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聞言安三太太也在,當即心頭一震。
安三太太,便是謝家三爺的夫人了,也就是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的母親,雖然去人家府上做客,總是免不了要向大人打個招呼,但她以為自己的斤兩,是根本無緣給這位太太見禮的,誰知人家卻倒把她當正經權貴家的招呼了,這倒讓她一時胡亂揣測起來:難不成請我們過去玩只是一個幌子?
可隨即她又否了這個不靠譜的想法,畢竟她們林家實在沒什么值得位高權重的超級世家去扒拉謀算的。
興許人家的禮數周全,對我們林家看在上上代的份上,給個薄面呢?她這般想著倒覺得心頭順了些,可無端端的又想到了這位太太是謝慎嚴的母親,這心里未免便有那么一點惴惴。
“好失的府院。
”此時身邊的林嵐輕聲自喃,林熙偏頭過去,看著她隔著那薄紗向外張望,便垂了眸,她雖未向外張望,但心里卻也不免感嘆:只不過是往附院的二門上抬,這轎子都走了這么許久,這謝家整個院落下來,只怕是占足一條街了。
轎子又走了陣子,總算到了謝府內三房的附院,在二門外的垂花石門前停了。她同林嵐下了轎子,又有七八個衣帽規整干凈舒爽的姑娘跟在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后面上來相請,說得還是那幾句慣常招呼的話,而后便引著她們入內。
“姑娘們還未到二門上,我們的兩位姑娘就在堂里念叨的不成了,要不是太太攔著,一準都跑這兒來守著了呢!”那婦人一臉笑容與之親近,倒沒看出有任何的慢怠之色,林熙笑著低了頭,由著比她年長的林嵐答話。
“這位媽媽太客氣了,我們是什么身份,能被姑娘們念著,著實是大喜了,若再讓姑娘們來迎,倒是要折了我們的福了。”
林嵐到底是心里通透的,怎么應付還是有些盤算,兩句話答的那婦人與之又說了幾句,也就把兩人領到了堂前。
婦人立在堂口,便不入了,只與門口立著的一個婆子對視之后,那婆子又迎了上來:“林家的姑娘來了,就快隨我進了吧!”隨著她的話音落,復有八個丫頭上來伴在她倆個左右,同那雪雁雪裘的平了,一起迎著她們邁了門檻入內,林熙便是內心咋舌:敢情剛才的婦人和丫頭竟算是外院的?
進了堂院,林熙便偷眼四瞧,但見兩邊是抄手游廊,底下立著一兩個丫頭,而正中一道穿堂,在午后烈日下,卻暗色深深,顯是貴重的檀木打造。
她們跟著那婆子的身后,小心的邁步相隨,未走游廊,直接從穿堂內入。
穿堂的迎面當中立著一道玉石為底,鑲了金水點字的大插屏橫在那里,便覺得一股無形的重壓撲面而來,繞過它,復又看到一張八扇的鏤空屏風立在穿堂之后。
在繞過它時,林熙以眼角掃看,才知那竟是一座榴金的八仙過海八扇屏,便心中又嘆了一聲,侯府的深貴。
穿堂之后,分列著三間小廳,但隨便一個的小,也足有林府正廳那般大了,而這廳后,卻是正房大院一般的堂閣。
堂閣大約是由五間上房為正,兩邊廂房耳房的也有七八間,各自雕粱畫棟不說,光那廂房前游廊上掛著的十幾個鳥籠子,便是滿目的鸚鵡,畫眉,雪雀等等,只叫人看得眼婁,想奔逗弄。
此時正房門口立著的丫頭,便有一人進內通傳,帶她們一行到門前時,旁邊立著的兩個丫頭掀起了竹簾子,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的婦人走了出來,沖她們笑著招呼:“你們可來了,快快進來吧!”隨即左右手各拽了她們一個,拉著入內:“林家的六姑娘和七姑娘來了!”
林熙低著頭和林嵐應話而進,隨著那婦人牽引到了屋內正中,那婦人一松手,兩人便立刻福身行禮:“見過謝家太太,給您問安了!”
