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轉瞬即逝。
當高棟佐太郎和杜心武聽到一陣疾如驟雨的馬蹄聲,兩人同時做出了一個動作,站起來,朝同一個方向望去。
轟隆隆…
馬蹄聲如同鼓點一般,敲打在所有人的胸口之上,高棟佐太郎臉色唰的一下子蒼白如紙。
塵土飛濺,一支足有上千人的騎兵出現在偵察營以及還剩下半個日軍騎兵中隊面前。
除了中國人的騎兵,在沒有第二支騎兵有這樣大的聲勢和規模。
而馬背上那顯目的東抗軍服更是昭示著,這是一支隸屬東抗的騎兵部隊!
“營長,是咱們的騎兵團!”
“原來周長官命令我們一刻鐘后轉入反攻,并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我們的騎兵一刻鐘后到!”杜心武喃喃自語一聲,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一絲羞愧!
“弟兄們,殺!”
原本因為騎兵團震撼出場而兩邊差點兒停戰的槍聲再一次響起,看到勝利在望的偵察營,哪還放過這么一個殺鬼子的機會,爆發出十二分的戰斗力,從掩體后面一躍而起,懷著滿腔憤怒的仇恨,殺向日軍。
突突…
僅剩下的一挺重機槍也發出了憤怒的吼叫,子彈不要命的往鬼子陣地上撒了過去。
一抹抹血花爆開,這一梭子下去,至少有四五個鬼子被打爆了,有一個半截身子都讓打掉了。那慘狀真是慘不忍睹。
前面是跟他們激戰近一個小時的一支精銳的支那部隊,后面又有上千騎兵。這前后夾擊,就剩下一百多號人的日軍騎兵,再以一敵十,恐怕也沒有這個膽氣了!
“八嘎,我們中了支那人的圈套了,馬上給宮本司令官發電報…”高棟佐太郎在腦海一陣空白之后,仿佛醍醐灌頂似的明白過來,急切的命令通訊兵道。
“哈伊…”
“長官。我們的電臺壞了,天線讓支那兵打斷了…”
“八嘎!”高棟佐太郎都快氣瘋了,這個時候電臺壞了,那隆化城就危險了!
事實上,隆化縣內已經是風聲鶴唳了。
宮本德一也不是傻蛋,他當然嗅覺到一絲不對勁,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只是沒有肯定而已!
這么大的軍事行動,不可能一點兒消息都這的嚴嚴實實的,尤其是這大白天的,又是在自己勢力范圍之內。
“報告長官,城東發現大批支那軍的蹤跡!”
“報告,城北發現支那軍活動的蹤跡…”
“報告。城西也有…”
日軍對情報一向非常重視,所以,當東抗決定對隆化動手之時,行跡已經無法繼續隱藏下去了!
“報告,高棟中隊長來電。遭遇支那軍伏擊,人 大約三百人…”
宮本德一一瞬間感覺全身發涼。額頭上汗珠不停的滲透出來,都沒有機會擦拭一下。
中國人要對隆化縣城動手了,他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但是他想不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
為什們他們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動手,宮本德一不知道,但是他唯一反應過來的是,馬上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承德的第十四旅團的旅團長服部兵次郎少將!
“來人,快,給承德旅團部急電,支那軍…”
“八嘎,宮本君他是不是瘋了,謊報軍情那是要受到軍法嚴處的!”接到宮本德一電報報告的第十四旅團情報參謀根本就不相信宮本德一的電文。
“宮本君已經被支那人嚇破了膽子,他不配做一個帝國的勇士!”其他參謀們也笑了起來。
“是呀,什么時候大日本帝國會被支那人嚇成這樣,還不停的要求增兵,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將支那軍給擊敗了…”
“我去見旅團長閣下!”雖然長口少佐對宮本德一的急電不以為然,認為不過是宮本的膽小,最終結果也許就是虛驚一場而已。
“服部君,帝國就要跟支那達成停戰協議了,你這里的壓力也可以減輕一下了!”
“河本君,還是你的消息靈通,這么機密的消息你都能知道,不愧是帝國的英雄!”服部兵次郎對來訪的河本大作豎起大拇指道。
“服部君,我打算在承德做些買賣,到時候還得請你多多關照,關照。”河本大作得意的一笑。
“放心,河本君的生意我一定關照,來,請滿飲此杯!”
“請!”
“報告!”
