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猖狂的師長

　　車廂里的燈光很亮，在場四位軍官，看上去都很年輕，兩個肩膀上扛著一顆星星。◎文學館WXUANO◎岡村寧次的腦海里閃過一段文字：國防軍第二十二師長田激揚，早年系光復會員，參加過安慶事變，后入蕪湖教導隊第一期，方之嫡系。師參謀長何沖，蕪湖教導隊一期生，方之嫡系。

　　另外兩位，應該分別是兩個旅長，按照中國軍隊的制度，旅長是大校。其中一個，岡村寧次是認識的，清國留日士官生學生隊成員之一顧品珍，崗村正好當過這個學生隊中尉區隊長。但是的學員中還有閻錫山、孫傳芳、李烈鈞、何應欽等等。不過這些人目前在國內，似乎都混的很一般，倒是這個顧品珍居然是旅長了。

　　岡村寧次的判斷沒錯，兩位旅長一個是楊璽章，一個是顧品珍。從云南第二師中將師長到國防軍第二十二師來當一個大校旅長，顧品珍這個姿態真是沒話可說。袁世凱下臺之后，全國整軍，原來的軍階一律作廢，愿意留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自謀生路。在這種前提下，顧品珍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找蔡鍔幫忙，而是捏著鼻子去報考蕪湖陸大。有趣的是，蔣方震審核成績單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學弟，查了一下是云南悍將出身。蔣直接把他從名單里拎出來，讓他直接去讀高級班進修班，半年之后分配時，只是一個團長的職務。因為治軍嚴謹，為人寬厚，很得田激揚的心意，趕上擴軍就給推薦到總參，年初官升一級。

　　“崗村少佐。根據空中偵查，貴軍在前方構筑了相當堅固的防御工事，請問要防備誰？”田激揚看著笑瞇瞇的，實際上語氣不善。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么？還能防備誰？

　　面對這個問題，岡村寧次也只能裝糊涂，態度很好先鞠躬再回答：“閣下，我部只是按照正常的軍事條例進行駐地防御，沒有別的意思，請不要誤會。遠東作戰是聯合干涉。同時也為了保護僑民。現在海參崴已經被我軍拿下，赤色軍隊不知所蹤，我部奉命追擊，沒想到能遭遇貴軍。”這就是倒打一耙的意思了，言下之意。既然是聯合干涉，中國軍隊的最佳路線不是殺向海參崴，而是直奔赤塔打通鐵路之后，借助鐵路的便捷，下一步應該是伊爾庫茲克啊，為啥要南下捏？所以日軍北上，理由是充分的。中國軍隊南下，有點說不過去。

　　“崗村少佐誤會了，我們去海參崴護僑的。要不怎么才來一個師，你說對不對？”何沖一看這個岡村寧次嘴皮子利索。田激揚就不是那種有耐心跟人廢話的主，三句話說的不和心意，肯定拍桌子，趕緊的把話接過來。總參的任務很明確。第二十二師的主要任務，不是跟日軍決戰。是以最快速度抵達海參崴，打破日軍向獨占海參崴的意圖。當然，師主力是不會去海參崴的，派一個團去就夠了，主力在海參崴附近瞄著。萬一日軍要搞大了打一仗，第二十二師可以往后撤到雙城子，那里有一個步兵師和兩個獨立重炮團等著接應。至于裝甲部隊，打通鐵路后已經從哈爾濱調來足夠的火車頭和車皮，往赤塔方向運動，伊爾庫茲克是要拿下的，這沒啥好客氣的，俄國人抗議就抗議好了。

　　“看來在下來的正是時候，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岡村寧次嘴上說的輕松，心里實際上緊了一下。護僑？明明英美日軍隊已經占領了海參崴，民國軍一個精銳師南下，你想干啥？說的不好聽的，來一個團就是個意思了，來一個師就不是來干好事的，更不要說雙城子還有接應部隊，火車南下就是一天的工夫。借著中東鐵路和西伯利亞鐵路的便捷，最多一個星期，就能集結至少十個步兵師的兵力。日本在東北的情報部門也不是吃素的，國防軍在蒙、黑兩地加起來光步兵師就是二十個，東北駐軍一半都在這兩個地方。

　　崗村寧次還小小的挖了個坑，就是“英美”。反正國防軍有種就打過去好了，英美軍隊跟日軍一起行動的。話說這話要是對上老派的主官，絕對很有用。對上教導隊出身的這幫貨色，那就是媚眼拋給瞎子了。

　　田激揚根本就打算買賬，眉毛一橫眼睛一瞪便道：“我不管那么多，我接到的命令是率部去海參崴護僑。你回去告訴宮津，明天上午六點之前，我的部隊通過前方的拉什么小鎮。如果遭到任何潛在威脅，都將視作赤色軍隊的抵抗。”

