅卡年限滿了五年,其人便可被視為華夏族一員,完全納入新襄體系之內,無論是在薪水還是在教育、醫療方面,都能享受到華夏族同樣的待遇。

  這個待遇可非同一般,就拿入學來說,非華夏族裔只能讀初等學堂,也就是學習五年,而且要承擔兩倍的教育費用。

  任何膽敢到會安、新杭欺凌華夏裔的人,無論其所用手段是賣切糕還是其余什么,其后果都是一個。

  新襄控制的諸多礦山里,對于最底層的苦役的需求永遠不會飽和。三到五年礦井下出來,如果還不聽話,沒有學會對華夏族裔的尊重,那么新襄還有別的手段。

  正是這種自信,讓葉武崖在得知了呂宋發生的事情之后,才會氣憤得如此模樣。甚至親自來見俞國振。

  被稱為大佛朗機的西班牙人。在呂宋揮起屠殺,短短一月之內,屠戮了兩萬余華人。呂宋華夏苗裔,幾為一空!

  林儉學與丁富貴,便是僥幸逃生者。他們二人雖然逃出生天,但不僅在呂宋經營的家業沒了,另外還丟了家人的性命。

  家業可以再賺,以華夏人的勤勞智慧,重賺一份家業不算什么難事,但是死去的家人,他們的血,他們的怨,卻不可以挽回!

  林、丁二人。都知道三十余年前在呂宋發生過的那次西班牙人屠華事件,在殺害了兩萬五千名華裔之后,自知理虧的西班牙人還專門去尋明朝廷解釋。但是明朝廷面對自己子民的血。卻以幾句輕飄飄的話語便將事情揭過了。

  好個大明!

  故此,他二人原本以為這一次屠華之后只能將仇恨埋葬。卻沒有想到遇著了新杭派去的人,在新杭呆了兩天,親眼見到那兒華夏裔的情形之后,他二人心中又生出一線希望:或許南海伯不會不管他們!

  “你們是說,有兩萬四千余華夏裔,為西班牙人屠戮?”俞國振抿緊嘴問道。

  “是!”

  “你們是說,西班牙人的屠戮,持續了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之內,凡是露面的華人,大多難逃毒手?”

  “是!”

  “你們是說,你們在呂宋開荒拓地,經營買賣,教會當地愚頑的土人耕種烹飪,而那些懶惰的土人,只是因為嫉妒與貪欲,便甘為西班牙人的幫兇?”

  “是!”

  “好…你們隨我去…會安,武崖,到了會安之后,讓胡靜水派人通知新襄,召集以下人等至會安。張正、羅九河、茅元儀…”

  俞國振點了一連串的將領名字,既有陸軍的,也有海軍的,這一連串的名字點完,葉武崖眼睛頓時亮了。

  若是只點海軍,那么就是懲戒,而點了陸軍,其意義就非同一般了。

  崇禎十二年十二月十日,俞國振點到的人全部聚集于會安總督公署。原本公署的主人胡靜水,臉色陰郁,悄悄看著坐在主位上的俞國振。

  “首先第一件事情,胡總督,你應當知道呂宋發生的事情,為何不早報與我?”俞國振同樣沒有好臉色給胡靜水,而是開口責問。

  與新杭充作一個農業基地存在不同,會安是作為工商業基地而存在的,胡靜水被任命為此處總督,俞國振對他的信任與看重便由此可見――這可是整個新襄體系中第一位總督!新杭沒有什么東南群島的商人前往,但會安則不然,每年來此的東南群島的商船不下百艘,所以胡靜水應該早就得到了相關的消息。

  但是他卻沒有及時報告!

  胡靜水稍稍沉默了一下,他感覺到周圍尖銳的目光,這讓他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汗水滲出了額頭,他抹了一下,然后道:“我是在七月聽說呂宋似乎發生了騷亂,八月時知道西班牙人與明人起了沖突,但直到此時,所得的消息只是沖突,卻非屠戮。而且據說騷亂的起因,是有當地明人欲與海盜勾聯…因為西班牙人來會安的并不多,而且口風甚緊,只是荷蘭人與法蘭西人的商船帶來了一點消息。我對此事疏忽,確實是大錯,愿為此承擔一切責任,為了方便追究,先向南海伯辭去會安總督一職…”

  說到這,他聲音哽了一下。

  哪能不哽,自俞國振在崇禎八年奪取會安以來,他便在此出力,會安的每一條道路每一座坊礦,都是他眼睜睜看著建起來的。如今會安糧食產量、輕工品產量都占了新襄體系下的大多數,這其中浸飽了他的心血!

