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8、王楚尹目光長遠

　　現在，教育局的人基本上沒有誰在方圓面前提出不同意見來。謝秉國自忖算是方圓的老師，方圓又是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自己不來提醒方圓，誰來提醒？但謝秉國不了解方圓的心事。方圓感覺，自己離開東州教育局的時間指日可待。放劉明再進東州教育，除了要讓他做事，又何嘗不是把東州教育這一潭水攪得更混濁？當然，辦一所優秀的民辦學校，這也是東州教育的需要，是東州老百姓的需要。但是如果這所民辦學校辦得很好，必然會對一些水平中等的公辦學校形成沖擊，造成較差的公辦中學缺少生源。方圓說：“謝主任，你是我的恩師，自然是從關心我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我先謝謝你。不過，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就不可能再收回。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不用多說了。”謝秉國很想說，但終于還是沒有說。方圓說：“我中午還有事，現在就要走了。”謝秉國說：“好吧。”方圓給孔雙華打電話：“雙華，中午去藍島咖啡屋。王大哥和計姐在等著我們。”孔雙華說：“知道了。”方圓說：“把一些年終報表的數據記在腦子里。”孔雙華說：“要一張報表嗎？”方圓說：“先不用，先初步談一談。”方圓趕到藍島咖啡的時候，王楚尹、孔雙華都已經到了。服務員認識方圓，連忙把方圓帶到三樓的VIP房間。看到一身戎裝的王楚尹，方圓幾步上前：“大哥，好久沒見，你現在可好？”王楚尹說：“好！當然好！有一個施展的平臺，心情自然特別好！只不過，工作壓力確實大，工作任務很繁重，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方圓說：“是啊，當一把手，所有責任都要承擔。”王楚尹說：“你不也一樣嗎？”方圓說：“我太年輕，有力不從心的感覺。”王楚尹說：“我倒是希望自己年輕一點，這樣精力會更充沛！”計如蕓又端著兩盤菜進來了。方圓說：“計姐，辛苦。”計如蕓說：“一點也不辛苦。如果不是你和雙華來，你哥現在都沒有時間過來。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呢。”方圓笑著說：“得多理解大哥啊！我現在一周都不能跟雙華吃上一次飯。家就像旅館，也就是晚上回去睡個覺。工作多，應酬多，不去都不行。”王楚尹說：“我現在連應酬的時間都沒有，任務一項接一項，會議一個接一個。到了年底，保一方平安，是公安局最重要的任務。區、市兩級兩會就要召開，維穩的壓力也驟增。這個時候，小偷也是最活躍的時候，治安大隊天天都有人在公共汽車、重要街區便衣巡邏。還有，到年底的時候，要債的也多起來了，有的時候難免存在暴力逼債的情況，這也是公安局預防的重要職責。快過年了，防火很重要，消防武警支隊也是公安局領導下的機構，這一塊也要操心。還有交警，東州這道路，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雖然說近些年有改善，但原來的底子太差。當年，我們可是全國最有名的城市之一，就是因為滿大街全是菲亞特小甲殼蟲出租車，小路多，彎路多，出租車大了還跑不了。再加上這幾年增加的機動車數量太大，交警的同志天天喊苦叫累啊！還有特警，哪里有情況就去哪里，24小時隨時待命！”王楚尹短短的幾句話，就把他擔負的職責說得基本差不多。方圓說：“當官累，不是外界所能想像的。”王楚尹說：“是啊！可這當官，就如同吸毒，明明很累，卻很上癮，總想當更大的官！”四個人都笑了起來。菜擺滿了一桌，王楚尹對計如蕓說：“拿兩瓶好酒來。”方圓說：“大哥，下午還要上班，不能喝酒！”王楚尹說：“就算喝了，誰還能說你？”方圓說：“我自己開著車過來的。”王楚尹說：“沒有人敢抓你的車，除非他不想干了。”