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4、局面開始變得復雜

　　當方圓趕到金谷大酒店，立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這里的員工，幾乎都認識方圓，都知道方圓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弟弟，實際上就是這里的二老板一般。立刻有員工打電話告訴了司雨詩。司雨詩正在陪另外一桌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接到電話，司雨詩還是放下了這一桌重要的客人，趕到樓下來迎接方圓。

　　看到了嫂子，方圓迎上前：“嫂子，你好。”司雨詩說：“你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方圓推出邱正軒：“今天我到68中檢查指導工作，邱校長說中午吃個工作餐。”邱正軒說：“司總，房間都安排好了嗎？”司雨詩說：“安排好了。請跟我來吧。”

　　別人都是服務員引領，方圓來了，改成了司雨詩親自引領。這是一個有兩個桌子并排而成的長方形的大房間。邱正軒走進來一看，就不高興了：“司總，我訂的不是這個房間，為什么給安排了這個房間？我訂的房間，是有那個可以坐20人的大圓桌的房間，不是這一個。”

　　是啊！今天來東州68中的人不算多，四位領導，加上8位初中教研員，就算是學校來了5個人，也不過17人。現在要分成兩桌坐，誰該坐2號桌，就不太好安排了。這樣的事情，換誰也不高興的。尤其在邱正軒的眼中，方圓是第一重要的領導，在這么重要的上司面前丟了面子，讓邱正軒如何能善罷甘休？

　　司雨詩說：“邱校長，真是對不起！本來啊，您的房間確實不是這一個，但今天酒店來了一位特別重要的客人，對方提出一定要在那個房間，民不跟官斗，我哪敢不從啊？”邱正軒說：“再重要的客人，能重要得過方局長嗎？更何況還有謝局長、張處長、李主任這些大領導。”司雨詩很尷尬：“我也不知道方局長過來，要是知道方局長來，那個房間說什么也不會騰出來的。”

　　邱正軒的臉色更黑了。這分明是沒把我邱正軒放在眼里啊！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金谷跟方圓有密切的關系，我邱正軒早就換酒店了。

　　方圓說：“這個世界上牛逼的人很多。正軒，別生氣了。在這個房間，就在這個房間吧。咱就是吃個工作餐，很快就離開。”邱正軒說：“校長，我沒生司總的氣，我是為您抱不平。還真有牛逼到連局長都壓一頭的程度，我是因為這個不開心。”

　　司雨詩說：“對不起，邱校長。”方圓說：“算了，上菜吧。不用上酒了，中午我們不喝酒！”司雨詩說：“這樣吧，方局長，邱校長，今天中午這一頓飯，我請了。學校不用付錢了。這也算是我向大家賠罪。”邱正軒說：“學校不差這一頓飯的錢。你請了，我們對領導的心意，對各位教研員老師的心意，怎么體現出來？”

　　司雨詩被逼到了墻角。當著方圓的面，司雨詩還真不敢發作。司雨詩是誰，是東州黑社會大哥之一的苗東順的二奶，沒有幾個人敢對司雨詩這樣！除了方圓，還因為68中是金谷的大主顧，除了公務餐，還有食堂，司雨詩也不想跟邱正軒處得很僵，所以能忍則忍，能讓則讓。

　　也就是司雨詩。如果是苗東順遇到這樣的情況，除了方圓的面子，除了王楚尹的面子，大概東州再沒有誰能讓苗東順忍氣吞聲。

　　方圓或多或少了解一些苗東順的背景，也擔心邱正軒不知深淺，惹惱了苗東順，將來對邱正軒不利，于是說道：“正軒，就在這里吃吧！司總，你去準備吧。我們不能吃霸王餐，該交費還是要交費。秉國、元慶、你們看怎么樣？”謝秉國說：“邱校長，就聽方局長的。”

　　就這樣，一號桌，坐了方圓、謝秉國、張元慶、李國強、邱正軒、張岳羽、田喬喬；二號桌，坐了董梅、方淑娟和8位初中教研員。還好，安排得也算是比較妥當。邱正軒、張岳羽，跟董梅、方淑娟過一會兒是要換位置的，這樣的話，兩桌就都兼顧到了。

　　邱正軒說：“局長，也別一點酒不喝，沒有酒就沒氣氛。稍微喝一點，好不好？”方圓說：“好吧，都隨意。”