  俞國振深深望了他一眼:“我接受你的請辭,會安總督一職,暫由我親自代署!”

  這話說出之后,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俞國振每年都會到會安、新杭等地巡視,但在各地一般就是呆上十天半月便回新襄。故此,新襄體系的首府一直是在新襄而不是俞國振名義上的封地會安。此次俞國振提出他自己親領會安,也就意味著新襄體系資源要向南傾斜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還是要說。”感覺到這一點,胡靜水額頭上冷汗冒得更多。他知道必須在俞國振正式宣布這個決定之前說出自己的看法。否則等俞國振開口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能更改。

  “你說。”俞國振道。

  “在呂宋的明人。是明人,不是我新襄體系下的百姓,他們未曾為新襄體系納稅。也不曾為新襄發展做事。”胡靜水抹了抹汗:“我也曾經派人招攬過,希望他們能為我們做事,但都被婉拒,甚至有將我的使者抓起送給西班牙人之舉。西班牙人駐馬尼拉總督塞巴斯蒂安…”

  此時新襄體系下對于整個世界的認識比起大明要先進得多,因此歐羅巴諸國的劃分也更清楚,各國的名字依著俞國振的習慣來稱呼了。胡靜水想了好一會兒,想到了那個西班牙總督的名字,才繼續說道:“科奎拉曾就此事遣使與我交涉,我也稟報過南海伯。”

  俞國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對此事有印象。胡靜水便又道:“故此,我并不以為在那邊的明國人是我華夏人,他們入夷狄而夷狄…如今我們會安之貿易中。西班牙人來船雖是不多。卻是付白銀最積極的,而且橡膠、金雞納等特產。都需要西班牙人運來,南海伯與那個西班牙人加西亞也有合作,故此,我私下以為,此時非開戰良機!”

  俞國振抿了一下嘴,胡靜水是商人出身,因此打不打仗,他首先考慮的是利益。這很正常,看來他未將馬尼拉之事當成重要事情稟報,倒不是完全出于私心。

  “我反對!”

  見胡靜水坐了下去,一人騰地站了起來。

  是葉武崖,他臉上滿是怒意,眼中幾乎要噴火。見俞國振點頭讓他說話,他指了指南邊的方向:“在呂宋被屠戮的明人,亦是華夏之裔,小官人說過,我華夏苗裔,于萬千種族之中脫穎而出,逾四五千載而未絕,便是偶有小挫,亦愈挫愈強。故此,我華夏苗裔理當替天地教化正道,御駕萬族,揚威布德于全球。華夏之民,原貴于夷狄,而今西班牙人卻敢屠戮我民,今日他能屠呂宋之民,他日便敢來攻新襄,若不懲戒,何以震懾群小!”

  “打仗要花錢,而且還要斷絕財路,此事非智者所為,揚威布德,可待日后。”胡靜水道:“如今我們還需韜光養晦,再忍一忍…”

  “為何還要再忍?如今我們有艦有炮,兵強馬壯,西班牙遠隔萬里重洋,難道還能勝過我們?”葉武崖道:“忍?要忍到什么時候,莫非要忍到連那些土人都敢占我們華夏便宜的時候?”

  俞國振猛然站了起來。

  他原本是想等著大伙爭論完畢再做結論的,但聽得葉武崖這話,他心中某種火便燃起。

  這些年的成長,讓他已經成熟了很多,不再是十五六歲時那么容易采用極端手段了。但葉武崖的話,卻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在成熟之余,是不是也喪失了某種勇氣。

  難道真的要等到連那些愚頑貪婪無知無恥的土人也欺凌到頭上,在中國的島嶼上叫囂時,還要忍下去么?

  便是不做種族滅絕這種事情,也總得幫助這些土人進化得更快些,讓他們明白什么是小國事大的道理!

  “我覺得不必再爭了,不就是些貿易收入么?”俞國振看了看胡靜水:“如今新襄有百萬之眾,僅我們內部消費,便足以支撐起一個大市場,何況我們還背靠著大明,只要想辦法,總能在其余地方補回這筆損失。至于橡膠,除了我們新襄,全天下還有誰會高價收購橡膠,還有誰能提供如此大量廉價的工業品?西班牙人不愿意直接與我們交易,我們便讓葡萄牙人去做就是!”

  “你們可以提自己的看法,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必須作戰,動員起來,在來年二月之前,必須完成出征準備!”俞國振最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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