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8、一個電話雞飛狗跳

　　孔雙華想退股！方圓苦笑：“雙華，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只想對你說，我與周玉潔之間清清白白。就算是周玉潔有一些想法，她的想法也絕對不能通過周市長這一關，我也沒有這方面的任何意愿。周市長的入股，是政治與經濟的必要結合，也是春曉公司進一步做大做強、下一步上市的必要前提。關于入股之事，沒有退路，我只講一條雙華就能明白：如果退股，就意味著得罪了周市長，周市長是主管經貿的副市長，春曉公司經得住他分管部門的嚴格督查嗎？”

　　孔雙華見方圓態度堅決，內心懷疑程度更深。當然，她也認可方圓的話：政治與經濟不可分，推動了政治的支持，經濟也發展不好；得罪了政治，經濟將步履維艱。孔雙華說：“現在，外面的誘惑太多。”

　　方圓睜著眼睛說瞎話：“除了宋思思，我現在外面沒有其他的女人了。”孔雙華說：“但愿吧。我聽說你校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學生文若星，今天被你帶出學校。”

　　啊？這樣的事情孔雙華都知道！方圓說：“是，文若星闖了禍，我帶她出學校，去市委宣傳部，省、市兩級領導見她了解情況。更何況，辦公室主任余聿全程陪同。”孔雙華說：“今天什么時候回家？”方圓說：“今天恐怕是一個不眠之夜。明天，市教育局與東州警備區將會搞一個軍地合作的簽字儀式，中間有了一些波折，我現在是焦頭爛額。雙華，關于周市長入股的事情，除了你知我知，其他任何人都不要知。這樣的事情，一旦公開，殺傷力太大。”孔雙華說：“我知道呢。放心吧。”

　　跟老婆通完電話，方圓對孔雙華暗中監視自己心有不滿。其實方圓早就知道，孔雙華在東州實驗中學有耳目，只是學校300名老師，到底是誰，方圓一直沒有調查，也沒有精力調查。文若星被帶出學校的事情孔雙華都能知道，自己在孔雙華那里，還有什么秘密可言？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現在看起來，周玉潔入股事件，文若星事件，讓夫妻之間最近和睦的關系又出現了裂隙。

　　方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卻沒有時間去沉思默想。還有宋思思的電話沒有回呢！這也是自己的女人，沒有辦法回避。方圓用座機打給宋思思，很快就接通了。宋思思說：“老公，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是不是有緊急的事情在忙？”

　　這話聽起來很舒服。方圓說：“是啊。被省委領導、市委領導接見，手機調在靜音狀態，一直沒發現你的電話打過來。思思，有什么事嗎？”宋思思說：“你現在還在辦公室忙哪！”方圓說：“是啊，今天可能會是一個通宵吧。我已經準備睡在辦公室了。”宋思思說：“老公，你別太拼了，一定要多休息。你的健康是我、小寶的幸福保證！無論如何，到晚上12點前，一定要睡。”

　　話溫暖人心，讓方圓感動：“我知道了。再忙，也要睡。畢竟明天的工作非常重要，還要打起精神來。謝謝思思的關心。”宋思思說：“我也幫不上什么忙。老公，其實我很想去幫你，只是現在小寶在茁壯成長的階段，我休息好，小寶才能長得好。”方圓說：“是，你好好休息吧。”宋思思說：“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說。”方圓說：“說吧。”宋思思說：“司大姐說，她很看到咱家公司的內衣品牌和發展前景，愿意投資入股。這么大的事情，爸媽說一定得跟你商量。爸的意思是：公司里一下子可以增加900萬的現金流，這就是當初他想融資而被你否定后想找錢就來錢的結果。給司大姐一些股份，也不會影響咱們的控股，爸認為可行。媽似乎不太同意，覺得現在公司不缺錢，也不宜盲目擴大生產，畢竟當前經濟危機在全球漫延，未來的市場前景怎么樣，也不好說。媽覺得，還是讓你來拍板拿主意。這件事不是很急，等你忙完手頭的工作，回家咱開個家庭會議，商量商量，好不好？”

　　“好。”方圓答應，心中驚詫：司雨詩這幾年攢了不少私房錢啊！入股的事情可以慢慢談，但這件事是否應該告訴苗東順呢？對于司雨詩，方圓忽然又產生了一些新的看法。如果未來的產業交給她打理，她私下里總是挖墻角，揣自己腰包，天長日久，這產業就變了主人啦！這司雨詩，看起來管理經濟的能力是一流的，只是人品值得商榷呢！

　　接打了三個電話，每一件事都是麻煩事，都需要費神費力，但現在方圓都只能放下了。又來到孫紅軍的辦公室，與孫紅軍再一次商量明天儀式的細節。孫紅軍壓力比方圓大多了。明天的活動，其實沒有方圓什么事情，所有的榮譽和政績都給了孫紅軍，孫紅軍簽字，孫紅軍代表教育局講話，而策劃此事的方圓，就是一個站客。最多就是站在主席臺上最邊上的那一位。

　　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方圓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么事情了。稿子還沒有寫完，滕飛躍、申軍、婁剛他們都在忙活。方圓想起了宋思思的叮囑，決定現在就睡。猛地又想起了兩件事，方圓哪里還能睡得下？方圓給組織部長盛治仁打電話：“部長，這么晚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盛治仁說：“你很少給我打電話。但凡打電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方圓說：“我已經向盛建波政委匯報過了，盛政委同意見您。這個時間點，就由您來把握。”盛治仁說：“這真是太好了。謝謝小方！”方圓說：“一直感受盛部長的關心和愛護，感激不盡。能給部長做一點小事，應該的。”盛治仁說：“小方，實話跟你說，見盛政委是有要事商量。在一定程度上，牽扯到東州下一步的政局。”

