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瞪大了雙眼:這是什么情況?他怎么,怎么能…不,不是不能,而是我還不夠…年歲…
林熙的腦袋里全是被這一吻給炸出來的殘句斷想,那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謝慎嚴的眸子,只能看見深邃。
唇瓣的溫度與輕柔依然停留,這讓她心房內心跳如躁動的鼓槌,下意識的她再次后退,他不但沒有退開,反而更加堅定的追著,死皮賴臉般的停留在她的唇上,此刻她已經整個身子都靠在了窗欞上,再無可退,而他似乎感覺到上風的愉快,不但沒有離開,甚至有了些微的輕蹭,這讓林熙腦袋里的斷句急速退化,漸漸地一個字都不剩,完全成了空白。
唇瓣輕揉,摩挲,似還想耍賴,但是幾息之后,他卻忽然退開些許,然后他的眉眼里閃著一抹笑色,話音低低的:“你呀,既然羞的臉紅,何不閉眼?”
“啊?”林熙似被當頭敲了一棍,隨即稀里糊涂的就閉上了眼,此刻她只知道耳朵里回蕩的都是一個聲音:“砰,砰砰…”
看著面前粉琢的臉頰上,胭脂鋪紅,謝慎嚴的嘴角輕勾,伸手在她的鼻尖上一點:“現在閉眼,晚了。”說著直身站了起來,把手里的披風直接就丟到了林熙的頭臉上,繼而轉身道:“來人,備水,抹身。”
林熙亂亂的把披風從頭臉上扒下,此時立在外的丫頭也應了聲入屋相引。
林熙羞的正臉紅心燥,全然不敢抬頭,只抱著披風做鵪鶉狀,待到眼角處掃著謝慎嚴去了內側浴室后,這才抬了頭長舒了一口氣。
一臉羞色的把披風掛去了衣欄上,抬手她摸了下自己的臉:滾燙。
快步走到妝臺前。對鏡瞧看,就看到臉蛋處紅彤彤的云霞羞色,她立時就呆在了那里。
鏡中的自己是那般的羞澀。而她并不是真得不懂人事,不解風情的,畢竟上一世她和康正隆也有近一年的夫妻生活。可是她不明白,為何在謝慎嚴親上自己的那一瞬。她竟在驚訝與不解中,迷失了心智。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她使勁地搖搖頭。
林熙呀林熙,你真是糊涂了嗎?是,你還年小,照道理他不該碰你,但他畢竟是你的夫婿。親一下摸一下也沒出格啊,你怎就驚訝到近乎呆滯癡傻了呢?尤其是他說閉眼你就閉眼,還真是…丟人!
她想著立時去了盆架跟前捧了帕子就水的擰了一把,將涼涼的帕子貼在了臉頰上,張著嘴舒氣,努力緩解著這份羞燥。
然而她越是想平復,就越難平復,她不但穩不住自己的心神,反而無端端的想起了當年她和康正隆的洞房花燭。
那時蓋頭已取,鳳冠也卸。她羞紅著臉,帶著滿心的戰戰兢兢,不知屬于她的初夜將會如何,而身邊的男人帶著一身的酒氣。直接就把她壓倒在了床上,在她還沒能細細看清他的眉眼時,他那沾滿酒氣的舌就竄進了他的口中,肆意沖撞中,只聽的衣帛裂聲,而后一片涼意襲身,她便被他扒的只剩下肚兜小衣,于全然懵懂的瑟縮里,迎接了他毫無前戲與溫存的索取…
記憶中的疼痛襲來,她本能的瑟縮了肩頭,驀然回神,才知自己竟無端想起了當初,而此刻小腹滾過一抹熱浪,她慌張的丟了帕子于盆架,才將轉身,謝慎嚴已經披著發從浴房里出來,身邊的丫頭則捧了要換洗的衣裳,低頭推出去收起明日里好帶回府中浣洗。
再一次的四目相對,她看到散發的他容顏已透玉色,雖臉頰還是凹陷,卻已遮不住他的華彩,尤其是那如墨瀑的青絲垂在身前,發梢因著沾水微微卷翹滴水,竟讓他看起來猶如畫中謫仙一般充滿著一抹難以描述的奪魄,生生叫她挪不開眼。
下意識的她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指尖一把,然后迅速的低頭:“夫君是要歇著了,還是,看會子書?”
