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珍聞言翻了白眼:“你發什么瘋啊?她嫁的那個如今遍尋不著,誰心里不清楚他是死了的啊,你嫁過去難不成要當寡婦?”
“寡婦又怎么了?”林嵐昂了下巴:“謝家的寡婦也比別人高人一等,日后我得了繼子,自會下我的手段,終有一日我能擁著一個繼子做了謝家的主母,您信不信?何況,這不尸體還沒撈到嘛,萬一他回來了,我不就賺了!”
“嵐兒………”香珍徹底無語,她不明白想來有些算計的女兒怎么就扎進這個死胡同里了:“好好的日子你不去想,怎么就想著做個寡婦?”
“娘!我不要窩窩囊囊的活著,與其看別人臉色的活著,我寧可去當一個豪門里的寡婦,何況,我這身子是毀了的,日后嫁人萬一要是生不出孩子,還不是一樣的白搭?那時,只怕被人輕賤的如同個擺設一樣,倒還不如嫁到謝家去,又不用我生養,將來得個繼子就成,我照樣能為自己尋出一條大道來!”
香珍聞言一時無語,眼淚都在眼眶里轉悠起來:“我的兒,娘知道是苦了你,你才動了這心思,可是,謝家是什么高門大府?你思量的是好,壞了六姑娘的名聲,你便替嫁過去,可是你到底是個庶出,人家怎生肯接?”
“娘,您不必拐著彎的提醒我身份,我知我是個庶出,不配!可是,那謝家的公子現在等于是死了啊,你看看誰家愿意把好好的姑娘嫁過去?就是原本說起的那個孫家不也裝聾作啞沒了動靜?”
“什么?孫家?”香珍一愣:“你何處聽來的?”
“三姑娘嫁人的時候,從她小姑子嘴里聽來的。”林嵐說著搡了鼻子:“一個遍尋不著等于死掉的人,不過是空落一個嫡子的身份罷了,就算遇上有那舍得姑娘的,只怕也不敢嫁呢,誰還不得背后罵他賣女求榮?偏咱們林家得了恩的,又還有文書,應該應分沒人能說什么…所以只要七姑娘名聲一壞,我是庶女又怎樣,嫁給一個失蹤的死兒子為他那房空添一縷人氣,還不夠了嗎?”
香珍眨眨眼…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眼角:“是,我的嵐兒是好算計,可是眼下,你這法子行不通了,葉嬤嬤已經發現你這把戲不說,還出了主意叫著你祖母試探你…好抓了你收拾你!幸好你祖母到底顧著你這個孫女的臉面,才叫帶了話出來,若不然,回頭把你試出來,輕則一頓板子,重則,由著那陳氏一通發落,只怕咱娘倆都能給打發到莊子上去!”
林嵐聞言嘆了口氣:“是啊…所以我才說她命好,竟躲了過去。”說著眼掃向她娘:“葉嬤嬤想怎么試我?”
“自是看你知情不知情了。”
林嵐不當事的低頭擺弄她的畫:“行,我知道了…保證我是不相干,反正收攏絲絳的人,是太太按過來的丫頭,成日里也盤算著小九九呢,正好借著機會打發出去了,我也能換個得心應手的進來。”
香珍看著自己的女兒時時刻刻都是一副冷靜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倒是個毛手毛腳的人了,當即別扭的搓了搓手,掃看了她幾眼忍不住問到:“嵐兒啊,如今你這盤算黃了…日后你的親事,有個什么打算?”
林嵐攆了攆手中的筆:“除開老大,我上面三個姐姐,全算高嫁了,沒道理到我這里,就虧了我。爹爹那里…我自會想辦法的,如今七姑娘多少也攀上了謝家,想必過些日子,爹爹自有晉升,到了那時,我也應當不是太慘,何況三姑娘說過,日后她會照拂我一二的,如今她那姑爺也是得了銜兒的,等重陽她來時,我也試試看那邊走的通不!至于我的打算嘛,我可不要比他們輕賤了,日后尋著機會走,總有我出頭的時候!”
“怎樣了?”林賈氏躺在床上就沒睡著過,聽到常媽媽在外悉悉索索的聲音,立時坐了起來,挑簾問話。
“您還沒睡啊!”常媽媽聽聲,湊了過來。自打林家老爺去世后,她就住在梢間里伴著林賈氏,如今才收拾完了準備休息,卻不料吵了林賈氏:“我吵著您了?”
