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楊芳看了看臉漲得有點紅的董梅，笑呵呵地問她：“董主任，你說說你這樣處分的理由，只要站得住腳，就按照你的意思辦。”

　　“真讓我說？”董梅有點不相信。

　　“是啊，我就是讓你說。你看，我和齊校長平常與耿志敏關系都不錯，談起她來難免會偏心，”楊芳很輕松地堵住了齊秀云的嘴，繼續說，“而你呢，就坐在耿志敏的對面，應該是最了解她了，那說起來的看法最真實呢。”

　　齊秀云于是就盯著董梅看。董梅此時感到有校長撐腰，倒也不怕齊秀云的瞪眼，大方地說：“剛才我已經說了耿志敏留在學校的壞處了。姚校長說道個歉就行了，那實在太輕了，以后她還記不住這個教訓，還會繼續造謠生事。所以，我的看法剛才已經說了，調離68中，不留這個禍害。”

　　齊秀云的臉色更難看了。姚長青只是和顏悅色地聽，好像還聽得津津有味。

　　“董主任，你看，現在不是寒假、暑假，耿志敏調動起來也不是很方便，如果再稍微輕一點，該怎么處分？”

　　“那很簡單，副教導主任是不能干了，找個接觸人少的地方，比如管個勞動室、衛生室、圖書室什么的就行。”

　　“好，就按你董主任說的辦。”楊芳很滿意董梅的回答，這正是自己心里想的。她看看齊秀云氣得發青的臉，心里想：呵呵，你有意見，你就找董梅吧。

　　然后四個人又快速地研究了宋思思、孔雙華的事，一致的結論就是不能讓兩個女孩再過于靠近方圓，方圓要安心上課。同時，由于備課量實在太大，初二、四班的語文課改由于青來上。耿志敏被免職，教導處缺人手，齊秀云推薦耿志敏戴罪立功，董梅堅決不同意，于是楊芳提了自己的看法：

　　“這樣，耿志敏留在教導處也確實不合適，她以后也不能和董主任好好合作，因此，副教導主任空缺一名。缺的人手，我提議方淑娟過來先頂上，但方淑娟還是普通老師。原來她代方圓的初二三班的課，改由七班、八班的于國勇上吧。”

　　兩位副校長沒有異議，四個人急步趕到階梯教室。當他們出現在階梯教室的門口，整個階梯教室立刻安靜了下來。辦公室主任周素素起身，向三位校長報告：“老師們全齊了，一個不缺，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好，我們馬上開會。”楊芳說。

　　她走上前臺，拿起麥克風，靠近了嘴邊。

　　“老師們，我很清楚大家的工作都非常的忙，所以我平常也比較少開全體老師會。但今天，有幾件比較緊急的事情，必須召集大家來，學校也有重要的決定要宣布。”

　　此時的階梯教室鴉雀無聲。

　　“大家都聽說方圓的所謂新聞了吧。這個新聞的內容大概有兩個版本，一個版本說方圓和宋思思在信息技術辦公室如何如何，另一個版本說方圓和孔雙華在初二語文教師辦公室如何如何。我想大概除了當事人，其他的人都聽說了吧。”

　　階梯教室一版嘈雜聲，教師們都竊竊私語起來。

　　“靜一靜！靜一靜！”楊芳聲調提高了一些，話語有些沉重，“老師們，方圓、孔雙華、宋思思真地干了那些事嗎？根據大家以往的觀察，方圓是那樣的人嗎？宋思思是那樣的人嗎？孔雙華是那樣的人嗎？當我和齊校長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們很吃驚，也很痛心。吃驚的是，我們的優秀青年老師方圓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痛心的是，方圓如果真做了這樣的事，那他實在太不應該了，辜負了學校領導對他的培養，對他的信任。”

　　“我和齊校長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結果讓我吃驚，更讓我痛心。于青老師，我現在問你。”

　　于青站了起來。

　　“你早晨在辦公室值日時，發現了帶著的衛生紙了嗎？”

　　“沒有，校長，我打掃初二語文辦公室時，地面很干凈，不但沒有什么衛生紙，連紙都沒有。”

　　“趙天龍，我現在問你。”

　　趙天龍站了起來。

　　“信息技術辦公室的早值日是你做的，對不對？”

　　“是。”

　　“你發現了帶有的衛生紙了嗎？”

　　“沒有！”

　　“老師們，大家都聽到了吧。我和齊校長為了不冤枉每一個好人，我們進入更深入細致的調查，結果從不同的老師嘴里告訴我們的，他們聽到這相同情節的方圓和不同女孩發生的事，都是一個人說的，她就是…”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都看向耿志敏，因為自己聽到的消息就是從耿志敏那里傳來的。剛才還喜滋滋的耿志敏頓時臉如土灰，她害怕聽到那三個字，但楊芳還是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她這是為方圓——自己挑中的女婿說的，雖然她現在是站在學校的立場上。

