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滄海橫流 袁府后院,沉睡中的袁世凱陡然坐起,渾身的冷汗直冒。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押解到菜市口問斬,劊子手舉起刀的時候,袁世凱醒了,被嚇醒后重重喘息,臉色菜百。身邊的五姨太紅紅也被驚醒,見狀趕緊伸手幫著撫胸順氣:“老爺這是怎么了?”
“沒事,做了一個噩夢。”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袁世凱微微皺眉,緩了一陣后道:“起了。”
袁世凱一妻九妾,輪流值班,除了手藝太潮的九姨太有半道被退貨的現象發生,其他的妻妾都能按照規矩來陪睡。有文人作文,詬病其五姨太私通下人一說,以此來羞辱袁世凱,多少有捕風捉影胡編亂造之嫌。
起來之后的袁世凱心里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在五姨太的伺候下梳洗完畢,徑直去了書房。昨夜段祺瑞來電,匯報了戰役布置的調整情況。袁世凱對此不置可否,臨機的處置權,袁世凱不會胡亂指揮。
黎元洪是被炮聲驚醒的,起床后披上衣服就沖到窗子跟前,遠端的天際火光陣陣,炮聲如同一串串的驚雷。方劍雄終于動手了,黎元洪神態沮喪的坐回椅子上。心情很復雜,不管誰勝誰敗,這武漢三鎮大抵跟自己都沒什么關系了。
宋教仁則是一夜沒睡,炮聲響起的時候,宋教仁呆若木雞。這一次不論勝負結果如何,同盟會都做了看客。這是一場很可能決定國家前途和命運走向的戰爭。同盟會居然是看客!
信陽的段祺瑞是被送電報的徐樹錚叫醒的,拿到電報的時候,段祺瑞反倒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了起來,電文稱:五時整,敵以猛烈炮火轟擊,蔡甸、三眼橋、青山三處皆有落彈。尚不知敵之主攻方向。
段祺瑞捏著電文,手上青筋綻露。緊咬著嘴唇一直沒說話。好一陣才問徐樹錚:“又錚,你覺得方劍雄的主攻方向會是哪?”
徐樹錚搖搖頭苦笑道:“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坐鎮孝感的陳光遠怎么看。方劍雄在漢陽的兵力不過四個協。湖北民軍的戰斗力頂多能抵安徽軍一半。黎元洪不可能派兵增援方氏,以陳光遠手上的兵力,應該能守的住漢口。幸好及時讓援兵南下。不然麻煩就大了。”
漢陽指揮部內,人人腳步匆匆有的幾乎就是在小跑,方劍雄習慣性站在巨大的沙盤跟前,死死的盯著。方劍雄這一次的主攻方向是蔡甸,集中了安逸旅全部和王景略旅的一個團。
這次戰役,最大的變數就是田激揚旅的登陸作戰,海軍集中了一艘巡洋艦以及十三艘內河艦艇,掩護田激揚部登陸,如果那邊進行的順利,漢陽受敵將首位難以兼顧。
蔡甸方向。集中了兩個師屬炮兵團的所有75口徑炮,清軍的一線陣地籠罩在火海之中。據守蔡甸的是混成十一協,被第一旅打敗過兩次后,進行了兩次補充,戰斗力已經大不如前。不過比起面粉廠方向的巡防營來說。還是強大很多。
猛烈的炮火中,工兵營開始在漢水上架橋。準備充分的工兵營,快速的把征集來的民船并起,鋪上木板。幫助架橋的還有學生敢死隊,由楊璽章帶著幫忙運送準備好的門板大的木板。本來方劍雄是不答應學生敢死隊上來,楊璽章死說活說。最后方劍雄點頭答應學生兵幫著送木板,讓學生兵也感受一下戰場的氣氛。
這一次的炮火準備時間格外的長,一直要持續到浮橋架好。
清軍的炮火開始還擊,目標是正在往對岸延伸的浮橋。清晨的視線不好,清軍的炮火壓制效果一般。
呆在指揮部里的方劍雄越發的覺得亞歷山大,這是一場決定前途和命運的戰斗,方劍雄覺得呆在指揮部里等著結果太難受了。總覺得心頭有座山在壓著,左右指揮沒有自己什么事情,完全交給了參謀部。
“漢密爾頓,我去前方看看,你負責指揮全軍。”方劍雄對身邊的漢密爾頓來了一句,說著要走時,漢密爾頓伸手攔住道:“長官,這里才是你的崗位,請您堅守您的崗位。”
“不知道變通的家伙!”方劍雄嘀咕了一聲,悻悻的回自己的房間,進門前大聲道:“我先睡一覺,一晚上都沒睡了。”