　　計謀這種東西能發揮作用，那是建立在雙方實力相當的基礎上。抗戰時期，日軍的戰術和戰略可謂毫無新意，但就是能占你大半個中國。憑啥啊？還不就是實力差距過大，打的不是一個層面的戰爭么？這個時空的國防軍，不敢說領先日本多少，可以肯定的是一個甲種師打一個旅團，那是一點都沒難度。

　　岡村寧次只能無奈的接受，不管怎么說，基本弄明白中國軍隊的底線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個少將絕對是膽大包天的家伙，從他躍躍欲試的眼神里，不難看出他很希望遭遇一點抵抗，然后可以名正言順的發起攻擊。

　　“既然如此，在下明白了，告辭！”“顧旅長送一下客人，免得失禮。”

　　顧品珍應了一聲，上前敬禮道：“崗村隊長，沒想到在這里相見了。”

　　岡村寧次露出微笑道：“顧桑，我記得你在云南的時候，就是中將了。”

　　顧品珍笑了笑道：“那又如何？袁世凱時期的滇軍一個師長而已，按照國防軍的學歷，我不過是一個士官的水平，沒有陸大期間的進修學習，我也就是一個連長的水品。”

　　其他三位笑而不語，看著兩人邊走邊出去。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指揮部外頭突然出現汽車大燈的刺眼的直射還有發動機的聲音。岡村寧次抬眼一看，被燈光扎的難受，趕緊扭頭道：“顧桑，這么多汽車是干啥的？”

　　顧品珍笑笑道：“獨立重炮二團的輜重營，應該是剛剛到的。”

　　兩人并行走出數百米，漸漸地離開了燈火的籠罩區域，前方出現一個哨卡的時候，崗村站住回頭道：“顧桑，獨立重炮二團這個番號，以前沒聽說過。”

　　顧品珍嘴角微微歪了一下，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輕蔑，淡淡道：“軍事機密，我也不清楚。好了，崗村先生，我只能送到這里，一路順風。”

　　岡村寧次心里一哆嗦，連夜趕來一個以前沒有的獨立重炮團，這不是什么好事。過了哨卡，外頭有之前護送過來的騎兵還在等著，岡村寧次轉身接過警衛的韁繩，翻身上馬，舉起馬鞭敬禮道：“顧桑，后會有期。”

　　看著崗村消失的背影，顧品珍慢慢的轉身，表情變得凝重。青島戰役，國防軍以數倍的兵力包圍日軍四萬余，主場作戰，雖然打贏了，最后的傷亡并不小。軍事委員長方劍雄在不定期的《軍情通告》上做出一再強調，“俄軍、日軍，我之勁敵也。”

　　《軍情通報》由軍情局刊發，各部隊團以上軍官才有權力閱讀，并且要求保密。青島之戰后，日軍痛定思痛，師團總數沒變，但是裝備上進行了補充和強化。盡管保持了一貫的摳門，依舊主張最少的彈藥消滅敵人，還是給各主力師團補充了一些輕機槍和迫擊炮。日軍的實力有所增加，只是沒有民國國防軍增加的快而已。遠征軍不說，留在國內的番號三十以內的精銳部隊，已經取消了步兵炮。原因很簡單，這玩意射程不足。

　　現如今的二十二步兵師，炮兵團增加了一個重炮營，裝備105榴彈炮12門。120迫擊炮的數量翻了一倍，斯登沖鋒槍每班一支，新式槍榴彈每班一具。從火力結構上看，更為合理一些。非要說缺點的話，只有沖鋒槍了，這玩意五十米外連續射擊只能壓制，射擊精確度不是很靠譜。特務連那種全部裝備沖鋒槍的變態就算了，那是50米之外靠火力密度吃飯的。

　　匆匆而去的崗村快馬加鞭，十五公里的路程不算太遠，一個小時就回到了小鎮。見到了宮津少將和多門大佐，這兩位一直在焦慮的等待中。

　　“崗村君，情況如何？”宮津少將毫不掩飾他的情緒，從椅子上蹭的站起就問。

　　“報告長官，情況不好。臨離開的時候，一個曾經留日士官生送我出來，不小心說漏嘴，對面的中國軍隊增加了一個獨立重炮團的火力。以前沒聽說過，是新編的部隊。情報部門那些混蛋，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岡村寧次說的很快，臉上明顯的是氣急敗壞的表情。

　　多門大佐聽了這個話，嘴巴張大，動了幾下才道：“獨立重炮團是什么意思？”

　　岡村寧次道：“我也不清楚，不過肯定不簡單。根據以前的情報，支那軍的裝備了五十個重炮團，每個團12門105榴彈炮，12門152榴彈炮或者155榴彈炮。按照這個標準推測，特意增加的獨立重炮團，至少裝備口徑在此之上的火炮。支那軍的那個師長極為猖狂，限期明天上午六點，我軍必須后撤讓道，否則視作赤色軍隊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