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上位者的城府

　　午宴，每一個人喝得都不多，畢竟丁曉華下午也要拜會他想探訪的人。吃過午飯，阮少修自告奮勇要為方圓當司機，汪興邦到這個時候才想明白阮少修為什么不喝酒。汪興邦感嘆：自己一直想著怎樣抱好方圓大腿，為方圓提好鞋，沒想到，幾杯小酒，還是耽誤了事情。

　　汪興邦說：“我給局長當搬運工。”

　　丁曉華說：“那小方你坐別克去吧”

　　方圓也覺得皮卡有點閃面子、掉架子，但不好意思跟丁曉華搶別克商務車。方圓說：“爸，我坐皮卡就可以。”

　　丁曉華擺擺手：“你見的人，不是省級，就是廳級，坐個皮卡，連大門都進不去。還是坐別克吧！”

　　方圓不再推辭：“謝謝爸了。”

　　丁曉華說：“讓小何跟你去吧。正好去辦事處，拉幾份禮品，說不定下午就能用得上。”

　　方圓說：“那有勞何總了。”

　　何愈明說：“很愿意為方總效勞。”

　　還是“方總”！看來納斯集團的人，認定自己就是納斯集團未來的“老總”？方圓真是無奈啊！

　　何愈明跟著方圓上了商務車，去納斯集團駐杭江辦事處，與汪興邦、阮少修一道，取出6份禮品，放到商務車的后備廂里由于一份禮品就很多，所以連最后一排座位也給塞得滿滿當當。方圓驚嘆：這1萬元，可真能買不少東西啊！他還不知道，這一份禮品，價值2萬元呢！

　　何愈明上了車，對方圓說：“方總，阮校長雖然沒喝酒，但對杭江的路不熟。我安排了一位辦事處的司機小李，為大家服務。他是杭江本地人，熟門熟路的。”

　　方圓說：“好，就讓小李開車吧。”

　　何愈明又下車，叫來司機小李。何愈明在小李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聽得小李連連點頭。上了車，小李連忙問方圓好：“方總好，我是李金貴，何總交待過，未來幾天為方總您服務。”

　　方圓點點頭：“辛苦你了，小李。”想了一想，方圓又說：“未來幾天，看你的表現。表現得好，或許有驚喜！”

　　李希貴果然驚喜萬分：“請方總放心，我一定努力讓您滿意！”

　　方圓笑了。唉，這也是跟丁曉華學的，畫梅止渴，一個大餅先畫出來，后面給錢或者是其他的獎賞，到時候再說。現在，自己的司機還沒有著落，尤其是去縣里工作，恐怕更是需要一位放心的司機。如果用縣里原來配的司機，能放心嗎？

　　何愈明向方圓介紹說：“方總，還沒向您匯報一下我們幾個商量后給您準備的禮物。按照您的要求，這一次準備的都是咱東州的地方特產，這個模樣的盒子里，裝著藤橋熏雞、矮人松糕、強能魚餅、出旭鴨舌、平陽年糕、永嘉楊梅干。這邊這個保溫盒，裝的是洞頭的海鮮，鮑魚八只、海參八只、大對蝦八只，個頭還是比較在份量的。為了保鮮，來了之后，就把大冰柜里保存起來。這里是茶葉，每人兩盒，一盒是甌北玉針茶，一盒是烏牛早茶，都是咱東州品質和價格最貴的茶。還準備了一件精美的黃楊木雕，這也是咱東州最拿得出手的好東西了。”

　　方圓感覺比較滿意：“何總，也就是你經驗豐富，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準備出這么多的禮品，辛苦了。”

　　何愈明說：“能為方總服好務，是我的榮幸！還請方總今后多多栽培。”

　　方圓點點頭：“你的表現，我都看在眼里。我跟我爸多次提過，認為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金子一定會發光的。”

　　何愈明真地很有些激動，在何愈明看來，未來納斯副總裁的位子似乎在向他招手了。

　　阮少修說：“局長，有一件事我必須向您匯報。一共買了40套禮品，花的不是40萬，而是80萬！丁董事長拿的60萬也加進來了。何總說，局長您要辦大事，1萬元的禮品有點太少，也難以提升禮品的檔次與品味。所以征求汪局長和我的意見。我們這個方面的經驗少，就聽何總的。”

　　方圓心里跟明鏡一般：是不是何愈明的意見，還不一定呢。很有可能就是丁曉華的意思！

　　方圓說：“何總能隨機應變，對于這些禮品，我是非常滿意的。看起來還是我原來考慮不周，1萬元，真買不到什么好的東西。我要謝謝何總！”

　　何愈明本來見自己被阮少修揭了底，心中還有點忐忑，現在看方圓還表揚自己，心里淡定起來：“方總，我總感覺，這么重要的上級，要拜會的話，一定不能太小氣，一定要真正能拿出代表東州特色的一些東西。不拿則已，拿就拿出個像模像樣的東西來。謝謝您能理解我。”

　　方圓說：“何總這個方面的經驗，我們都要好好學習，興邦、少修，都要多學著點。”

　　汪興邦、阮少修連連稱是。何愈明也有一點得意：“其實這也沒有什么。當了這么多年的酒店經理，對什么層次的人物該送什么樣的禮品，比汪局長、阮校長多了一點經驗而已。”