炮聲還在繼續,方劍雄哪里睡的著啊,抱著望遠鏡站在二樓的窗子里往外看。口中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啥。
浮橋架好,老天爺給面子,經常濃霧彌漫的武漢三鎮今天是個好天。
炮兵陣地上,75炮還在繼續肆虐,陣地上的炮兵不少已經脫了外套,在這個初冬的早晨中來回奔走,以最快的速度把炮彈打出去。戰后這兩個團的大炮,全都換了炮管,從蕪湖運來的一船炮彈在這個早晨打出去一半。
指揮所里的馬繼增面色猙獰,端著望遠鏡死死的盯著正在渡河的安徽綠皮軍。十一混成協一直是北洋軍中的主力,漢陽兩戰丟進了顏面。作為參與者,馬繼增對綠皮切齒仇恨。安徽軍開始炮擊的時候,馬繼增就起來了,顧不上梳洗就趕到炮營。馬繼增下令炮兵反擊,混成協裝備的57炮射程有限,無法壓制對面的炮火。只能對著浮橋開炮,奈何收效甚微。擔心遭到綠皮的炮兵報復壓制,馬繼增下令停止了炮擊,耐心地等著安徽綠皮開始渡河。
綠皮軍開始過河,馬繼增下令炮兵開炮,行進到河中間的部隊,突然遭到猛烈的炮火打擊。安逸立刻做出反應,通知炮兵進行壓制。
馬繼增不顧可能遭到的炮火壓制,下令炮兵不得停火,繼續以最猛烈的炮火打擊正在渡河的安徽軍。57炮彈不斷地落下,河面上水柱升騰此起彼伏。一發炮彈落在浮橋一側,炸斷了一根支撐的柱子,幾個安徽軍掉進河里。
王繼增望遠鏡看見這一幕,不禁得意的笑了笑。可是接下來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那幾個安徽軍不是掉下河,而是自己跳下去的。
“健生,頂不頂的住!”帶頭跳下河的是學生敢死隊員李宗仁,他的身邊是老鄉白健生。浮橋被炸斷,正在幫忙運送物資過河的李宗仁,立刻跳下河里,用肩膀頂起傾斜的浮橋。學生敢死隊員紛紛效仿,下餃子一樣的落水,用肩膀頂起浮橋。
十二月的漢水,河水冰涼,南方人白崇禧覺得骨頭里都凍結了。嘴唇發青,顫抖著喊:“頂的住,頂不住也要頂。”
工兵營快速的開始搶修被砸浮橋,一名工兵正在揮舞木槌砸樁子,身邊落下一枚炮彈,哼都沒哼就掉進水中,被激流卷走。戰友們立刻做出反應,一個人跳水救人,另一個默默的接過錘子,繼續砸樁。
過河的部隊見狀,不禁大受鼓舞,腳下步伐加快。
“沖過去,干他娘的!”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聲,過河的士兵集體整齊的喊:“干他娘!”
馬繼增在望遠鏡里看見這些,不禁眼珠子瞪圓了。不過這個時候沒時間多想,立刻丟下望遠鏡,出來叫上衛兵,帶著一個營的援兵,往一線陣地趕。
一線陣地上的北洋軍在猛烈的炮火中掙扎了許久,炮火減弱的時候,北洋軍的槍聲響了。馬克沁特有的聲音,當當當的相當刺耳。沖在最前方的幾個士兵到地,遭到打擊的安徽軍立刻尋找掩護,就地展開反擊。
吃過虧的北洋軍十一混成協,如今學乖了許多。機槍陣地布置的更為隱蔽,幾乎就是直射炮的死角。不過這一招對安徽軍不難克服,發現機槍陣地后,迫擊炮快速過河就位。
王人杰真是愛死了這種大口徑的新式迫擊炮,可拆卸,炮管兩個人扛著就跑。過河之后,清軍陣地上的機槍成為了主要目標。因為使用迫擊炮的技術最好,被臨時提拔為代理炮兵連長的王人杰,立刻下令全連布置陣地。偵查班報上標尺,迫擊炮陣地也布置完畢。
一挺馬克沁還在肆虐,又一名戰士倒在了沖鋒的道路上。
“一發試射!”王人杰紅著眼珠子下令,咚的一聲,大口徑的炮彈出膛,落地后發出了異乎尋常的巨響。一發近失,調整標尺后,九門重型迫擊炮一個齊射。
陣地上的馬克沁陣地清楚的看見機槍飛了起來,王人杰咧開嘴笑了一下。
特殊的炮聲出現,正在率部增援的馬繼增腿一抖,這聲音不對啊。居然是大口徑。
很快馬繼增就開始心疼了,安徽綠皮的炮彈就跟不要錢一樣的,咚咚咚的不斷響起。前方五百米外的陣地上,不斷有煙柱升起,不斷有飛濺起來的身體部位。
頭一次上陣的120迫擊炮,被命名為漢元式。寓意漢家新的紀元。第一次亮相,這種新式火炮便大顯神威,猛烈的炮火打的北洋軍一片鬼哭狼嚎。一發炮彈落下就是一個大坑,周圍數米內無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