　　盛治仁適可而止，掛斷電話，讓方圓不禁浮想聯翩：大家都在布局啊！是的，當前東州的政局，微妙而富有機會。現在，空缺著一個非常委副市長，明裕云的常委秘書長職位恐怕也是風雨飄搖。此外，還有多個稀缺崗位讓人垂涎：副市級的總工會主席；晉升一位副市長，則意味著還有一個正處級實職的崗位等著許多人，不管是局長還是縣長，都是位高權重的崗位。現在，東州的各路人馬，恐怕都在磨刀礪馬，幕后的較量恐怕早就開始了。

　　不過，再熱鬧的風景，自己似乎都是過路客。這并不意味著自己就只能看風景！方圓想到了幾天后要去江南縣，就給辦公室主任張元慶打電話：“元慶，明天跟江南縣教體局聯系一下，我最近幾天準備調研江南縣的教育教學工作，時間節點放在省領導離開東州的第二天。”張元慶連忙答應。什么還要等第二天？張元慶直接就給江南縣教體局局長趙仁堯打電話，告訴趙仁堯，方圓局長在兩、三天之后要去江南縣視察教育工作。

　　趙仁堯登時頭大。一方面不希望方圓來，來視察一次就雞飛狗跳；另一方面，又盼望著方圓來，陳奇志提拔副處級實職，就是從教體局局長崗位上晉升的，現在已經是龍灣區的副區長。這讓趙仁堯眼熱。縣教體局局長，一般說來，很多最后都能夠成為副處級，但多數都是在50歲左右，轉為政協副主席，好一點的結果就是轉任縣人大副主任。這些養老的崗位，對于趙仁堯這樣想做一番事業的40出頭的干部來說，那只是最后的選擇。關鍵是自己上任一年來，江南縣的教育亮點，還處于布局階段，多數只是種下了苗，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要拿不出像樣的成績，還不如不來。

　　當然，趙仁堯對于方圓最近在東州市搞的風起云涌的事跡也知道得非常清楚。昨天，剛剛觀禮了東州實驗中學的掛牌儀式，省里來的領導四、五位，市里的幾大巨頭全部都到，讓趙仁堯見識到了方圓的能量。趙仁堯回到江南縣后，立刻向盛建濤書記報告了方圓的問候，以及方圓準備近期到江南縣調研教育工作的打算。盛建濤作出指示：如果有關方圓來江南縣的任何消息，必須第一時間向他報告。盛建濤意識到了，方圓來江南縣調研，可能是有著許多其他的目的。難道自己有機會立刻更上一層樓嗎？

　　趙仁堯接到了張元慶的電話，立刻表態：“請張主任轉告方局長，江南縣熱切盼望著方局長前來視察教育工作。我現在就向盛書記、王縣長匯報。”

　　張元慶說：“趙局長，我要特別提醒一句，方局長現在是主持市教育局的行政工作。”

　　嘿，這也是趙仁堯頭疼的地方。是按市局正職的標準接待，還是按市局副職的標準接待？如果是前者，別給方局長造成困擾；如果是后者，方局長不高興怎么辦？方局長可是牛人哪！把個翟新文局長頂得生病回了家，這手段，這能量，誰能比？

　　趕緊向盛書記匯報吧。如果明天匯報，盛書記批評，就麻煩了。

　　盛建濤接到了趙仁堯的匯報，立刻作出指示：“一、教體局要精心準備，展現出江南縣教育事業發展的進步和成績。二、一定爭取請方局長指導我縣的教學工作，方局長是教學專家，雁過要拔毛。三、爭取方局長在我縣視察兩天。四、我親自出席方局長的歡迎宴會。如果時間允許，我將陪同方局長參加半天調研。”

　　得！縣委書記親自陪同調研，這個接待規格可是副市級的接待規格啊！趙仁堯說：“一定認真貫徹盛書記指示精神，今晚就著手準備。”盛建濤說：“很有必要。首民縣長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趙仁堯的汗就下來了。書記這策略的詢問，趙仁堯怎么能不知其意？趙仁堯說：“我準備馬上向王縣長匯報。”盛建濤說：“很有必要。”

　　趙仁堯又給王首民打電話。王首民聽說是方圓要來，說：“好。這一次方局長來江南縣視察教育工作，是對我縣教育的關心、支持和厚愛。教育是最大的民生。我決定親自陪同方局長全程視察調研。”

　　趙仁堯頭上又見汗：得，書記和縣長都要陪，這哪里是副處級的市局副局長啊！這就是市委常委的待遇啊！

　　這一夜，江南縣教體局的許多干部都被趙仁堯以及辦公室主任海昕從被窩里、飯桌前甚至是女人的肚皮上叫回教體局，整個江南縣教體局雞飛狗跳。方圓讓張元慶打一個提前預告式的電話，產生了這么大的化學反應，這是方圓不知道的，也是張元慶沒料到的。

　　此時，方圓在辦公室里聽取完了張元慶的匯報，滿意地點點頭：“過幾天去江南縣的時候，你陪同我去吧。這一次去，謝主任陪同，李國強主任陪同，教研室多出幾個人。具體的名單，你給擬一下，明天給我看。”張元慶說：“好的，局長。我擬一個初步的名單，您如果覺得不合適，再增減。”

　　張元慶走了，方圓困了。方圓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準備睡覺，但手機鈴聲又一次喚醒了方圓的神經。方圓接過電話，竟然是苗東順打來的。苗東順粗著大嗓門：“兄弟，你肯定沒睡是不是？我從歐洲回來了，我給你帶回來一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