　　方圓笑了笑，沒有再接話，而是給孔子田打去電話：“爸，我是小方，我到杭江了，現在想去找找您，向您請教和匯報。”其實，方圓內心對何愈明已經有了些許不滿，縱然何愈明最后購買的禮物還是比較合乎方圓的心意，但關鍵不在這里，而在何愈明沒有提前跟自己請示和匯報。誰給何愈明擅作主張的權力？就算是丁曉華，也不可能替代我方圓來作主！在一定程度上，何愈明是犯了官場之大忌，也觸犯了方圓的權威。只不過，現在已經城府很深的方圓，不會把這個表現出來罷了。在何愈明看來，方圓沒有批評，只有表揚。他雖然精于世故，算是商界的人精，但又怎么能完全了解體制內的彎彎繞繞，又怎么會理解方圓真正的心思？

　　孔子田在昨天上午已經接到女兒的電話，也了解了方圓現在的情況，也了解了女兒的心思。對于方圓，孔子田是又愛又恨，也充滿憂慮：方圓小小年紀，現在外面的女人實在有點太多了。要知道，在官場上許多高級干部，一般都有一個不打招呼的約定：一個老婆，最多兩個情人。情人不要太多，太多就容易有麻煩，就容易樹大招風。方圓這樣的狀態，實在是風險太大。民不舉，官不究；如果有人舉報呢？方圓實在是經不起檢察呀！不過，女兒深愛方圓，讓孔子田不得不捏著鼻子忍受方圓的這種現狀。

　　孔子田說：“來省委黨校吧。我在辦公室里。”

　　方圓說：“好的，爸。”

　　車開到了省委黨校，被門衛攔下。汪興邦跑了過去，跟門衛交涉：“我們是從東州來的，要來拜會孔子田校長。”

　　門衛問：“有預約嗎？有證明文件嗎？”汪興邦說：“沒有！”門衛說：“這是省委黨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隨便進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見我們孔校長。你把車開到一邊，別擋著路。”汪興邦說：“我們局長…”門衛有些不耐煩地說：“什么局長不局長？能進省委黨校的，縣長、局長多了去了，還有廳長呢！”

　　汪興邦暗下黯然：一個在東州市在各自圈子里可以呼風喚雨的副處級干部，到了省城，連門衛都看不到眼里。

　　汪興邦返回，跟方圓報告：“門衛不讓進，說沒有預約，沒有證明文件，都不讓進。還讓把車開到一邊去。”

　　方圓說：“我去跟他說說。小李先把車開到一邊。”

　　方圓下了車，走到門衛面前：“大叔，我想進去找找孔校長。”

　　門衛說：“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見我們孔校長的。”

　　方圓說：“我是孔校長的女婿，剛剛從東州市趕過來。”

　　門衛睜大眼睛，很仔細地看了看方圓：“你是不是姓方？是不是東州教育局局長？”

　　方圓說：“是我。”

　　門衛說：“身份證能給我看看嗎？”

　　方圓拿出身份證，遞了過去。門衛很仔細地看了看身份證，又替方圓在登記簿上登記后，說：“對不起，方局長。”

　　方圓笑了笑：“你做得很好。這么重要的地方，就是要嚴格檢查。你認真負責的態度，我很欣賞。”

　　門衛似乎很憨厚地笑著：“謝謝方局長！您跟我們孔校長真像啊，那么寬厚待人，那么體恤民情！謝謝！”

　　方圓沖著別克商務揮出一個進門的手勢，門衛已經把電動門打開。門衛還熱情地介紹說：“方局長，孔校長在那邊行政樓六樓608辦公室。”

　　方圓說：“謝謝您熱情的介紹。”

　　別克車停在方圓的身邊，方圓上了車，說：“去那邊行政樓。”李金貴把車開向行政樓，方圓再次撥打了電話：“爸，我現在已經在行政樓樓下。”

　　孔子田說：“你上來吧。我在608辦公室。”

　　方圓說：“我從東州帶了幾個信得過的人過來。”

　　孔子田說：“一起上來吧。”

　　方圓說：“謝謝爸。”

　　方圓說：“各位，跟我一起上樓吧。我爸想見見大家！”

　　其實，方圓并不想帶何愈明，但又不能不帶。其實，帶上也挺好，讓丁曉華見識見識自己的實力。有這么一個傳話的人，倒也不用再動腦筋了。

　　當方圓一行走到6樓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張和藹親切的面孔。孔子田已經站在608室的門口，笑吟吟地望著這邊呢！

　　方圓急忙小步跑過去：“爸，我來了。”

　　孔子田說：“來了好。”

　　方圓說：“我來介紹介紹這幾位朋友。這一位是納斯大酒店總經理何愈明；這一位是東州教育局副局長汪興邦；這一位是東州實驗中學副校長阮少修。”

　　幾個人都雙手上前，跟孔子田握手，向孔子田問好。說實在的，真正能跟正廳級干部在一起握握手，這樣的機會，對任何地市、縣鄉的干部來說，都是非常難得的。

　　孔子田說：“歡迎你們。都進我辦公室坐坐吧。”

　　孔子田把幾個人請進了辦公室，立刻有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給幾個人倒上了茶水。孔子田擺了擺手，兩個辦公室工作人員就悄然離開了常務副校長室，并帶上了門。

　　孔子田說：“你們都是小方信任的好朋友。小方信得過的人，我也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