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5、宋云生將計就計

　　王國棟現在也從不小視方圓。接連在東州發生的幾件事，讓王國棟也有些懷疑，方圓是有背景的人。甚至王國棟也聽到了這樣的謠言：方圓是中央某位領導的私生子。這個謠言，有幾分真實性，真是不好說。但是省里的領導、市里的干部，個個都高看方圓一眼，讓王國棟也不能忽視。看看盛治仁、周鵬有、馬良禾跟方圓走得很近，事實上周鵬有、馬良禾的進步似乎也包含著方圓幕后運作的成分，王國棟也覺得不再對方圓是上級對下級賞識的關系，而是一種合作共贏的關系。現在，自己能夠掌控市委常委會，宋云生在很多工作中也注意征求他這個大班長的意見，其實也與方圓有一定的關系。沒有方圓的幫助，自己到現在恐怕還掌握不了市委常委會，掌握不了政法系統，特別是無法掌握市公安局。這里面的彎彎繞繞，連王國棟自己有時都有些拿不清、看不準。

　　聽到方圓不希望宋云生去掛牌的話，聽了方圓似是而非的解釋，王國棟很震驚。一向平和穩健的他，也忍不住在這一刻而失態。

　　方圓說：“王書記，不管是不是我聽到了什么消息，我說句很坦白的話，我視東州5中是自己工作生涯非常重要的一個階段，我不希望一個貪官為東州實驗中學掛牌。王書記，您是個清官，您揭牌，將會永遠銘記在東州實驗中學的校史里。而如果是一個貪官，就很有可能在某一個階段的校史里要寫上這個人為東州實驗中學掛牌，過了一個階段，恐怕就要把這個人的名字抹去，因為誰都不敢提這個人的名字，或者即便敢提，學校也不會提這個人，因為提了這個人，這不是學校的光榮，而是學校的恥辱。”

　　王國棟的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看著、宋云生貪腐的事情，方圓掌握了有關的情報。雖然自始至終方圓沒提宋云生的名字，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王國棟說：“好，東州實驗中學掛牌儀式，我也出席。”方圓說：“太感謝王書記了。我想，您能為東州實驗中學掛牌，這才真正是全校師生的共同光榮，并銘記史冊。”王國棟說：“小方啊，你這是在制造黨政不和啊！”方圓說：“東州實驗中學是東州教育的一面窗口，誰往上抹黑，我都不情愿。王書記，謝謝您了。”

　　方圓返回了會議室。說是自由討論，其實哪里討論得出來？翟新文、方圓兩大巨頭在這里暗中較勁，多數黨委成員還是不愿意摻和其中。所以，在方圓離開的幾分鐘時間里，沒有一個黨委委員發表意見。畢竟，方圓才是東州5中的校長，是東州實驗中學的未來法人，不管什么樣的意見，都得尊重方圓這個東州實驗中學的一把手。

　　翟新文說：“小方啊，打完電話了？”方圓說：“是的，剛剛我向市委王國棟書記匯報了東州5中準備掛牌東州實驗中學的事情。王書記說，他也準備出席掛牌儀式，也準備為東州實驗中學掛牌。”

　　又是一個轟動的消息。翟新文抬出了宋云生，方圓就抬出了王國棟。這局長辦公會，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其他人發言的機會了。誰敢支持翟新文？那是跟王國棟過不去！誰敢支持方圓？那是跟宋云生過不去！自己可沒有方圓這樣的背景和實力，還敢跟市委一把手和市政府一把手掰腕子！會議室里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得到。

　　宋萍站了起來：“對不起，各位，我方便一下。”這其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現在誰都笑不出來、空氣實在是太壓抑了。方圓打了一個電話回來，宣布王國棟也要出席東州實驗中學的掛牌儀式，這是公然在煽宋云生的臉啊！怪不得宋萍會經不起壓力，而造成小便失禁！這樣的氣氛和場合，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宋萍一直沒有回來。孫紅軍說：“既然王書記和宋市長都要參加東州實驗中學的掛牌，我看我們就按照這個新情況來進行研究和布局，好不好？”曹本松說：“我支持孫書記的意見。兩位市一把手都過來，這是好事啊，是東州實驗中學的光榮啊！”謝秉國說：“是啊！放眼全市所有的學校，能得到這份光榮的，也只有東州實驗中學了。”汪興邦說：“其實兩位市領導共同掛牌，也很好，這也更顯得隆重。”

　　方圓忽然發現，不算中間派、騎墻派，自己現在幾乎已經掌握了局長辦公會和局黨委會的半壁江山了。

　　方圓說：“我看兩位領導同時給東州實驗中學揭牌，并不妥當。”汪興邦一愣，說：“方書記的意思是？”方圓說：“我提議，由王國棟書記為東州實驗中學揭牌，而由宋云生市長給東州實驗中學致辭。整個活動的主持人，我想雷恒亮市長助理最合適。其他的環節怎么搞，我聽大家的意見，服從局長辦公會通過的決定。”

　　翟新文心里真難受。遇到這么一個強勢的副手，而且拿他沒有辦法，翟新文要多郁悶有多郁悶！翟新文也不甘示弱，說：“我也去打個電話。”誰也沒有反對，誰也沒有支持，在眾人默默無語中，翟新文離開了會議室，直接回到了局長室。他給宋云生打去了電話，給方圓上點眼藥兒是必須的。重要的是，這么復雜的局面，他需要向宋云生請示。

