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大明崇禎十二年二月二十一日,晴。
建虜的浮橋終于搭好了,面對這條終于可以讓他們渡過運河返回關外的橋,所有的建虜都情不自禁歡呼了起來。
第一座、第二座、第三座,一直到第十座浮橋搭起,明軍的襲擊仍然沒有發生,不僅僅是在運河對岸的王樸、曹變蛟等大明總兵沒有動靜,就是跟在后面的俞國振虎衛軍也沒有動靜。
不過不能完全說沒動靜,至少多爾袞的斥侯說了,這幾日不斷有部隊帶著輜重進入虎衛大營,計其數目,已經超過一萬五千。
這是處理濟南善后的兵力,他們都是孫臨收攏而來的,孫臨別的本領可能欠缺些,但以忠義之心激勵這些士兵卻做得非常出色,再加上俞國振開出的賞銀和每日不斷的肉食犒勞,還有濟`南等地的百姓慘狀,將這群殘兵敗將的斗志與勇氣又激發了出來。
多爾袞雖然明白后來者肯定不是虎衛,但他同樣也清楚,一只羊帶著的虎群可能會被狗趕走,而一頭猛虎帶領的羊群卻會不畏豺狼。現在俞國振手中總兵力已經超過三萬,若是再讓他集結,等他的兵力超過五萬,那么自己的渡河就肯定要受到打擾了。
所以必須趕緊!
浮橋搭好第一座時,豪格就當先進軍,帶著五個牛錄兩千人到了運河對岸,原本在運河對岸觀望的明官兵偵騎頓時退后,緊接著得到消息,王樸、曹變蛟等部轉眼退后了十里。這令豪格多少有些失落,他可是憋著一肚子氣,想要在明國官兵身上找回場子!
緊接著又是五個牛錄過河,然后開始。兩座浮橋過兵。八座浮橋過百姓,被趕到此處的百姓哭聲震天,時不時便有人被擠入水中。這初冬的河水中尚有薄薄的一層冰,落入之后人就沒法子救上來!
即使是如此,數十萬百姓和牲畜。也不是朝夕可以渡完,從二十一日上午第一座浮橋建成開始,直到二十三日中午約十二時左右,百姓才算是徹底過河,與他們一起過了河的約是兩萬余建虜。
多爾袞此時高度緊張,他心中明白,這是最關鍵的時候了。俞國振就在離他不到二十里處集結兵力,現在人手接近四萬,若是他意欲攻擊。那就在此時!
果然,斥侯飛報,俞國振大軍開始出營!
這段時間里。多爾袞屢屢想要攻擊俞國振。都因為虎衛軍營外寬度達三十到五十米的防御陣地而打消念頭。這防御陣地處處是鹿砦、壕溝和鐵絲網,多爾袞有時甚至會想。新襄的鐵絲是不是可以從地里長出來,否則俞國振哪來的這么多!
此時聽得俞國振終于出兵,多爾袞心中的第一反應不但不是緊張,而是松口氣:他終于出來了!
俞國振發兵,就證明他的打算和自己想的一樣,就是乘自己過河之時攻擊尾軍。
“傳令,準備迎擊,休要讓俞國振占了便宜!”他大聲道。
大聲說話,仿佛是為了給自己在黑暗中壯膽,這讓反應過來的多爾袞心中頗為不適。
下午三時,建虜已經開始在將剩余的輜重運過河去,留在運河南岸的建虜及仆從蒙、漢各軍,還剩余九萬左右,而過了運河的建虜與仆從軍,則已經有四萬。
虎衛領著明軍共是四萬人,已經出現在與建虜相距不足五里之處,而建虜部隊展開,開始向著虎衛迎來。
“南海伯,我們這些日子來蒙南海伯厚恩,愿為前鋒,誓破建虜!”
“是,如今建虜已經半渡,正當擊之,我等愿死戰雪恥,替濟`南百姓報此血仇!”
俞國振這邊,原大明官兵將領紛紛請戰。
“少不得諸位立功之機。”看著這些最高也不過是個把總的明朝武官,俞國振心中相當感慨,大明不是沒有忠勇之士,但是劣幣驅逐良幣,越是忠勇之人,便越難受到提拔。相反,那些行賄拍馬之徒,卻是容易身居高位!
“不過,今日之戰,須得令行禁止,遵我號令,我軍令之下,便是迎著鋒矢炮火也得前進,無我之命,便是斧刃加身亦不得后退…須懷必死之心,方有必勝之機!”俞國振環視四周:“自然,我不會讓諸位兄弟白白犧牲――呈上來吧!”