“壓根就沒睡著,誒,問你呢,怎樣了?”林賈氏一張臉拉的老長,換誰遇上這么個孫女也不免心里窩火。
“按您的意思給香珍說了,她聽了立刻去了六姑娘的院里,也沒驚動丫頭下人的,還是知道替六姑娘守著臉。”
“廢話,那是她生的!只可惜,守著臉有什么用,一門歪心全帶過去了…哎,你說我當時怎么就看著她乖巧聽話帶在身邊,竟還說她是個體貼的呢!”林賈氏心里滿是怨氣,捎帶著把自己也怨上了。
“您怎么說這話了,人心隔肚皮,哪里就防備了?再說若是沒心眼的,能那么體貼乖巧得了您的信任嗎?”常媽媽說著伸手給林賈氏撈了下被子,人卻自然的坐在了她的炕頭上:“不過,您這樣一弄,葉嬤嬤的法子就沒用了,這對六姑娘來說,真的好嗎?有道是見了瘡,得擠膿啊!”
林賈氏往被窩里一縮,人往里睡了些:“其實這些我又何嘗不明白?若是這事是屋里人撞見了,我自是把她往死里打,也要她知道這是多大的錯,可是偏偏是她發現的啊!雖然現在我們一心,我也并沒把她當外人,可到底這事里還牽著瑜哥兒,何況她身后有著嚇人的靠山,我這不成器的孫女要是被她抓住了,日后就算她守的住嘴,瑜哥兒守的住嗎?再過些年,孩子們都大了,成人的成人,立家的立家,萬一有什么地方兩廂岔了心,那上下嘴皮子一碰,可就是禍啊!我又怎能不防著,兜著?”
常媽媽談了口氣:“知道您心里思量的大,處處都為這一個林家,只是六姑娘這事這遭你弄過去了,那下一回呢?還有,這次您幫著過了關,下次會不會又賴上您?會不會……”
“別說了!”林賈氏抬了手:“你問得我頭疼…唉,這樣吧,這事待葉嬤嬤查過了,你傳我的話給香珍…叫她捎話給六姑娘,半年里,什么事都不許她去摻合,太太那里你也知會一聲,任何外面的應酬,都別帶她了,就說…該學著收心養性吧!”
常媽媽聽著見面的,一直點頭應著,末了這句,她抽了嘴角:“六姑娘平日里慣會做乖的,收心養性這四個字,怕是不合適。”
“那你把我的那套《法華經》拿出來,著她給我抄經去,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再說。”
“成!”
“對了,這事………這里的詳情,別和太太提…只說我近日里想著給嵐兒些事做,免得她知道了,心里著惱,日后真給她訂個扶不上墻的。”
“您那,還是疼著六姑娘,處處提她想,她若知道您的苦心,就該珍惜。”
“珍惜?得了,指望不上!唉!誰叫她畢竟是我林家的骨肉啊!”林賈氏說著又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由著常媽媽伺候她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瑜哥兒以為祖婆會把林嵐做的那個給自己,畢竟昨個晚上祖婆是那么和她說的,可到了早上,看著骨件兒綴在了祖婆做的宮絳上,他就納悶了…臨著去學堂前,還是跑到了葉嬤嬤的跟前,問著這事。
葉嬤嬤笑了一下,整了整他的衣裳:“算了,我本想好心替她們擠個膿包的,可人家怕難堪,我何必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當瞧見我做的,用了我給的就是了,可是,我要提醒你,日后不管是誰,都防備著些,尤其是,那些看起來溫柔可人,乖巧懦弱的女子,很可能她們是有著利爪的貓,能挖的你體無完膚!”
瑜哥兒立時說著知道了,又和葉嬤嬤說了兩句,便匆匆告辭出去上學了,而葉嬤嬤則走到了屋外,看了看放晴的天,臉上掛著一抹輕嘲自言自語:“你要留著膿,那就留著吧,來日里知道痛時,再去后悔吧!”