　　接通了電話，翟新文把事情的有關情況向宋云生說了說。宋云生確實很生氣，生方圓的氣！方圓啊方圓，我待你一直不薄，而且我和你岳父是大學同學！你為什么一直要和我對著干呢！你高考成績考得好，我獎勵學校80萬，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你還想怎么樣？東州5中更名東州實驗中學，我親口說出要給你學校掛牌，這是多大的面子，但是你竟然又把王國棟給拖出來了！宋云生真想把方圓直接免職，永遠打入冷宮，永遠不復再用！

　　宋云生說：“既然有人不歡迎我去，那我就不去了。”翟新文說：“市長，您不能不去。”宋云生有些奇怪：“為什么我一定要去？我不捧某些人的冷屁股，難道還錯了嗎？”翟新文說：“市長，如果您不去，恰恰中了方圓的陰謀詭計，傳出去，恐怕對您有些不利啊！”

　　翟新文很含蓄，但宋云生很快就想明白了。是啊！如果自己不去，傳出去以為怕了方圓。一個市長怕一個副處長，這要在東州政壇掀起多大的波瀾！

　　翟新文說：“所以，市長，您不但要去，而且要高調地去！讓致辭，我這里就給您準備一份特別好的致辭，保證樹立您的光輝形象！而揭牌，其實也沒有什么意思。沒有人能記得住揭牌的人，但致辭的人，如果致辭精彩，可能很久很久，都會被人銘記。”

　　宋云生說：“好，就聽新文的。我就來致這個辭，把最精彩的展現出來。就讓王國棟去揭那個牌吧！”翟新文恭敬地說：“謝謝市長的理解和支持。”宋云生說：“做人不能太勢利。還是新文這樣的同志，讓人放心，是個好同志。”翟新文說：“我一直以來，都唯市長和鄧市長馬首是瞻。”宋云生說：“我知道。有人想動你的話，必須要過了我這一關。好好工作吧。做出成績，證明一切。”翟新文說：“是。”

　　翟新文這個電話，打的時間比較長。當翟新文返回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里煙霧繚繞，甚至連平常抽煙比較少的方圓也嘴上叼著一支煙，正在吞煙吐霧。都說抽煙是男人們的事情，可是今天，兩位女性副職孔麗麗、宋萍，也同樣拿起了煙卷，一邊吸煙，一邊吐煙圈。

　　詭異的氣氛。翟新文似乎也受到了影響，摸出一根煙，點燃了，狠狠地吸一口，說：“酒后一支煙，賽活過神仙。其實啊，什么時候抽根煙，都能產生異想不到的效果。”和平說：“是啊！寫材料的時候，需要靈感，那就抽幾支煙；壓力大的時候，抽幾支煙，能舒緩壓力；氣氛緊張的時候，抽幾支煙，能讓氣氛和諧。這煙哪，現在是男人離不開，女人也越來越喜歡了。宋主席，很少看到你抽煙哪！”宋萍說：“我抽的是女士香煙，比你們的煙細，勁兒小。”耿清說：“幸虧沒有記者在場，不然的話，拍到眼前這個畫面，以為我們東州教育局都是煙鬼呢！”曹本松說：“這恰恰說明我們在認真地思考工作，研究工作。”

　　翟新文把快抽光的煙頭摁來在煙灰缸里，說：“我請示了一下，宋市長感覺到致辭是非常有意義的，所以、宋市長將不揭牌，而是致辭。方書記的提議，其他同志提提意見。”

　　誰還會有什么意見？翟新文都同意了方圓的意見，其他人更不愿在這個時候得罪方圓。有了大方向，具體的細節就順利研究通過。翟新文責成政策法規科負責擬致辭和主持辭，負責策劃整個揭牌儀式的全過程，同時做好當天的新聞宣傳工作；會議要求，局辦公室負責安排好當天的接待工作；會議要求，東州5中要積極主動與局辦公室、局政策法規科聯系，確保整個過程萬無一失。該項工作，具體分管領導由汪興邦擔任。汪興邦也當仁不讓地領了任務，畢竟作為一個老辦公室主任，現在又是分管政策法規科的副局長，這樣的事情，汪興邦確實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這是今天局長辦公會唯一的議題。下一個議題，是研究體衛藝科的人選。張元慶不是黨委委員，只能離開現場；而滕飛躍作為政工科長，步入了會議室。孫紅軍主持了黨委會：“同志們，現在我們召開黨委會。今天的議題有一個，就是研究體衛藝科科長的人選。”方圓舉起了手。孫紅軍說：“方書記請講。”方圓說：“我提議增加一個議題。”孫紅軍說：“什么議題？”方圓說：“孫書記和翟局長已經同意，讓陳玉鳳離開東州5中；我也同意，可以不免除陳玉鳳副校長的職務。我希望今天的黨委會，能夠一并研究一下。”

　　孫紅軍掃視全場，問：“大家對方書記的請求有沒有不同意見的？”沒有人說話。孫紅軍說：“好，增加一個議題：陳玉鳳的工作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