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譚泰陣亡!
他的陣亡,讓建虜高昂的士氣,象是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一樣降了下來。但他的死也不是沒有代價,齊牛身上多了一道傷口,同時圖賴乘機撥馬想要溜走。
齊牛胯下的烏騅卻不愿意讓這個家伙逃走,它咆哮著前沖,幾乎用盡力量,一步就躍到了圖賴的馬后,然后伸頭狠狠咬在圖賴馬的尾巴上。圖賴的戰馬頓時人立起來,將圖賴拋下馬!
圖賴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氣抓住了他后背,將他拎起,然后他看到齊牛冷酷的眼神,與他正面瞪視。
“我兄弟鰲拜會替我報仇的,他會殺了你…”圖賴厲聲喝道。
齊牛沒有回罵,他也聽不懂圖賴說的是什么。他轉頭,回到俞國振身邊,將圖賴往地上一扔,頓時有虎衛上前將這個俘虜按住。
俞國振這個時候面臨著選擇。
如果俞國振兵力足夠,又不必顧忌善后事宜,他很愿意與建虜打一場真正的決戰,在兵力相當的情形下,他有把握將建虜全部消滅!
但現在他兵力不足建虜的一半,雖然到現在為止,消耗的主要是官兵,可俞國振也不忍。
這些官兵跟著虎衛有幾十天,雙方并肩作戰,他們已經深受虎衛的影響,只要再略動員一下,便能直接納入新襄體制――還有什么比鐵與血的戰場更鍛煉人,更能幫助人學習的?
而且他如果真將建虜完全堵死在這,打到最后,必然是虎衛被打殘,而建虜則還有三五萬人,照樣逃走。
所以俞國振在發覺多爾袞并不上當,不再在正面與他僵持,把兵力曝露在虎衛的優勢火力之下后,俞國振便決定讓戰局恢復到原本的預定計劃之中。
被堵住去路的建虜。終于找到了一條通道,當多爾袞帶隊突破,從那個缺口逃出虎衛的圍堵時,建虜們血戰的勇氣也消失了。
這個通道不能出現得太早,太早的話建虜只會當其為一個陷阱,但也不能出現得太晚,太晚就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傷亡。此時出現,將將正好!
原本向著虎衛陣地涌來的建虜現在全部向著虎衛的右翼也就是他們的左翼擠去。一條逃出的通道,也就意味著用不著在這里死戰。在這個時候,他們的最大敵人,反而不是虎衛的炮火槍彈,而是身邊剛剛還并肩作戰的袍澤!
那條生的通道太小了,小得最多也只有五十余米寬。對于九萬建虜來說,要沖入這條通道,就要競爭過自己的同伴。而且,要在虎衛的炮火槍彈將他擊殺之前,擠到最中間,讓外圍的同伴用身體和性命掩護自己逃脫。
也有建虜意識到這一條通道根本就是個更為可怕的陷阱,但被人群裹挾之中,他們的明智派不上任何用場。莫說是他們,就是已經沖出通道。遠離了虎衛射程的多爾袞這個時候也意識到,自己最終還是按照對手的安排去做了。
多爾袞終究是梟雄,這個時候,他并不是只顧自己脫身,而是回過頭來,向著虎衛后方再度猛攻!
但等待他們的仍然是密集的子彈與炮火,多爾袞沖了兩次,逃出生天的建虜再也沒有決死之意,多爾袞也明白這一點。因此所做僅是牽制。讓虎衛無法集中精力攻擊罷了。
饒是如此,虎衛密集的火力仍然給逃跑途中的建虜造成了巨大傷害。而僥幸逃出生天的建虜,再回望那條通道時,臉上每一根毛孔里,都向外散發著“恐懼”二字。
“俞…俞虎神,我們竟然從俞虎神手中脫身?”
一個建虜夢囈一般地開口,在他的口中,俞國振不是俞幼虎,也不是經常被他們罵的俞小狗、俞賤奴,甚至不是明國的南海伯,而是虎神!
生活在東北白山黑水之間的建虜,對于虎神絕不陌生,他們知道,在那密林之中,有體型龐大、兇猛得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抗衡的東北虎活動。而東北虎中最強大者,方能被稱為虎神!
不只是一個建虜這樣說,漸漸,越來越多的建虜都在心里稱呼俞國振為虎神――能讓敵人恐懼如斯,也算是俞國振的意外之喜了。
多爾袞不再沖鋒,靜了下來,才感覺到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他垂頭一看,自己身上盡是血跡,摸了一下之后,發覺不少都是自己的!
即使是有忠勇的戈什哈護衛,即使是有多重鋼甲保護,仍然遍體鱗傷,這一戰受的傷,只怕比他此前二十余年受的傷還要多!
