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黎明之前

　　黑暗中，有碧綠和艷紅兩種顏色的瞳孔亮起。有輻射云淡淡紅光的照射下，一只雙頭巨蜥從地下水道里鉆了出來，開始了自己覓食的工作。

　　這是一種變異的蜥類生物，個頭有獵犬那么大小。表層披著可以折射環境光線的鱗片，可以把自己的身體和周圍環境的顏色融為一體。這種能力具備高度隱匿的作用，但比起潛伏者的完全隱形卻還差遠了。

　　變異的雙頭巨蜥，兩個頭的嘴巴里各有一個類似囊的器官。這個器官中儲存著毒液和燃液，在器官里有一個小孔，它具備壓縮和擠噴的作用。能夠在巨蜥需要的時候，兩個大頭可噴出毒霧和烈焰。

　　雙頭巨蜥并不是十分強大的異變獸，受身體結構的限制，它的作戰半徑僅限頭眼前三米內的弧形空間。對于知悉巨蜥的獵手而言，這種異變獸只要從后方切進便可輕易殺死它。

　　眼下，這頭巨蜥飛快地爬進一幢建筑中。這是一幢居民樓，樓高足有二十幾層。但因為昔日隕石雨的洗禮，以及長年的風化，六層以上的樓體已經傾斜倒塌。如今大樓的尸體正嵌進街道對面一間超市中，橫亙于這條街道上，成為巨大的路障。

　　巨蜥的鼻子很靈，它們是天生的近視眼，視力極限和作戰半徑等同。特別是在深夜，巨蜥的視力更是大打折扣。但視力退化的它們，卻擁有靈敏的嗅覺。特別是對于血腥味這種氣味，巨蜥更是熟悉得不了了。

　　它游進這棟廢棄的大樓，正因為空氣里飄蕩著不易察覺的血腥味吸引了它。

　　血腥意味著有新鮮的血肉，而新鮮的血肉則意味著食物。對于三天沒有一點食物下肚的巨蜥來說，這無異是一頓大餐。巨蜥的腳掌上生有厚厚的肉墊，這使得它行動無聲。就這樣，這頭巨蜥沿著樓道很快來到了五樓。長長的走道里兩邊各有四扇大門，巨蜥如同獵狗般，每經過一扇大門便拱動著自己的鼻子，使勁嗅著門內空氣，以分辨血腥味的源頭。

　　在樓道盡頭左側的一扇大門前，巨蜥的兩雙眼睛同時亮起，它已經確定食物就在這間房子中。于是它拱著頭，推開這扇虛掩的大門。

　　這間房子有半數的面積堆起了倒塌的廢土及磚石，一道淺淺的血跡從房間正對著街道的窗口起，一直朝著臥室的方向延伸。巨蜥沿著這道血跡來到了臥室，尚保存完好的臥室里，在墻角的方向縮著一個人影。那新鮮的血腥味，就來自這個人類。

　　巨蜥游了過去，接近了之后它才看清，這個人類似乎暈迷了過去。那胸口不時的起伏說明他并非一具尸體，一個新鮮的活人對于巨蜥而言，足夠它飽食上幾天了。而這個人類的旁邊，還有一只奇怪的生物。

　　這只圓滾滾的生物看起來非常虛弱，那額頭前菱形的紋章正有一下沒一下的閃爍著幽幽綠光。

　　巨蜥餓極的時候雖然也吃其它的異變生物，但現在眼前有個大活人的時候，它并不愿意去嘗試異變獸那些千奇百怪的肉質。相對于異變的生物而言，人類的血肉更鮮美，這也使得人類成為幾乎所有異變獸的通用食物。

　　于是它朝著墻角的人類無聲游去，這個男人坐在地上，所以巨蜥能夠輕易夠到他脖子的高度。巨蜥其中一個大口張開，那銳利的倒牙將輕易咬斷人類脆弱的脖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前一刻還暈迷的人類，突然睜開了眼睛。

