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張網

第一百九十一章　　“支那真是天才輩出！”輕輕的合上小冊子，石原莞爾悠悠嘆息。永田鐵山默默的坐下，拿起身邊的一個紙包打開，里頭有一支燒雞，邊上還有兩壺酒。

　　“我親自去了一趟慕尼黑，了解過方劍雄在學校里的事情。據他的老師說，他很小就去了德國，從陸軍小學讀起，一直到考進軍校。在軍校里他的成績只能算中上，在第七軍實習的時候，因為在一次演習中表現優異，獲得了保送柏林軍事大學的機會，他放棄了。他的老師們都覺得太可惜了，柏林軍事大學是培養高級參謀人才的所在。當時我也覺得可惜，事后我仔細一想，覺得沒必要可惜。有一種可能性很大，那就是方劍雄認為在德國，他學不到新東西了。我是這么想的，如果不是對德軍有深刻的認識，怎么會對舊有的步兵戰術進行否定呢？既然如此，那么留下來還有什么意義？對了，參與戰術手冊編撰的那一年，他18歲。排名第一的那位德國人鮑勃，跟他同歲。真的，看見這個小冊子的時候，我想起了鼎鼎大名的蔣百里君，現在的支那總參謀長。這兩個天縱英才，一造了現在的支那軍隊。石原君，其實我對青島戰役，也不看好。也曾多次上書，可惜跟你一樣，石沉大海。本相房太郎閣下還把我叫去辦公室，狠狠的訓斥了一番，認為我的上書不合時宜，助長了支那人的志氣。”

　　“不奇怪，現在的軍部，掌握在一群豬的手里！”石原莞爾一點都不客氣，端起酒杯就喝。兩位日軍中杰出的才俊，日軍近代史上的清醒者，在這個時候只能無奈的在一起喝悶酒。對于青島戰局的擔憂，他們希望自身的看法不要成為現實。

　　這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日軍沒有晚上發起攻擊的習慣，第十九師似乎也沒有力氣發起夜戰。雙方暫時偃旗息鼓。各自休息。

　　柳樹臺十九師的指揮部，美國人史迪威從前線陣地回來后立刻趴在一張桌子上，緊抿嘴唇神態嚴肅的寫報告。

　　許崇智把李皓請來，問他白天的事情：“這美國佬怎么了？”

　　李皓瞄了一眼史迪威，笑道：“沒啥，就是見了血。今天這仗打的痛快。”

　　提起打仗。許崇智臉上的輕松不見了。苦笑道：“部隊損失也大啊。”正好韓猛進來，對許崇智道：“師長，傷亡數字出來了，我軍傷亡一千六百余人。陣亡八百，軍官損失不少。”

　　“日軍的傷亡也應該是這個數字左右。”許崇智說起這個，心里舒服了許多。戰前的各種不安，隨著戰爭的開始，一切都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樣艱難。國防軍經過德官團的幫助訓練，以及裝備上的優勢。大批經歷國內戰的軍官和老兵，這些因素加起來，造成了現在一個結果。

　　當初北洋新軍建成，被列強判斷為具備二流軍事強國的水準。這個說法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為了忽悠清政府買軍火。北洋軍是袁世凱集全國之力量打造的一支軍隊，而方劍雄在蕪湖以一己之力打造了一支能戰勝北洋軍的軍隊，并且在對日戰爭之中堪堪能敵。這個結果大大的出乎了各國的預料。

　　史迪威現在寫的內容，就是在講述他看見的一切。“這是一直看上去很一般的軍隊，可是當他們走上戰場時，能看到很多很多優秀的素質。吃苦耐勞，堅忍不拔，勇于犧牲。軍官在戰斗中身先士卒，哪怕是一名旅長也能頂著日軍兇猛的火力帶頭沖鋒。中國是一個大國。合適的兵員不少于一千萬。可以斷定，只要有足夠的裝備，他們就能在陸地上打敗一切入侵者。”史迪威的報告寫了整整一夜，洋洋萬言。

　　夜間一場暴雨突然來襲。對于進攻一方的日軍而言實在不是什么好事。暴雨將道路變得泥濘，日軍不得不放棄了進攻，雙方都可以暫時喘一口氣。從結果上看，這對日軍來說非常的不利。中隊而已抓緊時間，補充軍需給養，修復戰損的工事。而日軍只能在雨中干等著天氣好轉。

　　惡劣的天氣持續了二十多個小時，總算是迎來的晴天。經過休整的日軍，迫不及待的從平度出發，昨日小沽河上工兵冒雨架橋的過程很順利，似乎昭示著一個好兆頭。至于柳樹臺方向的第三師團和崛內支隊（第二十三旅團）的困難，不在神尾光臣的考慮范圍之內。唯一頭疼的是后勤補給的問題，中隊堅壁清野，想抓點民夫都辦不到。只能是依賴輜重部隊慢慢的往前運，子彈和糧食還好一點，炮彈這種大家伙，沒有足夠的人力運著就麻煩了。現在的問題是，即便國內有物資運來，也不敢在白天卸貨，得晚上來干，白天的話支那人的飛機很猖獗。只要天晴，就會出來丟燃燒瓶，真是太可惡了。

