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強

第十二章　　“大伯母？您這又是給誰做的啊？這針腳可真密，衣服穿在身上肯定舒服呢！”云朝一路來到大伯母馬氏的芳華苑，被丫鬟領進了屋，一進屋就看見大伯母正一心一意的縫制衣物。

　　云朝上前行了禮，信不來到馬氏的身邊拿起她身旁已經縫制好的衣袖眼睛閃了閃說道。看到馬氏手里的衣物，云朝心里一痛。

　　馬氏所有親自縫制的衣服，只會穿在兩個人身上，一個就是大伯父，楚長征，另一個就是她那個命運不濟的二堂兄了。

　　二堂兄小時候長得也很好，只是在三、四歲上的時候，又一次發熱，因為延請大夫太遲，從而燒壞了腦子，如今身體如常人，可是心智卻永遠停留在了三四的樣子。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家，那個唯我獨尊的老太太王氏。當年楚云洲和楚梅同時生病，老太太卻只顧著給楚梅請大夫，卻忘記了嫡親的孫子，以至于大夫給楚梅看過病后，再去給楚云洲看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

　　那會云朝還小，并不太清楚實際情況是怎么樣。只是從那會起大伯母便怨恨起了婆婆，怨恨家里的妾室，更遠很那個害的自家兒子如此的楚梅和她姨娘，偶爾也怨恨徐氏。

　　馬氏的脾氣有好有壞，壞的時候看誰都不順眼，就會想起當年兒子的事，說起話來很是不留情面，好幾次云朝看著馬氏不留情面的說徐氏，心里也很生氣，想替阿娘出頭。

　　可每次都被徐氏拉住，偶爾感嘆的時候，就說馬氏是可憐人，她并不是有意的，讓云朝別往心里去長大了要連楚云洲的份一起孝順馬氏。也一定要對楚云洲好！那畢竟是她的哥哥！

　　“你這丫頭，怎么過來了？吃過早飯沒？…翠竹，去小廚房看看，剛才給洲兒做的栗子糕可還有，端些過來？”馬氏見了云朝，眼里閃過一抹慈色，招呼她坐下說話。

　　“呀！二哥哥想吃栗子糕了嗎？那朝兒還真是有口福呢！”云朝故作驚訝的道。猶如三四歲的二哥哥如今都有十六歲了，可卻還如孩童一般，能夠說出想吃什么東西已經是很不錯了！

　　作為母親的大伯母從來沒有因為二哥哥的不全，而疏忽他，不喜他，反而是一心一意的全身心的照顧著。

　　就算是面對婆婆的冷言冷語，就算是面對大伯的怪責，也從來沒有露出軟弱的一面，反而是每次有人要是小瞧了二哥哥，或者以為他是傻子要欺負他，大伯母總是站在二哥哥前面，護著他，厲聲指責那些想要欺負兒子的人。

　　望著眼前的馬氏，不知道為什么，云朝突然眼圈一紅，鼻子有些酸酸的。

　　上輩子，其實她并不喜歡馬氏，甚至是不愿意見她，總覺得她太過計較，總覺得她總是鋒芒畢露。

　　自家娘親那么好，對她又不錯，可是她還是經常要找麻煩。可是自從那日回府在府里第一個遇上她，她說的那些話，云朝突然覺得其實大伯母也不錯。

　　其實她也如阿娘一般是一位好母親是一位慈母呢！雖然她從來不像阿娘那般軟言細語，從來不會把自己軟弱的一面暴露在外面面前，可恰恰是這點，讓云朝覺得也許自己的骨子里還有一些像大伯母的地方。

　　“只要你喜歡，想吃多少都成！”馬氏眼睛閃了閃，笑著道。

　　“對了，大伯母，二哥哥呢！我來這么久，還沒見二哥哥呢！”云朝笑了笑，環顧了下屋子道。往日她只要來大房，二哥哥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出現，今個怎么沒有呢！

　　“咦？你二哥哥剛才吃栗子糕吃多了，我讓奶娘帶著他出去走走消消食，按說這會子也該回來了！奇怪了！”馬氏也有些奇怪的道。心里微微的有些放不下，可是繼而一想，這是在自己家，難不成還會出事不成，暗笑自己想多了！侄女還在跟前呢！自己差點就要失態了呢！

　　“沒關系，那我就多等一會兒好了！二哥哥去散步一會兒也就回來了，晚一會兒也不奇怪，說不定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呢！…對了，這次我從水月庵回來，朝兒在了然師太哪里求了些護身符回來，這個是大哥哥，這個是伯父，伯母的，這個是二哥哥的，還有這個，是三哥哥的！麻煩伯母替我轉交！”云朝了然的笑笑，以前經常會出現二哥哥出去散步，然后突然間看到什么好玩的東西，然后就一直呆在那里不愿意回來的事，等他玩夠了也就回來了！

　　云朝習以為常，趁著有時間，從懷里的小盒子里拿出護身符遞給馬氏，沒個護身符上都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不怕拿錯！

　　“你這丫頭，倒是有心了！…這些日子我還害怕你因為這次的事，心里不舒服，以你往日的性子會想左了去，卻沒想到這次卻因禍得福，你如今…不錯，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馬氏抬頭望著云朝，好一會兒，感慨的道。

　　云朝猛的一怔！大伯母她，原來這個家最了解的自己竟然是大伯母呢！

　　沒有人知道，上輩子，她之所以能作出那么大逆不道，不顧一切的事，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心中又恨。

　　這種恨就是從這次的水月庵之行開始的，上輩子一個月的時間并沒有讓她看透一切，反而是執念越生越深，以至于她的性子越發的張揚。

　　從那時候開始，她漸漸的不喜阿娘，不喜阿爹，氣她們不能保護自己，氣在她們眼里一個庶女竟然比自己重要。

　　她以為這個家沒有什么自己可留戀的，她以為這個世界上在沒有人愛自己，阿爹阿娘的愛都是假的。

　　家在她的眼里變得冰冷，家在她的眼里成了見證別人父慈子孝，而自己只能偷偷的流淚，在黑暗中舔舐傷口的牢籠。

　　所以在碰上那個讓她沉淪的人時，她赴湯蹈火，不顧一切以為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真心真意疼愛自己的人，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誰料一切皆為幻影！

　　“大伯母！”云朝的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你這孩子！…別難過，都過去了！你的好不需要別人來下定論！…你要記得，不管如何，你都是楚家的嫡女！家里這么多姐妹，沒一個人比你身份高，你只要記得這點！…在家里我們沒耐和…可是在外面，管他是誰？都別想要欺負你！…記住！就是那個老太婆也不行！”馬氏望著云朝的模樣，心知自己觸碰到這孩子的傷心事了！

　　別看她裝作不在乎，可是白白被人冤枉，被送去水月庵一個月，吃了從沒吃過的苦頭，對她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委屈。

　　哼！那個老虔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把個魚目珠子當成寶，真正的寶卻當根草。不過是個賤妾生的賤種，真以為可以與世家嫡女相提并論？

　　哼！寵吧！寵吧！寵上天才好！從高處跌落的滋味可是最好受的！

　　還好云朝這孩子挺的住，要不然…楚家的嫡女是那么好被人替代的？

　　好婆婆，你就繼續你這樣的日子，我等著你看清現實的一天！馬氏想象著自己那個可惡的婆婆失望的模樣，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