“不是說不要打擾我嗎,我這里有重要的客人!”服部兵次郎怒哼一聲,很是不滿的放下酒杯朝門外說道。
“服部君,要不要我回避一下?”河本大作也放下酒杯道。
“不用,對于河本君,我是絕對信任的!”服部兵次郎忙到,河本大作雖然被勒令退役,可他跟日本軍界關系并沒有端掉,可以說是關東軍在滿洲的代言人。
“那就太感謝了!”
“進來吧!”服部兵次郎吩咐站在門口的長口參謀道。
“旅團長閣下,宮本君急電!”
“他又有什么事情,我不是說了嗎,目前不可能給他更多的兵力!”服部兵次郎以為宮本德一又在管他要兵呢。
“旅團長閣下,這一次不是,宮本君發現一些支那軍的可疑行跡,他們很有可能會對隆化縣城下手!”
“支那軍進攻隆化?”服部兵次郎微微訝然道,“這幾個月來,支那軍東抗似乎從未停止過對隆化的蠶食吧,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旅團長閣下,這是宮本君的電文,您要不要看一下?”長口盡職盡責的說道。
“我就不看了,再有這樣的電報,就不必直接報告了,事后告訴就可以了!”
“哈伊!”
“等一下!”河本大作突然叫住了長口參謀。
“河本君,怎么你對這份電文有什么看法?”服部兵次郎有些吃驚的望著河本大作。
“服部君,可否讓我看一下宮本君的電文?”河本大作欠身道。
“這個…”服部兵次郎略微沉吟了一下,按照規矩,這自然是不可以的,不過河本的身份特殊,如果要給他看的話,只要不泄密,問題不大 何況這也不是什么機密電文,服部兵次郎考慮了一下,便沖長口點了點頭。
長口大尉連忙將電文遞給了河本大作。
“謝謝!”河本大作接過電文,仔細瀏覽了一遍,臉色微微起了一絲變化。
“怎么,電文有問題?”服部兵次郎有些驚訝的問道,如果河本不是被勒令退役的話,此時此刻他恐怕跟自己軍銜是一樣的,所以他們關系應該是對等的。
“電文沒有問題,是隆化縣城可能真有問題!”河本大作認真的說道。
“什么問題?”被河本大作這么一說,服部兵次郎也感到一絲緊張,這隆化是承德的北大門,要是北大門有事,承德就有麻煩了,所以對隆化,他還是很上心的。
“支那軍東抗是不是在隆化境內北部正在搞一場軍事演習?”河本大作問道。
“是的,這是支那軍隊我帝國艦隊進駐漢口的一種報復行為。”服部兵次郎道。
“我擔心的是,這只是支那人對外宣傳的借口!”河本大作道。
“借口?”
“對,還記得咱們在奉天柳條湖是怎么做的嗎,支那人難道不會嗎?”
“河本君,你多慮了,支那人素來講究那個忠恕仁義之類的,再說他們有那個膽子嗎?”
“別人沒有,但東抗就一定有,在咱們發動對熱河計劃的時候,他們卻早已暗中蓄謀,占領開魯、赤峰等熱北戰略要地,令我們的熱河計劃大打折扣,整個洮南和遼北地區都被他們吞食,我們名義上占了熱河,實際上吃了大虧!”河本大作道。
“河本君的意思,要提防支那軍借演習的名義突然攻擊隆化?”服部兵次郎道。
“對!”
“其實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所以早在演習之前就命令宮本收縮兵力,囤積糧食和彈藥,集中力量防守隆化縣城,只要隆化縣城不失,支那軍就不敢南下一步!”服部兵次郎道。
“萬一支那軍攻克隆化呢,要知道,這一次支那軍演習可是調動了一個旅的兵力保駕護航,用這一個旅的兵力進攻隆化城,未必就不能攻下來…”
“不,如果僅憑一個旅的兵力就能攻下我隆化城,那支那軍不必等到現在,早就南下了!”服部兵次郎搖手道,“宮本君手中的兵力若是主動進攻的話,那未必能打贏支那人,但如果防守的話,憑隆化城內物資和彈藥儲備,足夠他堅持至少兩個星期以上!”
“兩個星期?”
“對,兩個星期,我剛給宮本補充了一批武器和彈藥,足夠支撐兩個星期的高強度的作戰!”服部兵次郎道。
“但是宮本君的這份電報必須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不能等閑視之!”河本大作道。
“依照河本君的意思,我應該下達戰備命令?”服部兵次郎道。
“是的,如果只是虛驚一場,那最好,如果不是,就必須做好隨時出兵馳援隆化的準備!”河本大作道。
“嗯,河本君的這個建議我接納了!”服部兵次郎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