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6、我永遠是他的爸爸，他永遠都是我的兒子

　　，方圓看到電話號碼，很陌生，但被這周玉潔逼得不知道說什么好的狀態下，接個電話正是最好的調整時機。方圓把電話接起來，聽到了熟悉而親切的聲音：“方圓，我是姚長青啊！”方圓立刻把表情與語氣調整到很好的狀態：“姚校長，您好啊！”姚長青呵呵地干笑了兩聲：“還好，還好。”方圓說：“校長您找我有什么事嗎？”姚長青說：“姚軒考到了5中高中部。我本想讓他來3中讀高中，我也能更好地教導他。沒想到，這孩子，脾氣倔得像頭驢，一定要在5中讀。我這做爸爸的，也只好同意。”方圓說：“父母之愛子，都是天下誰也比不了的。校長，您的孩子在5中，我也分管高中，就請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多過問、多關照的。”姚長青嘆了一口氣：“方圓，最近姚軒根本不理我這個爸爸。他可以不理我這個爸爸，但我永遠是他的爸爸，他永遠都是我的兒子啊！”

　　方圓聽到了無限的傷感，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姚長青嘴里說的話。這到底是怎么了？方圓看到周玉潔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覺得涉及到這樣的，實在不方便有其他人在聽，連忙擺了擺手，指了指電話，又指了指門口。周玉潔看明白了方圓的手勢，有一點不情愿的，小嘴一撅，輕輕地哼了一聲，走出了辦公室。

　　方圓說：“姚校長，要不我找姚軒談一談？后天就要開始軍訓了。高一的新生要外出軍訓，這期間，我與姚軒多交流交流。”姚長青說：“姚軒恨我，也是應該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再說，我也確實有對不住他的地方。”姚長青的聲調中竟然有些哽咽：“我只希望姚軒能夠明白，爸爸是愛他的，永遠永遠愛他。”

　　這到底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變故嗎？方圓很想問，但方圓不敢問。方圓小心翼翼地說：“校長，是不是姚軒誤解了您的愛？要不我今天就去您家，找姚軒聊一聊？找嫂子聊一聊？”姚長青說：“去我家？我家在哪里？方圓，我心里苦啊！我對不起你嫂子，對不起姚軒。但我也沒有辦法啊！方圓，你現在有時間嗎？陪我吃點飯，陪我喝點酒，好不好？地方我來安排。”方圓忽然感覺，一直成竹在胸的、讓自己欽佩和效仿的姚長青校長，原來也有脆弱的時候。既然姚長青提出了這個要求，那是一定要答應的，畢竟姚長青是有恩于自己的人，這份恩情要是忘記了，可就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了。方圓說：“好。反正是快下班了，姚校長，我陪你。”姚長青說：“謝謝。就到甌江邊上的天來酒家吧。在江賓路，在東門天主教堂西面。”方圓說：“好。”姚長青說：“我先去了，等著你吧。”

　　方圓連忙給孔雙華打電話。現在凡是晚上不回家吃飯，方圓是鐵定要給孔雙華打電話請假的。方圓說：“老婆，今天在家好嗎？”孔雙華說：“老公，你不回來，我在家呆著都悶死了。看電視怕給寶寶輻射，看書看不進去，躺著都躺累了。老公，你什么時候回家？我都想你了。”方圓說：“老婆，我也想你啊！而且，我還想咱的小寶寶呢！”孔雙華說：“那你快回家吧，快回家吧。我讓你好好抱抱我，好好抱抱我們的小寶寶。”方圓的心立刻就飛回了家，飛到了妻子和兒子的身邊。但想起了姚長青的邀請，方圓說：“老婆，對不起，晚上姚長青校長要請我吃飯。”孔雙華不高興了：“他請你吃什么飯？”方圓說：“他的兒子姚軒考到5中了，我現在分管高中，姚校長請我吃飯，是希望我關照關照他的兒子。”孔雙華說：“這才多大的事情啊！就是他不請你吃飯，你也一樣要關照姚軒的。老公，我真地很想你，你跟姚校長說說，這飯咱不吃了，好不好？”

　　方圓心里一陣動搖，真想答應了妻子。可是，今天姚長青是那么傷感，讓方圓也知道，今天姚長青要見自己，恐怕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方圓說：“老婆，恐怕今天晚上姚校長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我肯定要去。不過，我確實想老婆了，我決定，先回家，見見我的老婆，再抱抱我的老婆和兒子，我再去好不好？”孔雙華說：“那你趕快回來吧。我看著表，20分鐘。寶寶都想爸爸了！”