“好了,快過來坐了吧!”柔柔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爽勁,林熙當即猜測這位太太應該是同母親一樣,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只是還未等她偷眼瞧看,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便擁了上來,拉著她們兩個就坐去了邊上的繡花墩子上,此時一眾丫頭進來,茶水糕點的伺候,倒讓林熙和林嵐兩個都不覺緊張了起來。
“行了,你們下去吧,沒由來的驚了十三和十四的客人。”那柔柔的聲音再度響起,于眾人們答應著退下的時候,林熙略略斜了腦袋,照嬤嬤教過的偷眼姿態,快速的掃了幾眼。
這正房并非是她預料的那般奢華貴侈富麗堂皇,只是一些簡單的瓷器玉盤做了飾,沒什么太惹眼的,只是相對的,木料考究,倒也并非就簡單樸素了。
而那張紫檀大椅上,坐著一位身穿紫色裙袍的婦人,梳著貴氣逼人的牡丹頭,額前綴著雀屏流蘇,整個發誓上,鑲嵌著成套的十二朵赤金嵌寶珠花,那個光輝閃爍的,林熙愣沒看清楚她的模樣,只覺得貴氣深深,竟不敢再偷看。
“前些日子,我這兩個閨女總央著要叫你們來坐坐,我也十分樂意她們能找到玩伴,只是那會子近著春闈,總有不少讀書人與我府院出出進進,我怕不方便,便壓到了這個時候,哎,只是如今得空了,倒無緣讓你們的四姑娘也來坐坐了,可惜啊!”
安三太太柔聲言語,可這話聽起來,后音又似自言自語,一時間林嵐微怔,不知是接還是不接,林熙急忙沖她閉了眼皮,林嵐立時言語:“太太您還替我們四姐姐想,那真是我們四姐姐的好福氣,今個她知我們能來,很是羨慕呢!”
“是嗎?”安三太太柔聲笑著應了一句,林熙此時笑嘻嘻的開了。:“我們姐妹出來時,四姐姐還叫人帶了話來,說一定代帶問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好,說有緣相識,便是難得,若日后有了機會,再想法子見見,也能彌了上次匆匆不能細談之憾。“安三太太聞言便笑,而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也都立刻歡實起來。
“是呢,上次太過匆忙,席后你們又依著規矩的離了,那一下午可把我和十四妹妹給悶壞了呢!”
林熙當即眨眨眼:“難道沒什么好玩的嗎?”
十三姑娘沖林熙也眨眨眼:“和她們說來說去,無非是最近學了什么,沒什么意思,倒不如你好,至少你可以給我們講講那位葉嬤嬤的事!”
“就是,我們可好奇的緊!“十四姑娘當即往林熙身邊湊,竟生生的擠在了林嵐同林熙之間,當下林嵐只得挪身往邊上去了些,眼便瞧著地面。
“典!”一聲假咳來自于安三太太,她當即起了身:“瞧你們那熱乎勁兒,我若在,只怕你們也不痛快的,得,我還是讓讓吧!”
當下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起身恭送,林熙同林嵐也不敢慢待,福身相送,眼看著這位安三太太扶著丫頭們出去了,十四姑娘立刻嗲聲嗲氣的抓了林熙,便央著她快講葉嬤嬤的種種。
林熙看了一眼林嵐,見她立在最邊上,低著頭看地,心知這樣不好,立刻笑言:“講是可以講,但我要看你,得忘這邊,看十三姑娘又得轉那邊,倒不如我們四個圍坐成一個圈,我也不必把腦袋轉成撥浪鼓。”
十四姑娘立刻說好,轉身就去招呼丫頭進來,林熙趁機伸手把林嵐的袖子一扯,讓她與自己相近的挨在一處,而后兩個丫頭進來給擺了繡墩,便被打發了出去,四人這才坐了,圍成了圈。
“快講,快講!”十四姑娘一臉嬌氣,搖了林熙的肩膀,林熙并未直接答話,而是轉頭看了一眼林嵐,而后才開口說到:“你們到底是要聽葉嬤嬤的什么啊,你們不問,我又如何講呢?”
“我問!”十三姑娘再眼閃亮:“聽說她自毀了容顏,是真的嗎?”
林熙點點頭。
“那她是不是原本很好看的?”十四姑娘又問。
林熙笑了笑:“這我可不知道,她的年歲都能做我祖母呢,只不過她眉眼我瞧著慈祥,想來當初應是個美人的。”
兩個姑娘基本上好奇心全在葉嬤嬤身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問到終于沒什么可問的時候,便差不多一個時辰了,此時紛紛覺得口干,便眾人飲了茶,唯獨基本沒說上話的林嵐只能低眉臊眼的作陪。
此時有個丫鬟進了來,手里捧著一本書冊到了十三姑娘跟前:“四爺叫送來的,說是今日里新淘的。”
十三姑娘一把抓了,面上顯著歡喜:“正是我要的那本,我哥他人呢?”
“四爺在院里呢!”丫鬟答了話,十三姑娘當即笑著往外去:“我得去謝謝他,你們等我一下啊!”說著把書冊放到桌上就拉著那丫鬟竄了出去。
十四姑娘一頓,忽而撅嘴:“記得十三姐的書,那我的東西呢!”
