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病上高燒昏迷的她,他才知道,他太高估了自己。寂寞和冰冷全都可以承受,但是她蒼白的病容和痛楚的顫抖,卻像利刃割痛著他的心,讓他寧可承受百倍的寂寞和冰冷,也無法忍受看著她痛苦。
“你又對她做了些什么?!”
尹澄低聲反問歐辰。
他面容雪白,眼珠透出執拗固執的火芒,完全不似平日里那個溫順乖巧的小澄,仿佛他已經拿定了主意,誰也無法讓他更改。
“…”
歐辰抿緊嘴唇,對于那句反問竟無語可對,良久,他望著病上高燒昏迷的她,沙啞地說:“就算是為了她,你也應該接受手術。”
小澄幾乎是她的一切,她可以為小澄做任何事,只要小澄可以健康快樂地活著。應該是小澄的拒絕手術使她的希望破滅了,她才會突然地崩潰倒下。
“我不會要你的腎,不會讓她因為那顆腎而失去幸福的機會。”
尹澄緩緩地站起身,他的目光依舊擔憂地凝注在夏沫的身上,卻不敢讓自己再看下去,每多看一秒鐘她的病容,他的心就好像在滾燙的鐵板上被煎熬一秒鐘。
緩慢地走出病房。
尹澄怔怔地站在醫院的走廊中,空曠的寂靜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姐姐的身體一向都是健康的,她會好起來的,他不可以因為一時的害怕而妥協,姐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病房中,角落里的珍恩早已被所有的人遺忘。她呆呆地望著尹澄消失的方向,又呆呆地望著站在夏沫病前的歐辰,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干凈,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兩天來發生的事已經將她的腦子完全亂掉,她已經不知道什么是正確,什么是錯誤,這世上仿佛根本沒有什么是對的或是錯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悲傷使她的淚水不時忍不住地流下來。
久久地。
歐辰異常沉默地站立著。
如同是在漆黑的深夜,眼底寂暗無光,背脊僵硬地挺直著,仿佛在對他自己說,他沒有做錯,他不會后悔!然而,掌中她虛弱滾燙的手指由于高燒微微顫抖著,就像河邊被風吹動的蘆葦,摧毀著他最后一根強硬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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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高燒始終沒有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