隨著俞國振的命令,一輛大車被推到了眾人面前,車上全是一口口的箱子,俞國振示意了一下,立刻有虎衛將箱子打開,露出其中閃閃發光的銀錠。
“因為途中倉促,故此一共只準備了二十五萬兩足銀,是給諸位的,平均起來,一人七兩。”俞國振略帶歉意:“這實在不算多,故此在這之前請諸位替我登記了各部人員籍貫姓名,若是真有陣亡者,每位家中撫恤三十兩。”
白閃閃的銀錠最初時是讓人晃花了眼,但過了會兒,一個把總上前抓起一枚,然后用力擲回箱子之中。
“南海伯,這些時日我們與虎衛的兄弟朝夕相處,都知道虎衛兄弟們家里的情形,在新襄,勞者必有食,勤者必能富,能者必得升。我若死了,只求南海伯將我家人接去新襄,也不要照顧,讓他們能和普通百姓一般即可。”那把總四十余歲的模樣,滿臉都是風霜之色:“我柯官蹉跎一世,窩囊一世,從未有什么機會,如今南海伯將建功立業的機會放在我眼前,我如何能不抓住?”
說完之后,他向俞國振行禮,也不多說,便催馬向自己的本部行去。
“說的是,大丈夫死則死耳,為國捐軀,哪里還顧得上這些銀子?”又一個軍官慨然道:“我馮異今日就不準備活著回來,建虜殘害百姓,今日我與建虜同死于此!”
“南海伯只管吩咐就是,這些銀子就不必了!”眾人紛紛嚷道。
“不可,不可,勇士為國捐軀,我不能令勇士有后顧之憂!”俞國振這個時候不禁動容,這不是作偽,事實上他在自己人面前很少作偽,所有的偽裝都是用來迷惑欺騙敵人的。他是真正被這些下層軍官的愛國之情所感動,只覺得身上的熱血都澎湃起來。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考慮的事情或許很多,什么升官發財榮華富貴澤及子孫…他們想得越多,他們就越不敢為國而死,反倒是這些純樸的低級軍官,只要將他們心中的愛國愛民之情點燃,那便會發散出無窮的力量!
自從蟠龍嶺會師以來,這些原本是大明官兵、屢敗之師的漢子,與虎衛同吃同行,感受到虎衛之中將軍人當成真正的人,而不是呼來喝去的軍漢,感受到虎衛一個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知道自己為誰而戰為何而戰,他們心中最初是覺得怪異,可接觸得多了,漸漸便受到了影響。
若是單獨幾個虎衛,自然是會被這群兵痞同化的,但這是七千虎衛,再加上受虎衛訓練的五千登萊兵,一萬二千人抱成團兒,他們可比一盤散沙的官兵凝聚力大得多,反倒是他們將官兵吸引過來,漸漸便覺得,當兵便應該象虎衛一樣!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看到這一幕,俞國振心中當真是非常欣慰,他這十年來苦心孤詣,哪怕自己實力大到了完全可以起兵擴疆的地步,卻仍然謹守著新襄現在的小小的地盤,為的就是不至于讓這種團結的部隊象撒面粉一樣撒到一潭爛泥坑中去。他想要的,是讓新襄成為整個華夏浴火重生的典范,而不是播種龍種收獲跳蚤!
現在總算是初見成效了。
“諸位!”俞國振在馬上站直,讓自己顯得高一些,他揚聲道:“既然諸位愿舍身報國,那么俞某在此大言一句,只要俞國振一息尚存,便不至令汝等有后顧之憂。運河之畔,便是汝等之墳墓,即使戰死,汝等也須面朝北方!”
“死也面朝北方!”周圍虎衛齊聲高呼。
這呼聲如浪潮一般,迅速向外擴散,一時之間,全軍都在振臂狂呼。
“前進!”俞國振拔劍前指。
大軍滾滾而前,一步步逼向建虜,很快,在他們的視線之中,便出現了建虜的身影。
身著重甲,沉默不語的建虜,往往給明軍極大的壓力。往常時候,看到這樣的嚴陣以待的建虜,官兵都會畏懼,都會害怕,但今日不同。
俞國振的陣前動員,可不是只有剛才一瞬!
“你們都見到濟`南的慘狀,你們都轉戰京畿、山`東,看到建虜是如何殘害百姓的。自老奴起事以來,建虜屢屢入關,次數我都數不清了,入關一次比一次深入,按這情形下去,終有一日,建虜的馬蹄將踏在你家的祖墳之上,建虜將奸淫你們的母親妻子,將殺戮你的父祖兒女,搶走你們的所有,還指著被縛著你哈哈大笑:‘瞧,這就是奴才!’你們想給建虜當奴才么,你們想要讓你們的子孫給建虜當奴才么,你們想讓我華夏種族世世代代當奴才么?如何選擇,在你們的腳上,在你們的手中,在刀刃與槍口里!”
出營前的誓師會上,俞國振的話語仍然在他們的耳畔回蕩,在這聲音的激勵之下,原本讓他們恐懼的建虜,這個時候變得不那么恐懼了。
更何況,在他們身前,還有虎衛!
這支如行山一般推進的部隊,比建虜更沉默,比建虜更冷酷,也比建虜更為強大!
下午三時二十分,雙方相距,不足三百米!
(正在努力,列位看官大大沒讓老雷失望,老雷爭取也不讓列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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