方圓說：“大哥啊，這樣吧，我陪大哥喝一杯。下午呢，我安排了去一所學校視察調研，如果喝得醉醺醺的，形象太不好。”王楚尹說：“好吧，那就喝一杯。”四個人開始吃飯。孔雙華說：“計姐，你做的菜可真香啊！”計如蕓說：“原來當姑娘時，也是什么都不會。這幾年，看到大哥每天那么累，心里就琢磨著，怎么讓大哥吃得健康，吃得舒坦，所以在廚藝上下了一點功夫。雙華那么聰明，肯定也沒問題的。”孔雙華說：“我只會做最簡單的。不過，如果方圓晚上回來吃飯，我也可以早下班回家琢磨給方圓做好吃的。”方圓懂孔雙華的心思，說：“謝謝老婆。我也希望自己多回家，早回家，可是我現在身不由己啊！”王楚尹說：“好一個身不由己，說得太好了。”方圓臉微微一紅。或許王楚尹說的就是工作忙，應酬多，身不由己，但方圓還是覺得有些慚愧：自己現在有兩個家，那邊的一個家，也要經常過去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方圓說：“大哥，想跟您和計姐談談年終分紅的事情。”王楚尹說：“我們這是吃干股，其實我們兄弟之間，談錢就生分了。不用分紅，錢本來都是你們的。”方圓說：“這怎么能行？當初說過，拿出10％給計姐。”王楚尹說：“你看看，你們…我們這怎么好意思呢？”孔雙華說：“計姐對公司的貢獻是很大的。計姐具有豐富的門店管理經驗，分管春曉公司的直營門店，讓絕大多數門店的生意都有很大的起色，營利能力有很大增強。新布局的幾個新店，選址非常好。這都是計姐的貢獻。”方圓說：“大哥的貢獻都在暗處，但也非常重要。沒有大哥保一方平安，那些小痞子要是找春曉公司麻煩，收春曉公司保護費，再敲詐勒索勒索，這春曉的日子也好過不了。”王楚尹說：“就算是我們沒有股份，只要這公司是方兄弟你的，我該怎么保護，還是要保護的。”方圓說：“我相信。所以我和雙華商量了，公司利潤的10％全部拿出來，給計姐。”王楚尹說：“這不合適。我知道，一個公司的發展，需要留足明年的發展資金，剩下的部分，才會作為利潤。這個，雙華是專家，是不是？”孔雙華說：“其實我們就想拿10％給計姐的。”計如蕓說：“一家人還用這么客氣嗎？這樣，我覺得你們把今年要分的錢都拿出來，留足發展的預留資金。要分的錢，我們再拿10％，好不好？”方圓還想說什么，王楚尹打斷了方圓：“兄弟之間，一定不要見外。就這么定了，按小蕓說的辦。預留在里面的錢，也能保證我們的股份不縮水，還是10％。如果我們都拿走了利潤，你們把利潤用作明年的發展資金，變相的，我們的資金縮水了嘛！”跟王楚尹真地沒得說。方圓說：“好，就按大哥說的辦。雙華，你召開總經理辦公會，計姐也是副總，一起商量出個結果來。把明年發展的錢，把明年新投資的錢，都留足。剩下的錢，就按照計姐的辦。”中午，方圓不多不少，喝了三杯紅酒。打了電話，讓寧中原過來開車，直接去11中。張元慶提前去了11中。而謝秉國、李國強、申軍和姜大成的那一輛中巴，則一路與寧中原保持密切聯絡，恰好在方圓的車抵達11中的時候，跟在了方圓車的后面。張元慶和趙梓棟、賈明、曹冠庭等學校領導在學校門口迎接方圓等人。趙梓棟上前一步，看著臉紅撲撲的方圓，心中有點鄙視，但表面還是相當客氣：“歡迎方局長來11中視察工作。”方圓說：“趙校長，早就聽說趙校長在過去的一年半時間里讓11中翻天覆地，今天是來取經的。”趙梓棟說：“我別的本事沒有，抓學校管理還是有點經驗。”見趙梓棟一點也不客氣，謝秉國不樂意了：“趙校長，怎么說話呢？”趙梓棟說：“謝局，我做人不行，但干工作還是可以用事實說話的。”謝秉國說：“什么叫事實？叫事實的話，你也讓你的老師從清江省比賽拿11個一等獎回來！”趙梓棟說：“跟方局長比起來，我自愧不如。我知道自己跟方局長相比，無論從哪個方面比，都差得很遠。不過比其他人，我趙梓棟還是有點自信的。”嘿，謝秉國鼻子差點沒氣歪了。方圓擺了擺手，收服一個有能力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像黃嘉偉這樣有能力的，自己費了多少心思才真正讓他服服帖帖地做事。趙梓棟，是個人才，就需要用真心來對待。方圓說：“對趙校長的能力，我是很了解的。