戰時不覺,可一歇下來,那痛苦就讓他嘶嘶直吸氣,眼前也一陣發花。他用了巨大的毅力,才支撐著沒有倒下來。
他身上的暗傷絕對不會比表面的傷少。
旁邊的阿巴泰一直在看著他。
見他這模樣,阿巴泰神情有些異樣。
“你們退開些,我有幾句話要和睿王說。”他沉聲喝道。
眾將面面相覷,然后退開,多爾袞神情肅然,轉臉看著他。
他們兄弟之間并不和睦,阿巴泰縱橫沙場時,多爾袞還是拖著鼻涕的孩童,但現在兩人的地位卻差了數級。
“你看能脫出多少人?”阿巴泰以一個問話先開頭。
“六萬便是極限。”多爾袞蒼涼地道。
他有九萬余人,若是六萬突圍而出,就是被俞國振領著虎衛吃掉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近四萬人――這數字已經和俞國振手中總兵力相當!即使這不是多爾袞指揮不明,也不是他作戰不英勇,但有一點是無法否定的:這是一場慘敗,而且是讓他們滿清八旗大傷元氣的慘敗!
與冷口關之戰和皮島之戰都不同,那是皮肉之傷,此次卻是傷筋動骨,甚至有可能動搖到大清的根基!
“豪格若真死了,又這樣一場大敗,你如何面對皇上?”阿巴泰又問。
多爾袞神情頓時僵住了。
別人看到他貴為親王,烈火烹油一般的榮華富貴,他自己卻自知自事,是黃臺吉要用他對付代善、阿巴泰、阿濟格等老兄弟。所以他才能如。可現在代善已經半退隱,阿巴泰手中才幾個牛錄,阿濟格也獨木難支,另外兩個擁有極大勢力的兄弟莽古爾泰和阿敏,早已經被黃臺吉收拾掉,現在他與多鐸兩人,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
此次入關,黃臺吉暗示他消耗岳托、杜度的兩紅旗。而岳托已死,那么下一步,除了他和多鐸之外,還有誰會倒楣?
更何況有這次大敗這樣的借口!
多爾袞神情陰沉,看著阿巴泰,他是絕世梟雄之資。因此頓時就想明白阿巴泰說此話之意。
阿巴泰極不得志!他發的牢騷,屢屢成為黃臺吉懲罰他的借口,他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女兒都保不住,要受黃臺吉的羞辱,他即使不是懷恨在心,也早存不滿!
但他實力太弱,沒有機會,現在…他似乎覺得看到了機會!
“七哥屢立戰攻,理應為一旗之主。昔日父皇在時,屢屢有此議,只是為小人所阻。”多爾袞毫不猶豫地道。
“一旗之主!”
多爾袞扔出了一個阿巴泰無法拒絕的誘餌,他早就想成為一旗之主,這幾十年來,他算是看透了,唯有兵權,才是真的,其余一切。盡皆虛妄!
“豪格死了。正藍旗當有新旗主。”多爾袞平靜地道。
正藍旗乃是上三旗之一,由黃臺吉一脈掌控。多爾袞說出這話,已經是大逆不道,擺明了告訴阿巴泰,他將全力支持阿巴泰成為正藍旗旗主。能成為旗主,就能成為親王,就可以在滿清當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岳托死了,正紅旗當歸羅洛渾,我去與羅洛渾說。”多爾袞又道。
羅洛渾如今最擔心的,就是失去對正紅旗的控制,比如說,和碩圖對正紅旗的權力便心存奢望!多爾袞推出羅洛渾來,也是為了向他背后的代善示好,拉攏中立的代善勢力!
“杜度那里我去說。”阿巴泰也應承下來。杜度因為父親的緣故,只怕也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吧。若是有一個讓他擺脫恐懼的機會,讓他擁有更大的權力,而他要做的只是保持中立,那么他會做出什么選擇,是很明顯的事情。更何況,杜度和他們一起南征,落到如今的地步,他心中也一樣惶惶不安!
鑲白旗的多鐸不用問,是唯多爾袞馬首是瞻的,那么現在八旗之中,他們有把握爭取到的已經有了四旗,雖然實力還不足以完全壓制,但已經可以在某種重大事件發生之后,讓他們迅速控制事態!
“皇上會入關接應我們,豪格的遺體必須找到,皇上定然會親自去看望。”多爾袞陰沉沉地說道:“我們不能讓豪格活著回到皇上身邊,他的尸首總得給皇上帶去!”
“是。”
“先帝留下的四貝勒議政制,如今名存實亡,理當恢復才對。”多爾袞又道。
阿巴泰又點了點頭,然后撥轉馬,他目光在眾人面前轉了轉,然后向杜度招了招手:“杜度,你與我過來,睿王有吩咐!”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全然忘記了那條布滿鮮血與死亡的通道,忘了擁擠地通過那條通道,終于逃出生天的建虜!
逃出來之后,他們只巴不得能盡可能離得越遠越好,哪里還有膽再戰?這畢竟不是方才被逼到絕路,不戰即死了!
到了此時,虎衛與官兵中,也有許多人開始高聲歡呼,建虜終于被他們擊敗了!
天色已經相當晚了,再遠一些,已看不到對面人的臉龐,而持續了一整天的戰斗,也讓虎衛和建虜一樣,精疲力竭。看著建虜離去,俞國振也不急著追擊,反正,建虜沒有了糧草輜重,接下來將寸步難行。
(月尾最后一天,再次拜,勿令大好局面被翻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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