說著沖她們兩個一笑:“也等我一下啊!”當下竟也跑了出去。
林嵐和林熙對視一眼,前者不免驚訝,畢竟這樣的世家門戶,怎么能把客人獨自留在屋里,倒是林熙淡淡一笑,心知到底是自己兄弟姐妹的親近,忽而思及那個時候她同長桓常常玩在一處,便低了頭,捧了茶碗,并不在意。
此時,屋外傳來些許笑鬧聲,繼而有好聽的男子聲音爽朗似的說著什么,只是不打聽的清楚。不過那男聲之音可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但屬于謝慎嚴的那個林鼻已盛耳熟。
此時她身邊的林嵐站了起來,輕輕的走向窗口,林熙當即皺眉輕喚:“六姐姐,莫失規矩!”
林嵐頓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搭理她,依舊立在窗邊看,林熙當即放了茶碗,上前去扯她胳膊:“六姐姐,你想丟父親的臉嗎9”
林嵐的眉一蹙,隨即平坦,聲音輕柔帶笑:“說什么呢?我不過看下天色罷了!七妹妹,太過小題大做了。”說完回身去了座位上一坐,林熙抿了唇也回去了坐下了。
不過幾息的功夫,十三姑娘同十四姑娘快步的進了屋,兩人之間還笑鬧推搡著,但十四姑娘的手里則多了一把團扇。
這兩人進屋瞧見林熙她們姐妹兩個,那十四姑娘立刻湊上來,得意的把手里的團扇沖林熙她們搖搖:“怎么樣,好看不?”
那扇子上,并未畫著什么侍女,牡丹,只題著兩行字,而落款處的印章上卻幾筆勾勒著一只淡藍色的瑚蝶,翅膀將張未張的,有殷子欲要高飛的味道。
“好看,不似那些常人的,總是百花蟲鳥,仕女錦雀,絲毫不見俗套。”林嵐說著還起身湊了過去,而后口中輕念:“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春景如此美妙,入夏還在懷念,十四姑娘想必是很喜歡春景了?”
十四姑娘聞言呵呵一笑:“才不是我喜歡呢,這扇面是我四哥寫的,我只要他給我弄個特別的,不能與他人一樣了,他便給我弄了這個。”說著拿在手邊比劃了幾下:“其實我喜歡冬,白茫茫的一片,
任什么嬌貴美艷的都被雪給壓下了!”
林熙聞言一愣,掃了十四姑娘一眼,但見她眉間的傲色,立刻就自己垂了眼,而此時十三姑娘卻把桌上的書拿起來小心的撫摸了一下,忽而看向她們姐妹兩個:“葉嬤嬤教過你們書畫,不如我們一起書畫一番怎樣?”
此時十四姑娘欣然附和:“對,對,我們一起書畫吧。”說著看向林嵐:“你定是個擅長的,叫我瞧瞧你的功底。”
當下兩人便叫了丫頭去西廂鋪紙,林熙同林嵐是客,自是客隨主便,隨著她們兩個離開了正房,去了那邊的西廂。
她們剛剛離開入了西廂,正房邊上的扇門便打開了,安三太太眉頭緊縮的從梢間里走了出來,她身邊的丫頭就上前,輕手輕腳的把林熙同林嵐的用過的茶杯小心翼翼的端了起來,送到了安三太太的面前。
安三太太先是偏頭看了幾眼,而后動手拿了茶碗看了內里的所剩茶水,林熙的那杯,只淺淺的少了一點,林嵐的倒少了大半。
安三太太放了茶杯,兩個丫頭當即就把茶杯收了下去,而后安三太太招招手,一個丫大湊上前去,安三太太在她耳邊嘀咕幾向后,那丫頭立時退了、去,
安三太太身子一轉,倒回了梢間里,扇門一合,復又同先前一樣。
在林熙的認知里,廂房同書房是有很大詫異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廂房其實有點類似于側臥室,很多時候在林府上,若邢姨媽來做了客,中午又想歇息的時候,便會安置在廂房里,而在康府上,沒當她來了月事,便會從宿在西廂,不住東廂,故而西廂也是有“側”之意。
可打林熙站在這屋里時,就有些糊涂了,以為抬望眼過去,便見許許多多的書架立在這里,加上寬大的書案,文房四寶,這讓林熙錯愕自己是不是到了謝家三爺的書房里。
而林熙一臉糊涂的表情,讓十三姑娘笑了起來,抬手過來拽了她:“干嘛一臉驚詫的,莫不是以為到了書房?”
林熙尷尬的笑笑:“難道這不是?“十三姑娘一挑眉:“這當然不是,這只是我和十四妹妹的小學堂,是我娘專門為我和妹妹進行閨學的講授之地,當然平時也是我們兩個書寫作畫的地方!”她說著推了林熙往桌邊:“你也一道來唄!”