　　方圓歸心似箭。放下電話，卻忍然發現周玉潔臉色很差地站在那里。方圓說：“周老師，你什么時候進來的？”周玉潔說：“方圓，你結婚了，是不是？”方圓說：“是啊，我不但結了婚，而且也快做爸爸了。”周玉潔看了方圓一眼，欲言又止。等了一會兒，周玉潔抬起頭來，凝視著方圓，說：“你真地結婚了？”方圓點點頭。周玉潔不再說話，轉眼離開了方圓，拉開門，身影落寞地走了出去。在這一刻，莫名的，方圓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點點的失落。轉瞬間，方圓釋然了，早知道自己結婚了也好，也免得那么多麻煩。看得出來，周玉潔似乎對自己有一點意思，這要是從一點意思變成了愛慕，那真地不好收拾了。更何況，這周玉潔的背景看起來也是挺深厚的。

　　來到楊芳的辦公室，方圓請了假。收抬好包，方圓開車回家。打開房門，就看到了妻子孔雙華站在門口，一下子撲到了方圓的懷里，緊緊地摟住方圓，再也不撒手。其實在很多時候，愛都不需要語言，愛只需要深深地眷戀，抱住了心愛的人，就像找到了可以停歇的港灣；抱住了丈夫，就像是找到了心靈的依靠；抱住了方圓，就仿佛是抓住了幸福。現在，孔雙華就是這樣的心情，深深地依戀著方圓，再也不想松手。

　　方圓也輕輕地摟住孔雙華。一種平靜的幸福感覺，慢慢地蕩漾在方圓的心頭。沒有話語，只有擁抱，但這一切就足夠了。正在廚房里忙著做飯的孔淑芳看到這一切，心里是既幸福也心酸。女兒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可是自己的丈夫呢？孔子田雖然比以前更多地回家了，但依然沒有改變家是旅館的狀態，夫妻之間的溝通交流，跟女兒女婿又怎么能比得了？

　　終于，孔雙華的耳邊傳來了方圓溫和而淳厚的聲音：“小華，讓我摸一摸寶寶今天有什么新的進步？”孔雙華這才有些不情愿地離開了丈夫的懷抱，驕傲地把大肚子挺起來，看著丈夫：“你來摸。今天兒子踢了我好幾腳呢！”方圓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妻子的大肚皮，就在這個時候，方圓感覺到了兒子在妻子的肚子里不斷地“拳打腳踢”，一種幸福的暖流頓時蕩漾在方圓的心間。啊，兒子健康而活潑，他多么有力量啊！”方圓說：“雙華，咱兒子在動呢！”孔雙華說：“是啊！”說著也輕輕地撫摸起自己的肚皮來，一邊撫摸一邊說：“我寶寶可聰明了，寶寶都知道爸爸回來了。”聽到妻子說了這樣的話，方圓幾乎都沒有離開家的半點想法了。這個時候，他就想留下來陪著老婆，陪著兒子。

　　但是，姚長青似乎并沒有照顧到方圓此時的心情，電話在這個時候毫不客氣地打過來了。這是姚長青的手機，方圓的手機里存著他的號碼。方圓聳聳肩：“老婆，姚校長的電話。”孔雙華把嘴撅了起來，直言不諱：“姚長青真討厭。”方圓接起了電話：“姚校長，我是方圓。”姚長青說：“方圓，你離開學校沒？”方圓說：“我已經出了學校了。’姚長青說：“哦，我都等了一個小時了，是不是路上堵車啊？”方圓說：“快了，再有半個小時，我就能到。姚校長，抱歉啊！”

　　掛了電話，方圓說：“老婆，我就是回來看看你，看看咱的寶寶。”孔雙華說：“是兒子重要，還是姚長青重要？”方圓說：“當然是老婆和兒子重要。不過，今天姚校長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都哭了。聽得出來，他現在很苦悶。他好像有心事，今天晚上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孔雙華瞪大眼睛：“姚長青怎么了？他能有什么事？”方圓說：“不知道呢。不過，這是我參加工作以來，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姚校長聲音哽咽，事情恐怕還挺復雜。他讓我關照他的兒子姚軒，但他的兒子似乎并不理解姚校長。雙華，這件事就是我跟你說一說，可千萬不能外傳啊！這涉及到姚校長的聲譽，家里知道一點就可以。”孔雙華說：“我知道。不過，我現在都被你勾起好奇心了，我也想知道姚長青現在怎么了。方圓你去吧。少喝點酒。”方圓說：“老婆，你在家好好保重。”孔雙華說：“你回來看我了，我心里就高興了。”方圓說：“因為我也想老婆，也想兒子啊！”孔雙華再一次抱住了方圓。方圓任她抱著，沖著廚房說：“媽，我晚上去陪陪前任領導，您多保重。”孔淑芳從廚房里走出來，關切地說：“小方，少喝酒。喝醉了，對誰都不好。”方圓說：“媽，我知道了。”孔淑芳說：“要喝酒的話，就不要開車了。包也不要帶了，口袋里放上一些錢，打個出租去。”方圓說：“好的，媽。”孔淑芳說：“一定不要喝醉了。我和小華，拖不動你的。”忽然想起那次方圓喝醉了，自己因為要擦洗方圓的身體而看到了方圓的，孔淑芳的臉紅了。方圓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說：“媽，老婆，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就是陪姚校長說說話，絕對只喝一點。”