我在68中當老師的時候，就知道趙校長的能力出眾；看過去一年多11中的進步，就知道趙校長確實有水平。謝主任，一個好老師，不一定會是一個好校長；同樣，一個好校長，不一定能在當老師的時候獲得一等獎。要辯證地看問題。”趙梓棟說：“方局長說的話，就是有水平。”言外之意，謝秉國的話是真沒水平。謝秉國氣得一肚子火卻沒有地方發泄。看到賈明，方圓說：“賈校長，老同事了。”賈明很興奮：“很高興方局長能來11中。”方圓說：“早該來看看了。”看到曹冠庭，方圓很客氣：“曹校長，你好。”曹冠庭看著這個當年“迫害”自己的仇人，卻再也拿不出要啃方圓幾塊肉的恨勁，一臉諂媚的笑容：“方局長好。”方圓沒再多說什么，對趙梓棟說：“趙校長帶我們在學校里轉轉吧。各科學的教研員，深入課堂聽課。”趙梓棟說：“謝謝各位教研員老師了。”在趙梓棟等人的陪同下，方圓看了看這所他第一次過來的學校。學校的總體設施還是比較破舊的，但很干凈，在破舊之中看到了書香的氣息、文化的氛圍。看起來，趙梓棟在11中的日子依然比較艱難，這所學校就是一處被遺忘的角落。作為局長，方圓感到深深的慚愧。看多了一個縣、一個區最好的學校，看慣了受到關照的東州實驗中學、東州68中的嶄新，與11中的破舊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方圓感到有愧啊！看起來，翟新文對這11中也是不聞不管，大概除了教師工資，剩下的錢沒在11中花上一分吧！在這樣艱難的條件下，把學校的教學質量提高到一個新水平，趙梓棟的能力可見一斑。到了會議室，每個人的面前一杯清茶，沒有水果，沒有鮮花。會議桌大概至少用了20年，椅子上的皮革都破了，雖然擦得很干凈，也作了縫補，但是方圓還是感到觸目驚心。方圓看了看謝秉國：“謝主任，期初視導來過11中嗎？”謝秉國說：“我沒來過。應該是其他領導帶隊來的。”方圓看出謝秉國與趙梓棟不和，便不再問他。方圓對張元慶說：“張主任，你來完成一項工作。”張元慶說：“請局長吩咐。”方圓說：“我剛才隨便轉了一轉，發現11中的各項教學設施都是比較陳舊的。你和財審科一起，看一看11中到底缺什么，什么已經到了報廢的年限，列一個詳細的表，報給我。2009年，教育局將撥專款，為11中配齊配足和更新教學設備。”張元慶說：“好的，局長。”趙梓棟說：“謝謝方局長。”方圓說：“不要謝我，我很慚愧啊！主持工作2個月來，沒來11中；分管教學幾個月，也沒來11中。我是真不知道11中的教學設施破舊到這樣的程度，我感到很失職啊！”趙梓棟說：“這跟方局長沒有關系。跟誰有關系，大家心里都明白。我還是要代表學校，謝謝方局長。11中的很多教學設施，確實是太破了，亟需更換。不過，即使是有人不想給我們更換，我們在艱苦的條件下，也一樣可以把工作做得比過去更出色。”方圓說：“人就是需要有這樣的精神的。今天我也不想聽什么客氣話、套話。趙校長，你今天就說說，你是怎樣把11中從全市最后一名，向前進步了十多名的。”趙梓棟說：“方局長不聽套話，我也不說套話。我現在向方局長和其他各位局領導匯報匯報我這一年多的工作體會。”趙梓棟根本不看準備好的稿子，一條一條地從他的口中說出。方圓聽得很專注，從趙梓棟匯報的字里行間，方圓感受到了趙梓棟的敬業精神，感受到了趙梓棟身上不服輸的精神，感受到了趙梓棟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人。謝秉國早就看不慣趙梓棟像王婆賣瓜一樣地自賣自夸。不過，在方圓的面前，謝秉國不敢造次。謝秉國實在不明白，方圓今天為什么要來給趙梓棟造勢。像趙梓棟這樣的人，早就被釘在冷宮里，是永世不得翻身的。方圓饒有興致地聽完了匯報，方圓說：“趙校長匯報得非常好。我去參觀參觀趙校長的校長室，大家隨便走走看看吧。”趙梓棟也有一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校長室，方圓與趙梓棟促膝而坐：“趙校長，假如我提名你來擔任東州實驗中學的校長，你準備怎樣來把實驗中學發展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