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長沙暗戰

　　方浪出身商賈之家，自幼家境不錯，年少時也曾風流紈绔，小小年紀就是風流陣仗里的熟客，身邊的小丫鬟也沒少禍害。不料上了幾年新學堂，回到家滿嘴的革命之類的新名詞。把父母給嚇夠嗆，直接不讓繼續讀書，丟商鋪里學買賣去了。機緣巧合，進了鄭權的干部培訓班，又被發展為共和黨員，加之有方氏族親的背景，爬的自然不慢。當然也有能力的作用，重慶之事，方浪奉命配合軍情局行動，干的就挺不錯的。這一次奉命來長沙，方浪以紅花樓為落腳點，少年時的經歷打底，“火坑孝子”這個角色扮演都不用化妝的，本來就是。紅花樓里呆了幾天，招牌姐姐蕓兒沒少落銀子，加之方浪嘴巴甜的跟抹了蜜糖一般，不說哄的妹紙暈頭轉向，方浪生的好摸樣，夜里手段高強，好歹算是有幾日夫妻的情分。不了今日風云突變，號稱來湖南做買賣的方大少爺，化身為國防軍的軍官。原本惦記栓牢這個小白臉，沒準能跳出火坑的蕓兒姐，意外的發現前途暗淡。很自然的心生幽怨，送出來的時候也多了三分感傷。方浪一句話入了蕓兒姐的耳，頓時一汪烏黑的深潭化作柔情淹沒過來，飽滿的胸在肩膀上頂的更技巧，語調聽著平淡，實際更讓人感傷的嘆息一聲。“你們男人哪有好的？在這地方開心快活了，出了門就把人家的好處忘的干凈。奴也不求方爺如何，回頭哪天行走江湖累了，記得再來奴這歇腳。總歸叫方爺趁興而來。滿意而歸便是。”這當紅的姐，什么樣的男人沒見過。自然是曉得，天底下最無情的便是這等身家不菲的小白臉兒。最不要臉的則是那些偽文人假道學，仗著有幾分名氣和才氣，煙花之地里風流快活就算了。還有騙財騙色的。其實這等人最可恨了，一張嘴巴正反都有道理，也就是一張嘴上的工夫了得，不知道多少姐妹被哄騙，白搭了身子都是小的。一輩子的積蓄被騙走也是有的。蕓兒姐要是活到百年之后，一定會驚呼：就這嘴上工夫，這不公知么？方浪明顯打的是另外一個算盤，回頭瞧了一眼招牌，笑道：“這地不錯，就是紅花樓這名字俗了點，趕明兒你給換個名字。”說著話大搖大擺的要走人。蕓兒姐聽出端倪來，一連小步子追上來，拽著手道：“方爺，您這是逗奴的樂呢？”方浪回頭一笑，抬手摸了一下這姐兒粉團似的臉蛋。低聲笑道：“安心的在屋子里等爺。”說完上了車子去了，留下一個蕓兒姐站在原地發呆，這怎么個意思？跟著從良是肯定別指望了，難不成能買下這地？這是要給他做外室？方浪的車直接進了原來的都督署，門口早有人在等著，車停下之時。車門打開。“方先生來了，就等您了。”開門說話的正是龔春臺，這個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這一次來長沙。多虧了他開道。龔春臺肯幫忙，那也是有原因的。在漢口養病期間，目睹了一場革命的始末，也目睹了北洋軍火燒漢口的慘劇。十萬漢口百姓家園被毀，流離失所，武昌革命就軍為力。北洋軍就更操蛋了，不但不管還燒殺搶掠。經歷過起義的失敗。目睹人世間最悲慘的一幕，龔春臺受的震動很大。革命不就是為了讓兄弟和他們的家小不受欺負，過上好日子么？為什么總是失敗呢？當年領著大家一道起事的劉道一先生說的那些，平均地權什么的聽著都不錯，為啥后來看著不那么靠譜呢？龔春臺的困惑，一直到安徽革命軍的炮火席卷武漢，綠皮的革命軍出現在漢口之后，總算是有了一個模糊的解釋。軍紀嚴明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徽革命軍那身綠皮出現在漢口后，戰事一停就開始了救濟災民的行動。這種救濟不是單單的開設幾個粥鋪啥的，上萬官兵拿著工具走上街道，清理廢墟，幫助百姓重建家園，還將自己的口糧省下來接濟受災百姓。這是一支龔春臺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活這么大歲數，頭一回見這樣的兵。在漢口呆的時間越長，就更能感受到這支軍隊對百姓的好不是短時間的做戲。一直到有一天，龔春臺在武昌遇見了劉玉堂。兩人是舊識，相聚后一番對飲長談，龔春臺對國防軍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終于動了念頭，希望能為國防軍做點事情。