　　有些依依不舍地離開家。半個小時后，方圓出現在天來酒家的包間。房間里只有姚長青坐在那里，桌上已經放空了兩只啤酒瓶了。看來，姚長青已經在借酒澆愁了。方圓說：“校長。”姚長青看看方圓，立刻站了起來，一把將方圓擁在懷里：“方兄弟，你可來了。”方圓說：“校長，您這是怎么了？”姚長青說：“心里煩得慌。在學校里，還得裝出一副校長的樣子，煩！還是現在好，想喝酒就喝酒，想哭也可以哭，想笑也可以笑。自在！”方圓說：“校長您請坐吧。”姚長青說：“你也坐。”

　　方圓坐下了。餐桌上，只上了幾小盤涼菜，熱萊還沒有上。姚長青拍了拍巴掌，立刻有女服務員進來：“老板，有事么？”姚長青說：“上熱菜。”服務員說：“好的，馬上。”姚長青說：“方圓，想喝什么酒？”方圓說：“就喝一點啤酒吧。”姚長青說：“啤酒怎么行？今天我請客，學校買單，你擔心什么？喜歡喝干紅還是喝干白？”方圓說：“那上一瓶干紅吧。”姚長青又拍掌，要了張裕窖藏干紅。讓服務員打開了，分別給兩個人倒上了一杯。

　　姚長青舉杯說：“方圓，謝謝你今天能夠來。”方圓說：“校長一聲召喚，我是一定要來的。”姚長青說：“謝謝。媽的，這日子真他媽的過夠了。就想一個人呆著，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操心，喝點小酒，點幾個小菜，舒舒服服、滋滋潤潤。男人啊，生來就是遭罪的，就是受苦受難的。”方圓雖然沒有完全聽懂姚長青的話，但是還能體會到姚長青此刻的心有多么的愁苦。

　　方圓說：“姚軒的事情，請校長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可能照顧好他。”姚長青說：“好，謝謝。先喝了這一個，表示我的感謝。”與方圓碰杯，姚長青仰脖就把滿滿一杯干紅喝下去。方圓可不敢，方圓喝了一小口，將酒放下。姚長青說：“方圓，我都喝了。你怎么不喝下去呢？”方圓說：“校長，我建議您也別這樣喝。對身體不好，咱今天湊到一起，就是為了說說話，聊聊天，不在于酒喝多喝少，校長您說對嗎？”姚長青說：“對。咱就是隨意喝的。”方圓說：“姚軒您交待給我，我一定重點關注。”姚長青說：“謝謝。這孩子，說實話現在就是大了，心里可有主見了。唉，他現在恨我，我一點也不怪罪他。”方圓說：“校長，姚軒為什么會恨您呢？在我的心里，您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爸爸。”姚長青苦笑一聲：“現在，在姚軒的眼里，我是這個世界上是壞最壞的爸爸了。”方圓大吃一驚：“怎么會這樣？”姚長青說：“因為我和姚軒的媽媽離婚了。所以，姚軒現在恨我了。”

　　方圓筒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離婚了？姚長青離婚了？這么多年來，姚長青與苗芊芊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從來沒有聽說過兩個人感情產生了問題。只是在今年早春，姚長青的岳父去世了，聽說鬧了一點小別扭，但之后一直都很好嘛！這個時候，方圓聽到姚長青在自言白語：“媽的，誰要是放著好日子不過，偏要去離什么婚，那真是一個傻瓜蛋。我他媽的離婚，也是被逼的，我要是有一點點辦法，我又怎么會選擇離婚？我難道不知道兒子現在正是成長的關鍵階段，正是世界觀形成的重要時期，夫妻離異，傷害最深的，就是孩子！姚軒這孩子，說實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好孩子，很懂事，也很上進。高中是人生的一個重要階段，人能不能走向成功，很重要的就是看高中三年，未來是考上清華北大，還是考入一般本科，還是只能讀專科？差別大了去了。我現在最最擔心的，就是姚軒因為我和他媽媽的離異而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