半個月后,江邊的亭子修好了,因著是謝家老侯爺求個紀念之意,皇上竟然大筆一揮,落了個匾賜了下來,掛在了亭子上,上有斗大的三字:望歸亭。
上匾之日,林家少不得又去滄江報道了一番,陪著謝家哭哭啼啼了整一個上午,到了下午這才折回。林熙因著許給了謝家,便不能出去,連帶著為老太太“抄經祈福”的林嵐,一道留在了府里,沒能出席,不過葉嬤嬤卻出門了。
起初林熙以為她是去參加這個儀式,可是等到祖母爹娘等人回來,也沒見葉嬤嬤,倒生了奇,不時的從窗口外往葉嬤嬤那邊瞧,直至到了黃昏的時候,葉嬤嬤才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林熙本想去問問,可還沒等她走到葉嬤嬤房前,內里的燈就滅了。
看著燈如此早熄,林熙雖有些詫異,卻也無法,只想著葉嬤嬤累了也就回了屋,而第二天早上,等她起來問起葉嬤嬤時,才知道,大清早的葉嬤嬤又出去了。
葉嬤嬤去哪兒是她的自由,也從來不和府上的下人們說,林熙自然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忙什么,而等到秋雨取來錦衣華裳同花媽媽潘媽媽一起給她鄭重其事的打扮時,她才忽然想起,今日里竟是重陽佳節。
于是第一時間,她猜想著葉嬤嬤是不是回莊子上和瑜哥兒的家人團聚,可等她穿戴打扮收拾好了,準備去請安時,卻看到那邊瑜哥兒所住的耳房里亮著燈,頓時倒糊涂了。只是問安是正事,也沒什么時間給她去東問西問的,自然就先去問安了。
到了老太太那邊,寒暄了片刻,陳氏便說下午的時候,三姑娘會和三姑爺一起過來,府里便自是熱鬧的籌備起來。
忙碌閑聊的折騰了一上午,用罷了午飯后不多時,杜家來了頭前馬傳了話,說五爺和楓五奶奶已經出了府往這邊來,小半個時辰的樣子,林馨便與她夫婿杜楓進了林府。
婚后這算第二次來,穿戴上自不會是按新娘子那樣的打扮,去弄那喜服紅妝的排場,但打林馨進來,林府上的人便是一怔。
杜楓的一身華服倒沒什么奇特,除了羅紋略有些花哨外…一切倒還合適,只是林馨這打扮竟是穿著玫紅色的裙裳掛了湖藍色的披帛,色彩艷麗逼人,再配上她滿頭珠翠…一眼望過去,倒似是戲裝里才有的打扮,只是所差的便是那厚厚的脂粉勾眼了。
陳氏一眼瞧到林馨這有些過于艷麗的打扮,便是嘴角抽了抽,人卻還繃著笑,而林老太太卻是直接就蹙了眉,不過也只是一閃…便做了笑,同陳氏一道笑盈盈的招呼起了晚輩。
林馨同姑爺回到娘家,自是籌備了禮物,送給祖母的是一方嵌寶的葫蘆獸玉佩,寓意福祿壽;與林昌送上的是一套文房四寶;與陳氏的則是一套雕花的首飾漆盒,而后自給屋里還沒出閣的三個妹妹,一人一對赤金鐲子,三個哥兒一人一卷書冊…顯然在禮物的準備上很是用女兒女婿回門,總免不了閑扯上幾句,照例的說了陣子話后…林昌便拉著杜楓去了書房討論什么字帖去了,而他們一離開,林賈氏的笑就收了一半,眼掃著林馨便要言語,身邊的常媽媽卻忽然遞了一杯茶給林賈氏頓了一下,接了茶,把話硬壓了下去,眼光掃向了陳氏,陳氏此刻卻是笑容不減,只打量著林馨…眼見老太太沒說話的意思,便是聲音柔和地說到:“想著巧姨娘了吧?先去她屋里坐坐吧!”
陳氏的照顧與體貼讓林馨感激的沖她言了謝,這才起身出去了,而后陳氏再一擺手,便打發了屋里孩子們去花園里收菊瓣,晚上了好做菊花羹。
立時姑娘和哥兒們都退了出去…屋里便只有林賈氏,陳氏,以及常媽媽了。
“你怎么不說她兩句,好歹你也是做她‘母親,的,好好一個清流世家的姑娘,怎么穿得那般鮮艷,沒由來的失那體統。”林賈氏小聲責怪著陳氏,陳氏當下先是低頭由著婆母說,待她埋怨過了,才無奈的苦笑道:“婆母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怎生敢多說?到底我也不是她的生母,萬一那句話多了,生分了,反倒不是了。”
林賈氏聽著這話一頓,繼而也點了點頭:“也是,人都是杜家的了…不過,杜家那可是書香門第的,她這般不會招什么言語吧?”
陳氏撇了嘴:“他們心里虧著,又能說咱們三姑娘什么呢?”
林賈氏嘆了口氣:“瞧著多登對的一對,偏生………唉,罷了,我先回屋里歇一會,稍晚些吃酒熱鬧了,再喊我罷!”說著放了茶,由常媽媽扶著回去休息了。
“你干嘛攔著我?”一回了屋,林賈氏就沖常媽媽問話,常媽媽沖她無奈一笑,咬起了耳朵:“您就別說她了,越說越是事,她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呢。”
林賈氏一愣,轉了眼珠子:“怎么?這段日子她過的不好?”
三姑娘和姑爺一進府,趁著大家熱絡的功夫,常媽媽就尋上了跟了三姑娘過去的丫頭和婆子打聽最近的情況,而結果,很是堪憂。
“非常不好,雖然說三姑爺也沒兇咱們三姑娘,可一個月里大多時候都是宿在書房的,每個月上也只有三回能宿在正寢里。”
“怪說不得這孩子穿成那樣,只怕一心想勾著夫婿,奈何……”林賈氏當即嘆了口氣:“唉,可那孩子只怕是敷衍了事,應卯呢!”說著又看向常媽媽:“那他們可有行房?”