　　司雨詩親自趕到了廚房，對邱正軒安排的這一桌飯菜，作了特別叮囑，并加了兩道金谷大酒店最新開發的新菜。對于方圓，司雨詩充滿了感激：還是自家的兄弟，什么時候都能體諒和包容。邱校長是真不了解東州的復雜，像方兄弟這樣的，幾乎沒有人敢動；但像邱校長這樣的，隨便來一個，就能把他踩成肉醬。今天來的人，是一般的人嗎？請客的、被請的，哪一個都是在東州跺一腳，這地就能晃三晃的人！請客的是誰？東州市長宋云生！安排的人是誰？東州市政府接待辦主任張依桐！被請的是誰？是當今知名的電視劇明星孫美好。孫美好長得不是那么漂亮，但一副鄰家女孩的模樣，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親近。這一次孫美好來東州，是應納斯集團的老板丁曉華邀請，過來續拍納斯集團的新產品納斯超級洗衣液的。剛才聽了兩句臺詞，什么超級洗衣液，用一次就會愛上一輩子。一個鄰家女孩模樣的孫美好過來拍，簡直是太貼近老百姓的心了。這是誰出的主意，讓孫美好來演廣告的女主角，真好！

　　所以，張依桐提出來，宋市長要宴請孫美好，宴請劇組一行，由納斯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丁曉華、納斯集團常務副總盛啟明、納斯集團副總裁丁楚珂、納斯集團副總裁廖華玉作陪。司雨詩并不了解丁曉華與宋云生之間的密切關系，但很明白：像宋云生、丁曉華這樣的人物，在東州都是有著巨大影響力的人物，一個小小的中學校長，真要惹惱了這些人，被收拾簡直比收拾一只螞蟻還容易！

　　司雨詩再一次來到了宋云生請客的房間門口，低聲問服務員：“一切都正常嗎？”服務員說：“正常。”司雨詩舒了一口氣，忽然聽到耳邊有人親切地說：“司總，謝謝你親自來安排。”

　　司雨詩回頭，看到了那張胖胖的臉，正是納斯集團的老板丁曉華。司雨詩連忙說：“丁董事長，看您說的。能有機會為宋市長、為您服服務，這是我的榮幸！”丁曉華說：“我剛才聽張主任說，咱搶了別人的房間，讓司總還挺為難的。不知道是否需要我老丁給說幾句話？”司雨詩說：“不用，不用。已經處理好了。請宋市長和丁董事長在這里安心吃飯吧。”丁曉華說：“我剛才問過服務員了，是市教育局的方圓來了，對吧？”司雨詩大驚失色：“丁董事長，您連這個都知道？”丁曉華說：“我這個人，前十幾年為黨干，學會了察顏觀色這個本領；后十幾年為自己和家庭干，學會了細節決定成敗。方圓來這里吃飯，很難得，過一會兒，我要和我家小女過去敬杯酒。司總，方圓可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女兒的好朋友哦！”

　　一句話，讓司雨詩驚訝不已：什么時候，方圓成了丁楚珂的好朋友了？

　　丁曉華閃進了大包間，走到女兒面前，俯下身子，低聲對丁楚珂說：“小珂，你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現在就在另外一個房間里吃飯，你想不想過去敬杯酒呢？”

　　丁楚珂乍聽方圓在這里，驚喜得幾乎連杯子都搖晃一下，灑出一些酒來。丁楚珂聲音很大：“爸，我去給他敬杯酒。”丁曉華說：“好，爸和你一起去。”

　　宋云生說：“丁總啊，你跟你的女兒在嘀咕什么呢？”丁曉華說：“報告市長，我跟女兒說，你的好朋友方圓就在旁邊的房間里吃飯，你要不要過去給方圓敬杯酒。我正準備向您請個假，過去跟方圓喝杯酒。”

　　丁曉華的話一下子就把局面完全地攪亂。宋云生大吃一驚：“怎么，方圓也在這家酒店嗎？”丁曉華說：“我剛才去衛生間，打聽到的。”女演員孫美好驚奇地問：“方圓是誰？”接待辦主任張依桐說：“孫老師，方圓可不得了。他是東州目前最年輕的縣處級干部，也是東州關系網最廣泛的能人，還是一位眼睛長在腦門上的高人，更是一位…”宋云生打斷了張依桐的話：“小張，胡亂說什么呢！”張依桐說：“我就是看不慣有些事。”宋云生說：“你看得慣看不慣，這都不是你該管的事，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丁總，你如果愿意過去，你就去；來，我們繼續。”