謝慎嚴的聲音淡淡地:“今日乏了,不看了。”
“那,那我去鋪床。”林熙說著立時轉身忙碌,而謝慎嚴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著一抹笑色,隨即他眨眨眼,忽然聲音輕柔而道:“人面桃花原是此等美景。”
鋪床的林熙身子明顯一頓,隨即又忙碌起來,謝慎嚴的嘴角勾起,人便邁步走了過去。
林熙轉身見謝慎嚴已在身側,只得動手為他寬衣,原本她還以為謝慎嚴會推辭一番,如洞房那夜所言,叫著丫頭來動手,可是她把整個腰帶脫下來,他也沒吱聲,就那么站在那里,由著她小身板的圍著他伺候,直到脫去了夾襖,罩衣,中衣,最后留底一身褻衣。
他動手撩起了被褥鉆了進去坐著,而后一拍身邊的床鋪:“歇著吧。”
林熙嗯了一聲,動手去放了兩層帳子,而后在外,吹熄了一盞燈燭,才就著余下的那盞昏黃脫去了襖子,隨即一撥帳子,快速的如貓兒一樣鉆進了被窩里,而后抓著被角閉上了眼睛,挺尸般的直直躺在被窩里。
謝慎嚴看著林熙那緊閉的雙眼,“撲哧”一聲笑了:“我是豺狼還是虎豹?”
林熙的嘴角動了動,沒敢睜眼:“都,都不是。”
謝慎嚴笑著側臥,單臂撐著腦袋,另一只手便直接撥弄上了林熙的額發:“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了,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就僵直了大半夜,今個兒,還要繼續僵著?莫不是又要我抱著你暖?睜開眼吧!”
林熙抓著被角的手指緊了緊,睫毛一顫,睜開了眼,一臉怯生生的樣子小心的望著他,他卻依舊那般笑著望著她,雙眼不挪,而手指不歇—他依然在撥弄著她的額發,似是執筆描繪一般。
“我是豺狼還是虎豹?”半晌,他再一次詢問。話語輕柔,毫無戲謔的意思。
“都不是。”她再一次作答。
“那我是什么?”
林熙咬了下唇:“夫君。”
“誰的?”
“我的。”
他望著她,她瞧著他。猛然間撥弄額發的手下滑直接捏住了林熙的下巴,而后謝慎嚴的身子俯下,他的唇再一次覆蓋在了她的唇上。輕輕地蹭了蹭后,舌尖輕探。在林熙幾乎呆滯的情況下,舌尖已入了她的口,掃著她的貝齒。
下意識的,她松了口,謝慎嚴的舌尖微微一轉,探入,可才將將碰了她的舌。便迅速的退了出去,而后他沖林熙一笑:“下次我若親你,你需得閉著眼,否則我會以為我在作惡的,倒不好再親吻下去。”
林熙聞言覺得腦袋里飛過一只烏鴉:她又丟人了。
“怎么,對我的存在,還不適應?”他瞧望著她輕問。
林熙眨眨眼:“我有些,緊張。”
她不懂謝慎嚴今夜里是怎么了,是撞邪還是發瘋,怎么忽然起了興致對她這般。大有今夜就洞房的架勢,而他之前可是份外的理智,節制,甚至在細細的體貼中有著一絲看不見的溝壑。隔離著彼此的相近。
“緊張什么?難不成,我會吃了你?”他的眉眼里閃亮著一抹光澤,唇角更透著一絲魅惑,林熙只覺得喉嚨干澀,毫無意識的舔了舔唇:“我,我不知道,只覺得你,你今天…”
謝慎嚴見她說了一半沒了下文,笑等,可等了幾息也沒見林熙給憋出來,便只好輕言:“我今天怎么?”
林熙一臉糾結的模樣,謝慎嚴眨眨眼,腦袋一歪,將耳朵貼去了她的唇邊,全然一副傾聽狀。林熙心中一蕩,鼓起勇氣輕言:“你今天怎么忽然熱情如火?”
謝慎嚴聞言呵呵一笑,早先支撐著腦袋的左手直接從林熙的脖頸下方穿過,在林熙抬著眉眼的時候,他右手已經入了被窩,將她側抱著,唇貼著她的耳垂輕言:“你喜歡真我還是假我?”
