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千代田區,陽光燦爛,櫻花盛開。
千代田公園附近,一幢古色古香的和式建筑仿佛一頭沉睡了千年的巨獸一般,在陽光下靜靜地俯瞰著大地。
房屋的大門上,橫著一塊木制的牌匾,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服部”兩個大字。
房屋四周,是一座座明暗相間的碉堡,崗哨,房屋的大門上還站著兩個一身黑衣,用黑布蒙著面,背后背著武士刀的忍者。
仔細一看,會發現他們的腰間鼓鼓的,且彌漫著騰騰的殺機。
一個身著乳白色和服,腳踏木屐的中年人緩步走了過來。
他的年齡約摸在四十五六歲上下,兩道細密的眉毛微微翹起,一雙眼睛不時地流露出一種豺狼般的兇狠和狐貍般的狡黠。
他就是日本關東軍的特高總負責人,土肥原賢二大佐。
就在他離那幢建筑還有兩百來米的時候,陣陣陰冷刺骨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的身邊瞬間出現了好幾個一身黑衣,手持武士刀的忍者。
一個為首的忍者大步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說:“這里是服部家族地界,閑雜人等禁止入內。”
那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透過黑布上的眼洞散發出的目光,更是犀利如刀鋒。
土肥原賢二不慌不忙地從身上取出一塊金色的牌子,給為首的忍者看了看。
這位壯士,麻煩你通報一下,我要見你們的家主服部直三郎閣下。”土肥原賢二微笑著說。
為首忍者接過金牌,仔細看了看,果然看到了金牌上鐫刻著的“服部”二字。
閣下稍等片刻,鄙人去向家主通報通報。”為首忍者彬彬有禮地向土肥原賢二鞠了一個躬,便轉身離去了。
身上帶有服部家族信物的,往往都是服部家族的貴客,所以,為首忍者的態度變得客氣了許多。
不一會兒,為首忍者回來了。
家主有請。”他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土肥原賢二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古樸的大廳上,一位五十來歲,身著深色和服的老者盤膝坐在一張墊子上。
他的鬢角依然變白,目光卻依舊神采奕奕,仿佛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
不過,他入座的樣子十分的淡定,白凈斯文的臉上更是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樂,仿佛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浮云。
良久,他緩緩地開了口。
土肥君,從一開始,我就想到,是你來了。”老者淡淡地說。
服部君還是這么悠閑,在這個世外桃源隱居,哪像我,俗務纏身,忙得不可開交有。”土肥原賢二長嘆一聲道。
有些時候,對于那些鉤心斗角的俗務,他的確感到有些疲憊。
但他又放不下,因為,他的心中有著一股效忠天皇,為大日本帝國獻身的熱血。
身為武士之后的他,非常希望向他的父輩們那樣為天皇建功立業。
土肥君,萬事萬物皆有始有終,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果斷地放下,否則,一定過于沉浸其中,反而得失偏頗。”服部直三郎炯炯有神地看著土肥原賢二,風輕云淡地說。
那樣子,就是一個超脫了世俗的老僧在教育一個剛入門的小沙彌。
服部君,這次我的確有事情想找你幫忙。”土肥原賢二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
他知道,服部直三郎是一個淡泊名利,喜歡思考一些人生和自然哲理方面的人,再和他繼續扯那些東西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扯不完。
莫不成是因為中國方面的事?”服部直三郎會意地問。
怎么?服部君,你知道我的事?”土肥原賢二有些驚訝地問,他不明白,為什么深居簡出的服部直三郎會了解他的事。
任何事情,無論隱藏得再好,都會讓人知道的,何況,土肥君出任滿洲特務機關長一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服部直三郎風輕云淡地說。
那好,別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請服部君幫個忙,借一批忍者給我使用。”土肥原賢二毫不矯情地說。
服部直三郎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到。
漆黑如夜的眼珠子微微地轉動了幾下。
但是,土肥原賢二卻捕捉到了他目光中透露出的一絲不悅。
服部君,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服部家族,自貴先祖服部半藏以來,就時代為天皇,為大將軍效力,現在日本國有危難,于公于私,服部君都應該出一點力。”土肥原賢二冷冷地說,目光直勾勾地凝視著服部直三郎的臉。
雖然他說是“請求”,但他的語氣,他的神態,卻像是在迫,在威脅。
放肆!你是個什么東西!敢在我們服部家對我父親大呼小叫的!你信不信,我現在馬上一刀劈了你!我不管你是什么機關長,什么軍隊的中佐大佐,我殺你,就像殺一條狗那樣簡單!”
駭人的殺氣迎面襲來,土肥原賢二不由得感到心頭一顫。
一個二十四歲,一襲黑色和服,濃眉大眼的青年正用惡狠狠的目光凝視著他,雪亮的武士刀離他的頂門只有兩寸。
只要他再多說一句對服部家不敬的話,那把雪亮的武士刀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劈開他的腦袋。
天一,不得無禮。”服部直三郎嚴厲地斥責道。
青年只好收刀入鞘,恭敬地站到一旁,但他的眼睛,卻依舊惡狠狠地瞪著土肥原賢二。
土肥君,犬子天一涉世不深,天性沖動,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服部直三郎微笑著賠罪道。
哪里哪里,服部君真是虎父無犬子,令公子他日定能將服部家族發揚光大。”土肥原賢二毫不掩飾地夸獎道。
他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因為,他從服部天一的眼神里,看出了服部天一的不簡單。
那家伙看似脾氣火爆沖動,實際上城府很深。
因為,他看到服部天一的眸子很快恢復了平靜。
一個出離憤怒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使自己的眸子瞬間變得風平浪靜。
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服部天一的憤怒是裝出來的,為了試探自己,也為了麻痹自己。
一旦自己輕視了他,犯的錯誤就會很多,他或許就可以找出拒絕自己請求的借口。
服部家的人果然都成精了啊!”土肥原賢二發自內心地嘆道。
土肥君,說實話,我確實已經老了,不想參與世俗之爭,也不想讓我的徒弟兒孫卷入國與國之間的廝殺,但受人滴水恩,必將涌泉報,況且,我服部直三郎是個一諾千金的人,這個忙,我無論如何都要幫你了。”服部直三郎長嘆一聲道。
土肥原賢二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喜色。
天一,去把上野林木給我叫來。”服部直三郎沉聲說道,目光威嚴而霸氣。
上野林木?服部天一微微愣了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悅。
但他還是轉過身去,執行父親的命令了。
只是,他不明白,也有些惱火,這個土肥原賢二究竟是個什么人,短短幾句話就讓父親調出全日本排行第四的火系上忍上野林木,況且,上野林木還是他的親信。
難道,父親此舉有什么別的意圖?
服部天一心頭一顫,似乎瞬間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