　　丁曉華說：“謝謝市長。”丁曉華帶著女兒丁楚珂，舉著一杯酒，就準備離開房間。宋云生說：“說一句，我在這里吃飯。”丁曉華立刻明白宋云生的意思，連忙答應：“放心吧，市長。”

　　最近一個階段，方圓與宋云生的關系非常微妙，丁曉華早就有所耳聞。頂撞市長，這么大的事情，誰要是不知道，那就不要在東州做官或經商了。今天這一局很有意思，宋云生搶了方圓的房間，方圓那邊悄無聲息；現在，自己要過去敬酒，宋云生竟然讓自己告訴方圓，他宋云生來了。這試探的一招很有意思，自己現在可舒服呢，坐山看風景，好一派美麗的風光，比這孫美好的滋味還讓人舒爽呢！

　　不過，話又說過來，孫美好的滋味還真不錯。人前冰清玉潔，床上淫婦蕩女，男人嘛，都好這一口！要進的廚房，上的廳堂，還要浪在大床，這才是男人的最愛嘛！這些所謂的女演員，穿著衣服的時候還裝淑女，只要他媽的給她錢，10萬不行20萬，20萬不行50萬，只要給的錢多，還不是乖乖地把衣服脫光，讓擺啥姿勢就擺啥姿勢，讓吞鳥絕對不敢說不做。想想昨天晚上孫美好在床上賣力地吞鳥，果然是當演員的練習這個的機會多，技術還真是不錯，很嫻熟，也很讓人舒爽！今天晚上，美好同志就不屬于我丁曉華了。今天她的任務就是陪好宋市長。至于買單，當然是我丁曉華買單了！說實在的，現在還真不想出這筆錢，誰知道宋云生未來的前途怎么樣？要是他因為腐敗或其他的問題倒臺了，這錢可就真打了水漂了。可是，現在還看不出要倒臺的樣子，他和方圓，他和王國棟，鹿死誰手，現在還真是不好押寶！不好押寶也沒有關系，那就兩頭押寶。就像是微軟，在政治捐款的時候，既捐錢給民主黨，也捐錢給共和黨，誰他媽的當了總統，都得保護微軟。

　　丁曉華說：“小珂，一會兒見著方圓，你想好說什么了嗎？”丁楚珂說：“沒想好呢！不知道說什么好。”丁曉華說：“你就說，方圓，這么長時間沒見，你想我了沒有？”丁楚珂說：“爸，這樣說合適嗎？”丁曉華說：“合適！絕對合適！這也是鍛煉，我們就要看看方圓在這樣的情況，該怎樣來應對。什么時候，我們都不斷了跟方圓的聯系，做交易也好，做朋友也好，都要維持聯系。經商不容易，尤其在咱的國度里。什么樣的商人最能賺錢還不受傷害呢？我們清江人的老祖宗胡雪巖就樹立了很好的榜樣，那就是，要當紅頂商人！”

　　丁楚珂說：“爸你跟宋市長關系這么好，也是想做紅頂商人？”丁曉華說：“爸本身就是紅頂商人。只不過，紅頂商人不好做啊！押錯了寶，也可能血本無歸。當年安徽有一個副省長，曾任阜陽市委書記，許多的老板都押寶他身上，在他在任的時候，確實受到了很多的關照。但當他被雙規之后，除了少數又重新找到了新的靠山，成為新的紅頂商人之外，絕大多數都重新變得不怎么樣了。爸向來主張，押寶要多押，有些人是過去時，有些人是現在時，還有些人是未來時。方圓就是未來進行時！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考慮，你都必須跟方圓保持密切的聯系。這對你好，這對納斯的未來發展好。將來你接班以后，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大官保護著你，你恐怕連納斯集團都守不住。最近的報道你看了嗎？山西，一家過億元的企業，被當地給瓜分了；還有一座城市掀起了打黑狂潮，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黑打，一些企業家原來或多或少有些黑社會的背景，但現在早就改邪歸正了。但他們的企業，被黑打之后，企業的財產被一些人給瓜分掉了。他們，這就是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財產，小珂，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保衛納斯集團不被別人瓜分嗎？”

　　丁楚珂搖了搖頭：“我連盛叔叔都玩不轉，更不用說與官方打交道了。”丁曉華說：“所以，你現在認識到與方圓交往的重要性了嗎？”丁楚珂說：“我明白了。”

　　丁曉華推開方圓所在的包間門，先是哈哈笑了幾聲：“各位，我來給我女兒的好朋友方圓方局長敬杯酒。”丁楚珂也不含糊：“方圓，這么長時間沒見，你想我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