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龜如隱士,寧可生而曳尾于涂中,逍遙于世外。
麒麟是仁者,愿眾生得生,生生不息。
總而言之,一個畏死,一個貪生。
鳳凰則是圣人,性情高潔,非梧桐不是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身負五種字紋“仁義禮智信”,簡直是天生就站在道德制高點。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沾染的因果也最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眾,眾必非之。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陽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其實難副。
于是這不死的神鳥,終歸是不能永生。
因明白生之苦痛,所以不貪生。因涅槃過無數次,所以不畏死。
與其茍且偷生,不如舍身。這種犧牲精神是鳳凰所獨有的。
李青山曼聲吟道:“鳳兮鳳兮,何德之衰!”
舒展翅膀,舞動起來。舞成一團飛旋的火焰,漩渦吸納著熊熊地火。令巖漿都為之冷卻了,凝固成灰黑色巖石,又變成了一座死火山,只留火山口上一團旋轉的火焰。
小安隨意安坐在一塊赤紅如火的火山石上,右手擱在支起的膝蓋上,提著一串瑩白念珠,左腿盤在身前,若有所思的望著那一團火焰reads();。
涅槃的本意即是佛家的“圓寂”,具足一切功德為“圓”,遠離一切煩惱為“寂”。不知與鳳凰有什么關系。
《朱顏白骨道》以三昧白骨火寂滅眾生,也頗有鳳凰涅槃之意,不過是不能重生,眾生恐怕不太樂意。
白骨菩薩自然將這視為眾生愚昧鄙陋的又一有力證據,不過她卻能理解這種心情,因為如果青山不能自涅槃中重生。她也是絕不樂意的。
一聲清越高亢的鳳鳴,聲如裂帛,明澈爽利。
一只華美奪目的鳳凰。又在火焰中重生。一身鳳凰之血,變得愈發純粹。
鳳凰變隨即突破第六重。一身修為再次暴漲,已無限接近于五次天劫。
李青山大為驚喜,原來“鳳凰涅槃”還可以這么用。
換言之,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神通每恢復一次,他便到火焰中涅槃一次,鳳凰變便進步一次,將《鳳凰涅槃經》修至第九重又有何難。
不過弊端就是被人殺了就沒辦法重生了。而且他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具體要怎么用,還需要好好思量。
“走,換個地方!”
他們又在群山之間,找到一片湖泊,雖不甚大,也足夠了。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他將在這里突破靈龜變第六重,然后度五次天劫。
時間飛逝——
萬象宗,真傳殿,警鐘長鳴。
除了少數幾個正在閉關。以及有任務在身,不在萬象宗附近的真傳弟子,其他所有真傳弟子皆被召集過來。
阮瑤竹也不例外。她奇怪的望向戴夢凡。其他真傳弟子也是一樣,空氣中彌漫的凝重氣氛,使得沒有人輕易開口。
戴夢凡清咳了兩聲:“葛師弟,還是你來說吧!”
軍需長葛興大步走上前臺:“諸位兄弟姐妹,廢話就不多說了。魔域準備大舉進攻黑云城,李烈火師兄發動緊急征召令,征召所有真傳弟子參戰。軍情緊急,我們馬上就要到黑云城去,一起商議抗敵之策。”
真傳殿內一片嘩然。所有人都變了顏色。唯有樂天還笑瞇瞇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史上魔域每一次大舉進攻。都會殺成一片尸山血海,而且必有真傳弟子隕落。
這不是賭博。而是棋局,沒有贏家通吃。如果對方不惜隕落魔皇,你就得拿人皇去兌子。最多不過是占些便宜,一個兌兩個。
戴夢凡蹙眉問道:“葛師弟,阮師妹負責百草園的事宜,也在征召之列嗎?”
“不錯,有一個算一個。你不用這么看我,我安排好軍需也要上陣。”
“該死,李烈火在想什么,難道魔民已經殺到城了嗎?”
“那倒沒有reads();。”葛興欲言又止。
阮瑤竹忍不住問道:“晁師姐呢?”
戴夢凡道:“對啊!這種情況,不是需要兩位軍團長聯合發令征召,才能生效嗎?”
葛興神情一變,猶豫再三:“晁師姐如今落不明,李師兄說她有可能失陷魔域,甚至墮為魔皇。所有他已經重置了黑云雷吼陣,防止她潛入城中破壞大陣,這個消息是絕密,請不要…”
“什么!”“他怎么敢?”
他還沒說完,真傳弟子們已炸開了鍋,將他的聲音淹沒了。
特別是女修士們,更是立刻在心中勾勒出一場大陰謀來,場面變得愈發混亂。
“啪!”戴夢凡一拍桌子:“都閉嘴!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真傳殿中靜了來,阮瑤竹輕柔而堅定的聲音響起:“晁師姐的命燈尚在,我不信她會墮為魔皇。若她真的失陷魔域,我們得趕緊到黑云城去想辦法救援才是。”
“師兄他這么著急征召我們,恐怕就與此事有關。”葛興嘆道,如果“大師姐”投敵,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戴夢凡道:“師妹言之有理,我們這就去見李烈火,把事情搞清楚!”
此時此刻,李烈火心中亦充滿了焦灼,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冷血關附近已經成了禁區,連他都不敢再進入魔域,但只是遠觀望氣也覺得觸目驚心。
這種大規模的調動大軍是根本無法隱藏的,拼的已不是謀略詭計,而是力量與大勢。
魔神們一旦定決心,那是極為可怕的。
哪怕是手握大軍,坐鎮雄城的他,在這股大勢面前,也不由得感到無力。尤其擔憂晁天驕會墮為魔皇。
哪怕他果斷重置了黑云雷吼陣,使她無法悄悄潛入城中。但她依然擁有黑云雷吼陣的全部陣圖和最高權限,有太多種方法可以破壞陣法。所以他才如此急切的征召所有真傳弟子來議事,就是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突襲。
他們的實力不相上,若是她一心搞破壞,他攔都攔不住。再添上一個仰光方丈也是白搭。
還有那黑毛吼,也必須趕緊控制起來。否則晁天驕回來只需一句話,恐怕她立刻就反了。還好有火驊看著她,一時半會兒倒不會有什么問題。
“烈火,他們都到了!”
一個身材異常高挑健美的女子走進來,一頭濃密的紅發微微卷曲,面孔稍長,鼻梁高挺,有一種異域風情。
比李烈火還高上一頭,將他緊緊抱在懷中,附耳道:“若局勢不對,我便帶你去妖獸道,看誰能攔得住我。”
“火驊。”李烈火略松了口氣,微微一笑:“我不會戰死于此的。”
“說定了!”火驊拍拍他的后背,笑道:“到時候可別怪我帶你臨陣脫逃,背叛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