跟著劉玉堂去蕪湖，本來是有見一見方大帥的念頭，不料方大帥很忙，沒見著面。當夜便有人找上人門來，一番交談后，龔春臺決定出手幫忙，利用他在幫會里的關系，幫助牽線搭橋，說服長沙叛軍放下武器，和平解決湖南內亂。就這么著，跟著方浪一道回到長沙。大門內出來一個軍人，見了方浪快步上前，主動伸手道：“方先生辛苦了，在下王隆中。”“王將軍辛苦了，來的冒昧。”“不客氣，里面說話。”進了內里，書房內只有兩人時，王隆中一臉沉重道：“長沙之亂，非我等之愿爾。譚延闿利用梅馨，壓迫我等原焦督舊部。革命同志多有被害，我等不得不起而自保。事變之后，黃克強來電長沙，希望我等保持克制，并繼續尊南京為首。此事，軍中上下意見不一時，國防軍第八師出兵岳陽。在下想問一句方先生，方大帥是不是想武力解決我等？”方浪聽了這話嗤的一聲輕笑，擺擺手道：“王將軍也太小看自己了，曾聽大帥云，湘軍驍勇善戰，漢口一戰要不是裝備太差，馮國璋又猴急跳墻的放了一把火，結局未可知。昨日至岳陽的是第八師，編制為三個混成旅，說白了就是一個暫編部隊，裝備的都還是漢陽造，輕重機槍很少，迫擊炮更是一門都沒有。王將軍不妨仔細想一想，真要武力解決，何不派第一師這樣的主力？而是派一個第八師？”王隆中被說的臉色變了幾下，站起來略顯煩躁的走動著，走到窗前發了一會呆，突然轉頭道：“方先生可能做的了主？”方浪笑道：“小事可以，大事不行。不過無妨，我帶了無線電臺，就在外面的車上，隨時可以與武昌聯系。”王隆中這才正色道：“那好，我提幾點要求，你先問問上頭答應不答應。”方浪不動聲色道：“王將軍請講。”王隆中道：“第一，長沙現在有兩個師，不得打散重新整編。第二，我們可以退出長沙，但絕不在譚延闿麾下，第三，各部長官的位置不變，繼續帶原來的部隊。”方浪聽了之后，很干脆道：“王將軍，這幾個問題不用上報，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第一，湘軍各部將打散整編是必須的。二，各部隊長官去留自由，留著必須先去蕪湖陸軍大學進修半年，去者可獲一筆不菲的安家費。三，譚延闿就算想繼續掌握軍權，你我答應，大帥都不能答應。頂多就是湖南省長，最大的可能是去自治區委員會任職。”王隆中倒是沒想到，原來人家早有應對。作為這一次的領頭人，王隆中的目的不得而知，但是你想讓他輕易的放下武器，那也是不現實的。方浪見他面色變化不定，繼續道：“王將軍想來還記得，當初湘軍離開武漢，我們家大帥是怎么對待的。劉玉堂現在也在蕪湖進修，你要是不放心，不妨給他拍份電報。出發之前，大帥有言，湘軍之中不乏好漢，王隆中將軍就是其中之一。漢口反擊一戰，罪不在湘軍無能，而在黃克強指揮有誤。”王隆中陰晴不定的一番之后，終于道：“那好，我想親眼看見大帥的回電。”方浪哈哈一笑道：“這個簡單。”當即掏出紙筆，刷刷的擬好電文一份，內容是剛才兩人談話的大概意思，遞給王隆中道：“看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我這就發出去。”王隆中牙咬一下道：“再問一個，我要是退出軍界，如何？”方浪笑道：“這倒是可惜了，如果王將軍要退出軍界，十萬大洋的安家費是少不了的。真的要這么決定，我隨時可以開出中國銀行的支票。”說著方浪作勢要掏口袋，卻被王隆中按住道：“先這樣吧，其實在下對方大帥，敬仰的緊，能在國防軍謀一份差事，比當一個富家翁強。”方浪呵呵一笑道：“王將軍別多想了，去蕪湖進修半年，出來至少一個湘軍師長的待遇，你看看方振武、林淮川就知道了。”王隆中總算是點點了點頭，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方浪心里也是一陣輕松，這一趟其實不輕松，看著簡單，實際上這個手握兵權的家伙，隨時可以翻臉不認人。一個應付不好，腦袋搬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電報很快拍出，十分鐘之后便來了回電。方浪接了手下遞來的回電，也沒看便遞給王隆中，就看這最后一步的效果了。方浪瞇著眼睛盯著王隆中的反應，暗道要是不對，老子要先動手，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