林熙笑著點點頭,眼掃那些書架,不免內心震撼,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那些書架上的書,你們也常讀的?”
“何止是常讀?父親可要我們必須熟爛于心呢!”十四姑娘說著已經提了筆看向林嵐:“你我不如各自書畫,贈留對方當作禮物?”
林嵐一臉興奮:“真得可以嗎?可我的東西…”
“你別那樣,要論貴重,我家也不缺什么,你們難得與我們姐妹投緣,只管書畫出最好的來,留給我們姐妹就好,我們自然也是一樣!是吧十三姐?”
十三姑娘立刻捉了筆:“自然自然,全往拿手了來!”
當下她們姐妹就動作起來,林熙和林嵐對視一眼后,也紛紛而作。
要說熟練,自是魏婢,也是林熙習字這些時日來,越發深愛的字體可是當她提筆喂墨的時候,眼掃到十四姑娘寫的也是魏婢時便立刻放棄了巍婢這個年頭,畢竟剛才那冬日之雪的言論,竟無端端的叫她有些驚駭,故而下筆的時候,乃是瘦金體。
她寫的是杜甫的《春夜喜雨》畢竟在人家超級世家面前賣弄學問最是無益,又何況她這會也才九歲,守著本分,寫下這一個討喜的春雨詩詞,但思及作畫時,腦海里過了那團扇上的蝴蝶,便提筆在詩詞的底端畫了幾筆青革,與葉子上落了一滴雨露這便放了筆。
她人小,寫的簡單,畫得更簡單,便成了第一個放筆的。放下后,又覺得這般是不是不太好,內心正思量的功夫,十四姑娘也放了筆。
“我瞧瞧你的!”她說著湊了過來看林熙的,看完后伸手一摟林熙的肩膀:“難怪在我前頭呢,原來這般簡單。”
林熙不好意思的眨眨眼:“我會的不多。”
“沒關系的,你去瞧我的。”她推著林熙過去,林熙便看到一副潑墨寫意的山河圖,簡簡單單的墨液勾邊,綴著點墨,倒很有氣勢在加上旁邊是以魏婢之體而寫得山河之詩,看起來竟頗有大家之范,當下沖十四姑娘一笑:“你畫的可真好,看著就同我家堂上掛的那副一樣好!”
十四姑娘聞言臉上笑容大盛,而此時林嵐同十三姑娘倒是幾乎同時放筆。
十三姑娘畫的是一匹高頭大馬馬兒妾昂頭顱,馬背上錦鞍華蹬,此馬立在朱紅色的門前倒很有氣派。
“神采奕奕,十三姑娘畫的可是宮門前的儀馬?”林嵐笑言輕問十三姑娘立刻點頭,林熙卻是盯著那馬上的鞍與蹬,心中微微輕嘆,再看邊上待詞,乃是一首意寓馬上封侯的詩詞,便知那錦鞍華蹬乃指侯意,卻不免心中又替她再嘆。
已得而求,只怕是自己心里都不信著自己,倒同我一樣了,只不過我若畫馬,為求奔騰,自不要鞍蹬,馳騁縱橫的,何苦再累著束著自己。
“你畫的是什么?”此時十三姑娘去了林嵐的桌前,立時看到的是一副虬枝雪梅,邊上還提著兩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不錯,爹爹說,畫梅的人,天生一份傲骨,更有一份堅定之心呢!”十三姑娘笑嘻嘻的言語,林嵐嘴角輕勾,話中卻見惶恐:“哪里有什么傲骨了?不過是我院中有著這么一株,想起了就畫了她。”
林熙微微抽了嘴角,為林嵐扯謊的信口拈來而無語。
她那院子里幾時有梅樹了?府中上下,除了她爹好梅在后院的角落里種了幾株,留待冬日飲酒時賞梅只用外,哪里都沒種的,因為祖母不喜歡,覺得梅同了霉,晦氣。
當下她眼掃去了十四姑娘那里,微微有些不安,畢竟在十四姑娘的言論里,大雪可壓了一切的,而梅卻偏偏,壓不住。
不過,十四姑娘一臉欣賞的表情未見絲毫不快,林熙便暗自思量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當下,十三姑娘喚了人進去,曬畫收卷,用做交換的禮物,便拉著她們出來,要回正屋里繼續言語,豈料四人才出來,院門口側面的月亮門里竄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哥兒來,他不但往院中跑,口里還大聲的喊著:“哥,你敢和我打賭不?娘這西廂房里肯定有五岳………”
他一時閉上了嘴,是因為已經遇上林熙和林嵐這兩個陌生的人,而此時,月亮門前一閃,走出來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那好看的皮相迎著光迎著風,很是玉樹臨風,而林熙心中一驚,立刻轉了身,背向于他。
他,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