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元帥同志是要拿科夫曼這個倒霉蛋開刀了!”想到這里,崔可夫不禁對那個在奧倫堡突圍戰中擊殺白匪無數的科夫曼產生了幾分同情。
海蘭泡司令部。
科夫曼中將無力地癱倒在座椅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黯淡,緊繃著的臉上,愁容緊鎖。
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一個四十歲上下,正直盛年的將軍。
如果不是他身上穿著蘇軍中將的正裝,恐怕人們還以為他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正在哀嘆時光的流逝和生命的終結呢!
司令員同志,我有罪,我沒能把握戰機,一舉攻克黑河,還害得這么多的同志犧牲,為了掩護我,伊戈爾同志和三萬多將士,全都壯烈犧牲在了黑龍江的彼岸。”一個三十九歲上下,身如鐵塔的俄羅斯大漢一臉愧疚地說。
歲月,在他并不蒼老的臉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他眉毛下垂,目光顯得無比的黯淡,一副恨不得自殺謝罪的樣子。
這個人,正是進攻黑河的陸軍總指揮,被伊戈爾等人拼死救下的科爾金少將。
司令員同志,我也有罪,身為政委,沒能及時糾正科爾金將軍的錯誤,我請求處分。”一個四十歲上下,胖乎乎,白凈斯文,肩扛蘇軍少將的中年斯拉夫人滿臉愧色地說。
此人,正是科爾金的政委阿列克賽少將。
行了,你們就別再自責了,就算把你們處分,甚至把你們槍斃,都無法挽回我們的失誤。”科夫曼淡淡地說。
骨子里的傲氣使得他不愿承認這是兵敗如山倒,而認為這是一次用兵的失誤。
撫摸著胸前的紅旗勛章,一股金屬特有的冰冷透過手指直襲體內,深入骨髓。
與此同時,他的眼皮也輕輕跳動了幾下。
一種焦急與不安,瞬間涌上心頭。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
那雜亂無章的電話聲,仿佛催命的銅鈴。
科夫曼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話筒。
科夫曼同志,這次進攻打得不錯呀!不禁使三萬多紅軍將士埋骨他鄉,還損失了兩艘內河深水炮艦,連海蘭泡的空軍都讓你給打光了,你真不愧使獲得過紅旗勛章的英雄呀!”
話筒里傳來的,是布柳赫爾涼颼颼的聲音。
元帥同志,我知道錯了,但是,但是那個張學良也太狡猾了,不知他用什么辦法,隱藏了一支如此強大的空軍,我,我原先還以為......馬上到赤塔總司令部來一趟,海蘭泡方面的事情,你不要再心了。”沒等科夫曼說完,布柳赫爾便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科夫曼垂下了頭,龐大的身軀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一次癱倒在座椅上。
他知道,他的職務已經被解除了,如果運氣再背點的話,在蘇聯紅軍里的前途可能都要完了。
滿洲里,東北軍抗俄總司令部。
張學良悠閑地坐在一張虎皮交椅上,百無聊賴地抽著一根雪茄。
那是前些日子,杰克從美國給他弄來的雪茄,來滿洲里的時候,他就隨身攜帶了三包。
有一包已經抽完了,現在他抽的,是第二包的第一根。
煙霧裊裊,他劍眉輕揚,眼珠子若有所思地轉動著。
這時候,警衛連長韓奇峰慢慢地走了進來。
兄弟們的傷亡情況如何?”張學良淡淡地問,輕輕從嘴里吐出了一陣煙霧。
大約有三千多兄弟受了重傷,兩千多兄弟受了輕傷,戰死的兄弟有八千多。”韓奇峰正色道。
受傷的兄弟都已經安置好了嗎?”張學良頗為關心地問。
都已經被安置在野戰醫院了,醫生們正在全力救治。”韓奇峰不緊不慢地答道。
你,去把梁忠甲和丁超給我叫來。”張學良淡淡地說。
韓奇峰隨即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梁忠甲和丁超大步走了進來。
兩位將軍,今天你們親臨前線坐鎮指揮,打退了老毛子的進攻,辛苦你們了。”張學良微笑著說。
身為東北軍人,為少帥盡忠是我的本分。”梁忠甲鏗鏘有力地說。
是啊,這是我應該做的。”丁超也隨聲附和道。
兩位都坐下吧。”張學良客氣地說。
雖然他的語氣很客氣,英俊的臉上也帶著笑容,帶舉手投足之間,卻隱隱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道氣息。
梁忠甲和丁超愣了好一會兒,才恭恭敬敬地坐下。
不過,誰也不敢正視張學良的眼睛。
因為,張學良拿鋒利的目光就像兩把無形的利刃,仿佛能在瞬間洞穿他們的心。
傳聞張少帥是個在大帥的翼庇之下長大的貴公子,但他怎么會擁有如此霸道的眼神呢?
兩人心頭都微微一驚。
身經百戰的他們自然知道,那種眼神,只有殺人無數的殺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軍人才可能擁有。
還沒等他們想太多,張學良就問:“現在城中能戰的部隊還有多少?”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梁忠甲開了口:“回少帥,為了打退老毛子的進攻,我方部隊傷亡一萬三千余人,如果去掉負責后勤的部隊和醫護兵,能戰的部隊還有五萬多人,其中重炮還有兩千門,坦克還有140輛,飛機也還有九十五架,其中五十架是颶風戰斗機,四十五架是阿米奧轟炸機。”
五萬多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再加上飛機坦克,繼續把滿洲里守上幾天,應該沒問題吧?”張學良兩眼帶笑地看著梁忠甲,若有所思地問。
后者雖然料想到張學良心中有了計劃,但他還是侃侃道:“就算后援跟不上,我們再守上一個星期也沒問題,況且,滿洲里的軍火庫里還儲存了大量的彈藥。”
張學良淡淡一笑,隨即把臉轉向丁超,問:“丁超將軍,依你之見呢?”
丁超知道張學良這是在有意試探自己,于是略微思忖了片刻,緩緩地說:“如果只從防御的角度考慮,按梁將軍所說,守上一個星期,甚至是十來天都沒問題,但關鍵是,我們不能和老毛子這么耗下去。”
總算說到點子上了!”張學良的眸子間掠過一抹贊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