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4、越搞越復雜
能當市委書記的人，哪一個都不簡單。王國棟如此，葉繼成同樣如此。看起來，放一個假期，葉繼成做了不少功課，把方圓與軍方的關系了解得也更深了。搞不好，馮彥的工作匯報，葉繼成恐怕也或多或少了解到警備區的內部情況，但依然作出批示，這顯然是知道，要推這項工作，恐怕是有些燙手，但一想到燙手的不是山芋，而是個金蛋蛋，那燙手也要推。
面對葉繼成的所謂請求，方圓能不答應嗎？方圓知道自己有幾根蔥。方圓說：“葉書記，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葉繼成親切的笑臉頓時有了更加柔和的曲線。方圓匯報了教育工作會議的籌備情況，并把給葉繼成準備的講話稿修改稿再一次呈遞。葉繼成很認真地把稿子讀過一遍，說：“好，把我想講的，基本上都寫進去了。到時候，我再適當發揮發揮。”
方圓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謝謝書記。”
葉繼成話鋒一轉：“宋市長也要去？”
方圓一愣，心中感嘆：自己一不小心，又成了三明治。被兩片面包，夾在中間被擠壓的滋味不好受啊！陡然間，方圓聯想到了倭國的那些成人電影，想到了另外一種“三明治”。倭人，可真會發明創造啊！“三明治”是日本的特產，連電影都是如此。
方圓說：“宋市長打電話給我，表示要參加教育工作會。上一次，我向葉書記匯報過的。”
葉繼成哈哈大笑：“市教育局是市政府的職能部門，市長參加教育局工作會議，也在情理之中。小方，你給市長準備的講話稿，也寫好了吧。”
嘿，方圓覺得一股火從兩個鼻孔中的一個噴射而出。說了這么多，彎彎繞繞的，原來是為了這個！
方圓連忙抽出一張面巾紙，輕輕地擦拭，一邊擦一邊道歉：“葉書記，對不起，剛才不知道為什么，打了個噴嚏。”
葉繼成看著方圓，笑呵呵地說：“冬天冷，難免作風。小方雖然年輕，但也要注意身體。”
方圓說：“謝謝書記的關心。”方圓從文件袋里取出一份講話稿，雙手遞給葉繼成：“書記，這是給宋市長準備的講話稿，請您審閱。”
葉繼成看完了講話稿，點了點頭。應該說，教育局準備的宋云生講話，與給自己的講話，有很大的區別，自己的講話宏觀，是方向；宋云生的講話具體，是要求。準確地把握住了市委和市政府的不同特點，也不容易呢！
葉繼成說：“教育局準備這兩個講話，費了不少心思呢！”
方圓靈機一動：“是的，書記。不瞞書記，為了籌備好這一次教育工作會，以及馮省長對東州職業教育的視察，我特意在教育局籌組了一個寫作班子，把教育系統最能寫的幾個同志湊到一起，甚至還從我原來工作的東州實驗中學，把副校長阮少修臨時調到教育局，幫著一起籌備各類文字材料。”
葉繼成說：“只要用心做，沒有做不好的工作。”
從葉繼成的辦公室出來，走廊里的微風吹拂，讓方圓感覺后背涼颼颼的。當官的，沒一個直腸子的，全是一肚子的彎彎繞繞啊！
方圓又拜會了宋云生。匯報完了工作，宋云生也看完了稿子，方圓準備離開的時候，宋云生說：“小方，我還準備節后跟你岳父見個面，聊聊天，沒有想到，他初二回來，初三就走了呀！”
得，又給繞進去了。宋云生說這件事，意圖是什么？方圓實在是不好猜。方圓苦笑：“報告市長，我岳父確實是初二回家，初三就走的。我干涉不了我岳父的事。”
宋云生哈哈大笑：“是啊，現在又有誰能管得了你岳父的事？作為孔子田的同學，我還是提醒你一下，家庭和婚姻，哪怕就剩下一個空殼，也是非常重要的。恕我直言哈！”
方圓說：“謝謝市長。我一定會把您的話，轉達給我岳父！不管我岳父未來怎么樣，只要我還是孔雙華的丈夫，他都是我的岳父！”
宋云生點了點頭：“是啊，只要你們小兩口還好，孔子田都是你的岳父！”
從宋云生的辦公室出來，方圓的后背又濕一回！就這么短的時間，方圓都濕身兩回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常在市委書記和市長辦公室走，哪能不失·身？錯，是濕身！葉繼成和宋云生，哪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官場之微妙和復雜，利用和被利用的關系，讓方圓又一次感受到了身心俱疲的滋味。
回到教育局，來匯報工作的人就沒斷下。一年之計在于春。春節都過了，東州教育事業各項工作也陸續開始“發春”，從醞釀、籌備、積蓄，轉為萌發、起步的新階段。小草都發芽了，教育事業也該開始新一個輪回，新一年的奮斗。從副局長到科長，就像這走馬燈一樣，圍繞著方圓的辦公室，你進來，他出去，絡繹不絕，好像方圓的辦公室里藏著金子一般，大家都想進去撈一把金。
方圓原本是想在辦公室里偷懶，放松一下心理上的疲憊。但是繁忙的工作，讓他連偷懶的時間、放松的時間都沒有。但中國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這樣，什么事情都要一把手決策，都要一支筆簽字，很多的工作，一把手不在家，什么也推行不下去。無論是要錢也好，無論是干什么工作好，一把手不簽字，別人都不認賬。
17點30分，下班的鈴聲響起，方圓的辦公室門外，依舊是人頭攢動。要拍板的事情很多，要決定的事情很多。方圓不想直接面對這些門外的下屬，給張元慶打了一個電話：“元慶，告訴大家，今天的工作就到這里。”
張元慶立刻跑上樓，客氣地跟大家打招呼：“各位，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
教育局機關內部的人員，很快就拿著各自的匯報材料或相關需要簽字的事項，下樓了。但外面的人，顯然不是那么容易打發的。有人說：“我都等了一天了，從上午10點我就來了，一直到現在，就見不上。”
張元慶說：“局長上午開局長辦公會，下午就去了市委和市政府，你就算是把局長累死，他也一天見不了這么多人。”
那個人說：“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方局長。”
有人起哄，自然有人應和。
張元慶當辦公室主任以來，天天迎來送往，而且也承擔著分流見方圓的各類人群的任務，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張元慶說：“這位朋友，局長是全東州教育的局長，全東州教育的事情都需要他來指揮，每天的工作壓力很大。很多事情，也不一定必須見局長才會解決。我是辦公室主任，你跟我說，這可以吧。”
那個人說：“我給方局長送錢，這都送不進去？”
張元慶說：“不要敗壞方局長的聲譽。你把話說清楚！”
那個人說：“我是搞辦公文具的，我愿意贊助教育局一筆錢，贊助多少，這個跟方局長協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東州市的中小學推廣我的文具。”
張元慶被氣笑了：“你就說給教育局回扣，然后推銷你的產品，不就得了。什么說給方局長錢？你趕緊走吧。就算是方局長有時間，也不會見你的。”
那個人還很硬氣：“我就不走。我一定要見方局長！”
方圓推門走出來，一臉的疲倦之色：“你的話我都聽到了。第一，我不接受你的贊助；第二，東州教育局不會在中小學推銷你的產品。你走吧！”
那個人說：“我有市長的條子。”
方圓也不客氣：“你有哪個市長的條子？”
那個人說：“梁市長，管教育的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