常媽媽點了頭:“問了,說有,只不過好像三姑娘的身子出了點問題。”
“問題?怎么了?”
“這都大半年了,每每三姑爺宿在正寢后,咱們三姑娘便要在床上趴足一日,而且,時不時的,還見血。”
“啊?”林賈氏嚇了一大跳:“血?這算怎么回事?她沒叫人去看嗎?”
“問了,說是有請過個大夫問過,號脈上也沒什么事,屋里知事的也給貞二太太言語了,遣了身邊的婆子問了問細處,便道許是那三姑爺太猛,傷著了,便叫她吃藥養著,可似乎,也不大有效呢!”常媽媽說著喟嘆道:“只怕三姑娘心里也不舒坦,是以想著粉飾太平…這才穿得艷了些,大約也是想你們放心,免得擔憂嘛!”
林賈氏撇了撇嘴:“這樣吧,趁著三姑娘在這里…你去請那馬金氏過來,她一手好本事,正好給瞧瞧,別是真的哪里有了問題。”
常媽媽答應著立時就出去了,林賈氏便回屋歇著。
林馨在屋內與巧姨娘雙雙垂淚,雙手緊握。
“娘,您放心…五爺還是待我極好的,您瞧我,穿金戴銀,吃香喝辣,還是十分體面的,而且杜家也沒誰冷著我,晾著我,就連我婆母都時常的顧念著我。”林馨一串言語…努力撫慰著她娘的心。
“哎,他們要是再不對你好些,那便是黑了心了!說實話…他,有挽回的可能不?”巧姨娘聲音低低的。
林馨搖搖頭。
“你婆母也沒法子嗎?”
“如今的隔上十日宿我屋里一宿,已是婆母求來的了,可是,要我說實話,我倒希冀著他別來,就宿在那書房,與那一個白日里混搭著去!”
巧姨娘登時蹙眉:“你是傻了嗎?你得傳宗接代,有了兒子,你才算真正守住了身份和地位啊!你婆母為你念想著…你怎生還不領情呢?不成,我得去找找湯婆子給你整些藥調調身子,好叫你………”
“娘,不用您張羅這些,打我進了杜家,日日的都要喝上三回…婆母急著呢!”林馨說著低了頭。
“那就好,你瞧瞧,你婆婆都著急,你更得上心,萬不可起那推三阻四的心!”
林馨卻咬了咬唇:“我也不是想推三阻四,只是那事,太痛,我受不了,回回他宿我那里,我得痛上一天,火燒火燎的過不得。”
“啊?”巧姨娘一愣:“都半年了,你還痛?”
林馨紅著臉,聲音小小的:“何止是痛,有時還弄出血呢!不過今日里還好些了,最初那一會,差點沒把我痛死過去。”
巧姨娘一臉懵懂:“你,至于嗎?”
正說話間,外面有了動靜,隨即林馨聽見祖母招她過去,便只能匆匆和母親說了兩句,隨著丫頭去了福壽居,而一入屋,就看到一位白胖的婦人同祖母言語,便上前行禮。
當下林賈氏言語到:“我聽說你近日來身子不是很好,這位是馬金氏,京城里一等一的穩婆,我叫她給你瞧瞧,好知道哪里出了紕漏,也好給你開些藥調理一二,免得你一直這么遭罪!”說罷指指梢間,便是叫著她們進去了。
林馨紅著臉,一臉羞赧狀,馬金氏卻是個親和的,拉了林馨的手,與她隨便問了句早上吃了什么的,就把人拖去了內里。
林賈氏當即在外等消息,而此時管家卻遞送了一封信進來,常媽媽接過后一看,臉上便是喜色:“老太太,快看看吧,是大爺的家書!”
林賈氏一頓,臉上似笑非笑的伸了手接過:“難得啊,為官這些年,竟終于肯給我來封家書了。”說著拿在手里欲拆,可隨即她又停下了手,看著這信,竟是來回的擺弄不去撕口。
“我的老太太哦,您這是…”
林賈氏眼里涌出一抹愁色:“幾年了啊?你說我有多久,沒得他的家書了,可如今的,來了這么一封,我怎么敢拆?只怕,是有什么事吧!”
常媽媽一頓,正要出言勸慰,此時梢間那邊有了動靜,常媽媽只好退開,林賈氏把信也匆匆的收進了袖袋里,而此時馬金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抹難堪之色。
“怎樣?是什么問題?”林賈氏當即詢問。
馬金氏臉有訕訕之色,小聲輕言:“您還是允我近身與您言語吧。”
林賈氏立時身子繃直,盯了馬金氏一眼,而后點點頭,允了,馬金氏便到了她身邊,與她咬起了耳朵:“出了岔子了,那姑爺走錯了陽關道啊,三姑娘至今還是姑娘身,倒是她,糞門有損。”
-不要噴茶哦!求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