　　“耿——志——敏！”

　　這無異于驚天一聲雷，震得在場每位老師都心中一顫！這在68中歷史上可是頭一回點名批評老師，而且還是制造新聞這么大的事情。

　　耿志敏已經如同木偶，她呆坐在那里，腦子里已經一片空白。本來好好的計劃，怎么一下子了成了這個樣子？正在自己欣喜全校教師都在傳播方圓的緋聞，方圓很快就臭不可聞的時候，怎么會突然形勢急轉直下，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徹底丟盡臉面呢？

　　“耿志敏為什么會制造這個桃色緋聞呢？我想她自己的心里最清楚！”楊芳用厭惡的神情看了耿志敏一眼，“雖然我和齊校長、姚校長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嫉妒心在作怪。是嫉妒，讓這個耿大主任迷失了心性，方圓出了市課，她嫉妒；現在又出了省課，她更嫉妒，我想，她的心態不是別人好，我要努力做得比他還好，而是一種非常惡毒的別人好，我就讓他好不了的破壞性心態。于是耿大主任便想出了這么一個自己以為很高明其實漏洞百出的主意。”

　　“老師們，這樣的心態很可怕呀！就是耿大主任的造謠挑事兒，讓方圓在下午的時候已經面臨著巨大的精神壓力，研究課也上得一塌糊涂。我和齊校長感覺這方圓不對勁，一查，竟然是這么回事！至于我和齊校長是怎樣一步一步查清楚的，也沒有必要跟大家說，大家已經聽到于青老師和趙天龍老師的話了，大家也明白了誰是誰非，相信大家也知道應該怎樣做了。現在我宣布學校關于耿志敏的處理決定。”楊芳停頓了一下，她掃視了全場，此時讓自己有了一種真正的威嚴：“經學校黨總支研究決定，免去耿志敏副教導主任職務，扣發到本學期結束前的所有獎金，安排耿志敏到學校圖書室負責圖書管理工作，同時，學校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就不給耿志敏處分了，因為學校希望，耿志敏老師要是背著一個處分到外校聯系工作，恐怕會有很大的難度。原圖書管理員梁老師到教導處任教導員，協助董梅主任負責檔案、文書、試卷印制、分發等工作。”

　　楊芳看了看齊秀云，齊秀云的眼神里有一絲感激。呵呵，這正是自己要的效果。但忽然感到這樣輕松地處分了耿志敏，萬一她再制造新的謠言怎么辦？她輕咳了一聲，理了理思路。

　　“老師們，做事先做人，做人不好，事情也不會做好。希望大家都從耿志敏的身上汲取教訓，堅決不做制造、傳播謠言的人，對于那些在你面前說某某人不好的話的人，也要多一個心眼分析分析。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以后耿志敏在大家面前說某某人做了某某事情的時候，你還會相信嗎？一個騙了全校60多個老師的人，她的話誰會相信，請舉手！”

　　全場當然不會有一個人舉手。耿志敏聽到這最后一句話，后背感到一陣涼。自己在這所學校算是徹底呆不下去了，楊校長這是不給自己任何制造謠言的機會了，我完了。羞恥的淚水、不服氣的淚水、傷心的淚水、嫉恨的淚水，還有什么說不清感覺的淚水，順著耿志敏的臉頰滾涌而出。

　　楊芳很滿意自己話的效果，她掃視全場，又明明白白地說：

　　“以后，學校里再發生某某人說某某老師壞話的事，盡可以向我和齊校長、姚校長報告，只要學校查出來是有人在造謠生事的話，處分將比今天更嚴重。”

　　看到全場鴉雀無聲的老師們，楊芳覺得自己樹了一個很好的形象——主持正義，狠剎邪氣。自己的話明明白白地透露著這樣的信息：提醒全校的老師，耿志敏的話堅決不信；警告全校老師，以后就是造個謠什么，在68中學也不會有市場。她看了看低頭坐在那里的方圓，覺得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有必要給他鼓鼓勁。

　　“方圓、孔雙華、宋思思三位老師這一次受到誣陷中傷，都是受害者，而方圓是最大的受害者，在他準備省課的關鍵時刻，出現這樣的謠言，受到的影響可想而知。但我相信，方圓老師一定能夠鼓起勇氣，振奮精神，排除干擾，把從今后往后開始的每一節課都上得更精彩！我和齊校長、姚校長，還有全校的老師們，都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方圓感激地望著楊芳，這是多么英明的校長啊，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了陷害自己的元兇，做了及時的處置，維護了自己的信譽，自己不好好跟著這樣的領導干，還跟著誰干呢？

　　這時，階梯教室里響起了熱烈的長時間的掌聲，是在鼓勵方圓，還是為校長處事的英明，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