　　日軍及進展神速，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殺到了大沽河畔。暴雨后的大沽河水流湍急，對面對河岸一片死寂，空蕩蕩的大道上看不到一個行人，河面上的浮橋已經被拆掉，渡船更是一支都沒有。日軍先頭部隊騎兵中隊，出現在在河岸邊，氣勢洶洶，耀武揚威。豈知對岸的李乾玉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端著望遠鏡一直在盼望日軍的到來，看見打頭的騎兵如入無人之境，李乾玉嘴角掛上一絲興奮，扭頭大喊：“下令炮兵開炮，好好招待一下這些客人！”

　　數百日軍騎兵，甚至連尖兵都沒派，拍著整齊的隊伍，沿著大道呼呼呼的往河岸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民族特性，日軍素來有這個毛病，仗打順了，很容易變得驕橫不可一世。

　　炮火來的突然，呼嘯聲入耳之時，已經沒有躲的機會了。數百騎兵在大道上，預先設定的諸元范圍內，24門博福斯打出了每分鐘十五發的最大射速。前后不到三分鐘，炮火停了，硝煙散去后，河對岸的大道上如同地獄出現在人間。

　　精準而密集的炮火覆蓋下，四百多日軍騎兵至少損失了一半以上，大道上尸體亂橫，傷者無數，血流成河。人、馬垂死的慘叫聲、哀鳴聲混雜在一起。日軍殘存部隊丟下死傷的同伴，掉頭就跑，頭也不回。

　　用望遠鏡觀察了一番戰果，李乾玉得意的笑了起來，收起望遠鏡，拍拍手道：“打的漂亮，告訴炮兵團長，好好賣力氣，打完仗請他喝酒。”

　　一個小時后，日軍步兵出現在河對岸的炮火射程之外。神尾光臣獲悉騎兵中隊的慘劇后，不禁勃然大怒，大罵先頭部隊愚蠢。

　　濰坊，蔡鍔和方劍雄都在故作鎮定的等待。戰局的進展一切順利，日軍果然如事先所料的那樣，大搖大擺的開始渡河了。蔡鍔長出一口氣，微微一笑道：“扶國神算！”

　　方劍雄笑這搖頭道：“不是我會算，而是日本小國寡民，骨子里有一股自卑情緒在作祟。暴發戶就是暴發戶，甲午之后，日本人還沒吃過敗仗，驕橫之心暴漲。加之對手是長期看不起的中國，更加助長了日軍的囂張氣焰。”

　　蔡鍔點點頭道：“最多中午，日軍就可以全部度過小沽河，可以讓沈同午他們殺一個回馬槍了，奪回平度，斷其退路。”

　　“其他部隊也要動起來，告訴沈同午，占據平度之后，快速破壞浮橋，并在小沙河西岸構筑防御工事，給我把退路死死卡住。姚雨平、曲同豐率部撲向掖縣，奪回掖縣后給抓緊時間布防，萬一日軍不惜一切增援，讓他們做好在掖縣打巷戰的準備。讓孫樹林守備青島，林述慶增援許崇智斷了右路日軍集團東進可能性。傅良佐配合劉玉堂、歐陽武從西往東發起進攻，高升、龍濟光、李根源出萊陽從東往西打。張振武作為總預備隊，老子八個師外加十個重炮團和兩個戰車旅，還弄不死他一個師團帶一個混成旅團？”方劍雄說的很快，負責記錄的尹維峻寫的也很快，記錄完畢，遞給方劍雄。

　　方劍雄看都沒看就遞給蔡鍔道：“給北京的百里兄通報一聲，日軍陷入我軍重圍已經基本成定局了。”

　　“現在的關鍵還是奪回平度，給沈同午勻兩個重炮團，他在掖縣阻擊的時候，傷亡快兩千人。武器裝備也損失了一批，神尾光臣在掖縣還留了一個大隊的人馬，還有輜重部隊，加起來有兩千多人呢。”蔡鍔補充了一句，方劍雄點點頭。

　　隨著日軍主力渡過小沽河，炮兵渡過小沽河，國防軍完成了誘敵深入的初步計劃，一張大網撒開，接下來就看這網牢固還是魚力氣更大一點。

　　神尾光臣絲毫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出現，昨日派出去的偵查部隊匯報，周邊五十公里之內，沒有發現支那軍隊的影子。神尾光臣主觀的認為，支那軍隊是要死守青島要塞了，畢竟那里有更為堅固的工事。不料在大沽河對岸，距離即墨不過一日的路程時，中隊再次出現。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