林熙一愣,隨即眉眼輕轉于他:“自是真的你。”
“那不就結了,這便是真我。”他說著唇在她的耳垂上輕蹭了一下:“我待你以真,你也得待我以真。”
林熙聽著這話,雙眼中閃著驚色:“夫君這話,熙兒不懂。”
謝慎嚴笑了笑,聲音中的熱度陡然低了些許:“良辰美景畫中鮮,只可遠觀不近顏,一朝捧心尋熱度,對面卻立殷比干。”
林熙聞聽此言,立時心奔去了嗓子眼,下意識的她張口而出:“夫君這話重了,熙兒沒有真假之分,更不是那無心人,熙兒唯一心奉于夫君,忠于…”
謝慎嚴張口打斷了她的言語:“但愿吧,今日非佳日,你是泡在池中的枝條,我是禁錮在爐中的炭火,罷了。”
林熙的眉微微蹙起,想要去解讀他的意思,而此時謝慎嚴卻已經躺好,雖還抱著她,卻沒再似剛才那般貼的那么近,那么緊,而他口中依然在言:“你放心,未得你許,我不會強占你的,只是一時瞧著你晶瑩剔透,便想討些利錢罷了。”
林熙聞言解讀之心立去,當即嘴角抽了抽:這家伙竟說出這樣似地痞無賴的輕薄話來,生生叫人羞中有憤,這人今天是存心調戲我的不成?
她尚在心中忿忿,謝慎嚴卻已閉上了眼,抱著她輕語:“不早了,歇著吧!”
他說睡便睡,不管不顧的,林熙卻也得有心去睡。
睜著眼看著床頂,林熙肚中全然是不滿與不解:你討夠利錢,調戲夠了,就說睡了,我這是招誰惹誰,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挨了呢?好端端的,忽而說我是比干無心,忽而又說什么真我,你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唉,這晚飯前,他不過聽了一些言語,難不成他多事去挖大姑娘的前情?不,他不應是多事的人,他既然怕麻煩,就不會如此…莫不是在大哥的院落里,受了什么別的刺激?可是,他又能受什么刺激啊?
林熙越想越亂,連帶著人都煩躁起來,可是謝慎嚴平穩的呼吸聲卻已響在了她的耳側。
他,睡著了?
林熙頓覺懊惱,不滿的撅嘴后,她使勁的閉上了眼。
憑什么我要猜的這么辛苦,我也睡!
賭氣似的尋找瞌睡,倒也成功,許是先前想了太多,真格兒的乏了,一刻鐘的樣子后,林熙倒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只是她睡著后,謝慎嚴卻睜開了眼,他依然保持著睡熟般那淡而穩的呼吸聲,人卻側著腦袋看著她的睡顏,眼里閃爍著復雜的光澤。
翌日寅時初刻,林熙便自發的醒了,揉眼轉頭看向身邊,才見空枕。
抬手觸及被窩,還有余溫,她立時伸手撥了帳子,就看到書桌前,謝慎嚴套著夾襖,散著發就著昏暗的一盞燈在那里看書。
下意識的,林熙坐起身來,動手套上了襖子,下床為他再點了一盞燈,在燈光透亮時,謝慎嚴才轉頭看到了她,立時一笑:“吵著你了?”
林熙搖頭:“不是,我自己醒了。”
謝慎嚴點點頭:“鉆回去躺著吧,別晾著。”說完又轉頭看書去了,此一時的感覺倒和往日差不多,全然沒了昨夜那中邪的樣子。
林熙心中雖暖卻涼,無端端的她覺得謝慎嚴離她遠了些,默默地縮身回到床上裹著被子暖著,腦海里卻冒出了葉嬤嬤的話語:你得讓茶壺自己不要茶杯。
她轉頭看著他,只覺得這對自己來說,是一條艱難的路,因為此刻她清醒的大腦里冒出的是謝慎嚴的那兩句話:“我待你以真,你也得待我以真。”“一朝捧心尋熱度,對面卻立殷比干。”
他在責怪自己的無心,他再抱怨自己沒有真心已待,可是,我那心底的秘密敢與誰言?除此之外,我就不真了嗎?難道,我就這樣錯失了一次機會?
林熙盯著謝慎嚴的側顏瞧看,慢慢地她留意到謝慎嚴的目光所及之處,并未變化,登時心中一蕩,抬手掀開了被子,撈起一旁的披風走到他的身后,抬手為他披上:“夫君昨夜曾作詩一首,如今這會子,我卻也有興湊趣一首,只是我才疏學淺,未免貽笑,還請夫君指點一二可成?”
謝慎嚴手里的書翻過了一頁:“夫人有興便只管道來。”
林熙立在謝慎嚴的身邊,口中輕言:“遠觀國色花斗艷,近瞧無香墨滿卷,君怨美景負我情,何不執筆把心添。”
最后這四句,寫了1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