　　巨蜥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它來不及后退，張開的大嘴上下兩個唇顎已經被這人分別用兩手捉住。他看似柔弱的手掌，捉緊巨蜥的時候卻未曾被嘴邊的利牙擦破。

　　只見墻角的人類突然張口呼出一道熱氣，跟著雙手上驟然爆發巨力。他往兩邊一分，竟硬生生把巨蜥的大嘴掰斷。撕裂的肌肉濺出了濁黃色的蜥血，有幾點濺到他的嘴唇。這人不經意地用舌頭一舔，跟著眼睛亮了起來。

　　巨蜥僅存的另一個頭看到這個眼神，頓時驚慌。這種眼神它再熟悉不過，每當它看到中意的食物時，也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但其中一個頭落入別人的手中，巨蜥欲退無路。

　　本來還坐倒在地上的人突然跳了起來，他一腳重重踩在巨蜥另一個頭上，雙手用力提起。巨蜥只覺劇痛傳來，它兩個大頭之間的肌肉立時被撕裂。蜥鱗飛濺中，更多的蜥血流了出來。

　　那人低叫一聲，卻如野獸般直接用嘴咬在巨蜥這個傷口上。下一刻，巨蜥驚懼地發現，自己身體內的精血正不斷流入這個人的嘴中。

　　獵人和獵物的角色立時互換，巨蜥沒想到自己獰獵不成，到頭來卻變成別人的食物。

　　它奮力掙扎著，但這人的手與腳如同鐵鑄的一般，以巨蜥的力量竟然掙脫不開。而隨著血液的流失，巨蜥的力氣越來越小。到了最后，它終于放棄抵抗，安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當發現嘴間再無新鮮的血液可吸時，零才緩緩放開了這只巨蜥。巨蜥已經死去，幾乎失去90鮮血的尸體軟綿綿地躺在地面。

　　如果現在有人看到零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里充斥著一種瘋狂的神色，就如同一只饑餓的野獸。這種神色直過了片刻，才漸漸消退。當眼睛再次恢復平時的冷淡神色時，零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以及地上巨蜥的尸體。

　　他只記得剛才醒來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巨蜥，出手自我保護的意識他掰斷了巨蜥的嘴。然而當巨蜥的血液入口，那透著腥氣與酸味的血液順著零的食道滾進他的體內時，零的本能卻發出了索求的信號。

　　失血過多的他，極需要新鮮的血液補充。于是本能的反應立時壓過了理智，這讓零如同一只吸血蝙蝠般把巨蜥的血液吸了個精光。而飽食了一頓蜥血后，零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元氣正不斷地恢復中。

　　左臂傷口傳來微癢的感覺，那是傷口愈合的跡象。零解開手臂上的繃帶，本來失去的血肉已經重新長回來。新生的肌肉和皮膚還透著淡淡的紅暈，這種顏色會在24小時內退盡，到時零的手臂看起來就和沒受傷過一般。

　　他活動了下左手，從手臂上傳遞到大腦的信號告訴他，事實上手臂的功能尚未完全恢復。無論肌肉的力量還是神經的反應，都比平時下降了１０到２０左右。而失去的精血雖然得到一定的補充，但蜥血畢竟是外來物，在零的身體吸收及分解后，能夠用得上的只有不到三成左右的數量。

　　這并不足以讓零恢復全部元氣，現在他只是看起來大致恢復而已，但要戰斗起來，能夠發揮的戰力連平時的一半也沒有。

　　零看著戰術腕表，上面顯示４點２３分的字樣。再看向窗外，東方的天空比其它方位要亮些，黎明就要到來。但在黎明到來之前，世界卻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之中。而在這段時間，也是荒野上最危險的時刻，零可以感覺到皮膚清晰傳來的針刺感，這些危險的信號來自廢墟中幾乎無處不在的不明生物。

　　現在正是這些生物最饑餓的時候，零抱起拉拉準備離開，他可不打算當異變獸的食物，哪怕他還很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