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袁紹很有耐心的攻擊,韓遂也在耐心的等待著時機的到來,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滿心期待著能夠一舉翻盤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陰謀已經將自己包圍了起來。
“岳父大人,今日小婿想要告個假。”
站在城頭上正看著袁紹士兵收兵回營的韓遂扭過頭,有些奇怪的看向閻行:“哦,怎么回事?”
“岳父大人,是六兒病了。”
“什么,六兒病了?”
他們口中的六兒是韓遂女兒的小名,聽到自己的女兒病了,韓遂的臉上顯示出很明顯的關切,對于這個女兒,他還是很喜愛的。
“嗯,醫者說......要看這個冬天能不能過去。”
閻行的臉上神色很復雜,這個復雜的神情讓韓遂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踩空了一樣,身體不由得一晃,閻行趕緊伸手攙扶。
“混賬!怎么不早告訴我!”
“小婿,小婿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六兒一直瞞著我,這段時間小婿又忙于征戰。”
“哼!你......哎!我也去看看她!”
“岳父大人,如今戰事正緊......”
“閉嘴,致先,這里你當心看著,彥明,走!”
閻行低頭應是,趕緊轉身跟了上去,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成公英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不過看著這翁婿二人去遠,始終也沒有什么不妥的感覺。搖了搖頭,成公英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親衛,低聲道:“你們辛苦一下。隨我巡視一下城墻。”
“諾!”
閻行跟著韓遂一起驅馬來到閻行的住處,進了門,閻行吩咐了管家一句,讓他招待韓遂的親衛在前院喝茶,自己則帶著韓遂向后宅走去,韓遂也不疑有他,跟著閻行一路走去。拐過兩個門廊,韓遂已經能聽到女人說話的聲音,韓遂心里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哪里不對緊卻總也想不起來,看了看身邊臉色陰沉的閻行,韓遂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父親。您怎么來了?”
“六兒。你.......你不是病了么?”看到面色紅潤的女兒,韓遂瞬間就明白了哪里不對了呃,如果六兒已經長期臥床,應該能聞到藥味,可是這里一點的藥味都沒有,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韓遂下意識的扭頭,看到閻行似笑非笑的眼神,想到自己的身邊一個衛士都沒有。韓遂只覺得一股涼氣沿著尾椎之上后腦,陡地一個激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彥明,你,你這是要做什么?”
“六兒,你先到別院去,這里的事情你別管了!”
“夫君,父親......”六兒的臉色刷地煞白,心里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韓遂臉上神色變化,深深的看了閻行一眼,閻行神色有些不自在,但是依然與韓遂對視著,韓遂想了想道:“六兒,你去吧,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你夫君,以后你要聽彥明的話,記住沒有?”
“女兒記住了!”六兒哀怨的看了閻行一眼默默的低頭應了。
“六兒乖,去吧!”
“父親......”
看著自己的女兒抹著眼淚在侍女的勸說下離去了,韓遂才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閻行道:“好啊,有出息了!”
“岳父大人,這也是無奈之舉!”
“好一個無奈之舉,我擋了你升官發財的路了,是不是?”
“岳父大人,您擋著小婿的升官發財之路是小事,可是您想過沒有,萬一事有不諧,六兒等人會如何?我一個男人,不能護得家小周全,那時都羞于為人,還有什么忠義可言?”
韓遂嘆了口氣,和聲道:“可是,我們未必沒有機會啊!”
“岳父大人,機會何來?袁紹如果真的那么好對付早就被韓馥、張角所滅,何須等到我們到來?再者,這背后捅刀子的是曹操啊!若我等不從,曹操就會在背后下手,屆時岳父大人將用什么辦法來抵擋當面的袁紹和背后的曹操?”
“我們還可以投奔劉備啊!”
“是啊,可是我們的家小呢?”
“這.......”
“岳父大人,小婿不義不孝,行此非人之事,因為犧牲岳父一人,可保大家安全,甚至大哥等人小婿也可力保,只要能保住大哥等人性命,就算是不要官職也可以,曹操已經答應了,所以,岳父大人.......”
“你們?......你是說你們?”
“對,梁興、程銀、張橫、楊秋,除了成公英,皆同小婿一樣的想法。”
韓遂愣住了,半晌才仰天大笑,花白的胡須劇烈的顫抖著,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好一個眾叛親離,好一個好女婿啊!老夫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給我韓遂延續了一縷血脈呢?”
“小婿不敢,這都是岳父大人一肩承擔,以命換來的,請岳父大人手書一封給大哥等人,以策安全。”
“不錯,不錯,這個辦法好,能將你摘干凈,好!好啊!我韓家的后代,就要托庇于閻行你的手下了!”
“岳父大人.......”
韓遂哈哈的笑著,看著閻行像是看著一個從來都不認識人一樣。
“岳父大人,還請岳父大人三思,這是最好的辦法,對大家都好!”
韓遂收起了笑容,按了按腰側的長劍,長嘆了一聲:“方志文當日說我沒有雄心,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也罷,既然做不得梟雄就做個好父親吧,拿紙筆來。”
“來人。取紙筆來!”
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從院子外閃出來,送上了紙筆,韓遂點了點頭。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揮筆疾書,很快就寫好了遺書。
“拿酒來,我與岳父大人送行!”
“將軍,閻行將軍遣人來說,主公因女兒病重,一時氣急倒下了,希望您趕緊去看看。”
“什么?倒下了?這個節骨眼上。趕快.......等等,來傳信的是誰的人?”
“誰的人?小人沒有問。”
“去問清楚是誰的人。”
成公英正好走到西側的城門附近,這邊并沒有袁紹的軍隊圍住。只有一些騎兵在遠處游走!
“將軍,來的人是閻行將軍的人。”
成公英心里疑惑更深,想了想道:“隨我上城樓看看!”
“什么?”
“上城樓!”
成公英說著自己已經搶步向著城樓沖去,登上最頂層。成公英快步沖到內側圍欄。遠遠的能看到城內一彪騎兵正在沖著西門而來。
“不好,快走!”
“將軍!”
“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諾!”
“你過來,立刻換了衣服,拿我的信物回家,讓他們立刻離開家中到祥云商社避難,立刻,什么都不要帶。性命重要!”
“諾!”
“衛隊集結下城,準備出城。快!”
“我出城之后,立刻升起吊橋,禁閉城門!”
“諾!”
成公英疾步下了城門樓,反身上馬,帶著不到百人的衛隊快速的沖出了城門,看著騎兵遠去,城門尉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重新升起吊橋關上了城門。
“城門尉何在,我是程銀!”
“小人在,程將軍有何吩咐!”
“成公英呢?”
“成公將軍已經出城了,就在剛才!”
“混賬!誰讓你放他出城的!?該死,他走了多久?”
“不到半刻!”
程銀長嘆了一聲,來不及了,不過還好,成公英的家人還在城中,說不定,這個還有些用處。
程銀按照預定的方案,先控制住部隊,然后將成公英逃出城外的消息向閻行報告。
等到閻行將終于成功英所部的將士們都拿下之后,再回去找成公英的家人,可惜,這里已經人去樓空了,根據鄰居和街上執勤的士兵說,這些人似乎都去了祥云商社。
對于祥云商社閻行不敢造次,只能將這個事情上報給曹操,至于如何處置,要看曹操如何吩咐了,反正現在城門禁閉,他們也不可能飛出城去。
出了城門,成公英帶著騎兵一路狂奔,袁紹的騎兵見到一小隊騎兵出來,自然是追了過來,不過有成公英在,這些追兵自然是吃了大苦頭,一口氣跑出了幾十里,尋找到一個荒山,成公英抹除了痕跡,又制造了自己西進的假象之后,才率人躲進了山里。
天已經全黑了,成公英也不敢點火,就這么躲在一個背風的地方,默默的啃著自己的干糧。
“將軍,我們這是去哪里?為何這么點人?”
“去哪里?逃命啊!”
“逃命?將軍這是什么意思?”所有的近衛都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大家的眼神都盯住了成公英,像是黑暗中的猛獸一樣。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城里的守軍造反了,估計主公已經被他們給謀害了!剛才我在城門樓上看到一支騎兵正在沖西門而來,所以趕緊的跑了!”
“這.....或許是誤會呢?不是說主公暈倒了么?可能是安全防范措施!”
“不可能,主公若是暈倒了,一定是主公的人來通傳,為何來的是閻行的人?而且主公身體健壯,怎么會暈倒?大家也不用疑神疑鬼的,這事等明天就見分曉,明日我們回去一看就知,各位,我的家人也在城中,各位有什么好擔心的。”
“將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所以......”
“好了,不用說,等你們明天一看就知分曉,到時候何去何從我絲毫也不會勉強大家的。”
成公英的話說完,大家都沉默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大家都需要時間來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