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應對,贈刀
領事裁判權！
這五個字深深的刺痛了陸山的心臟，這也許只是洋人在中國的諸多特權之一。
但是他給國人的傷痛卻是無法彌補的，利用這個特權，洋人可以肆意侮辱和踐踏我們的公民的人身權利。
洋人在中國境內犯了法，卻只能交給洋人自己審理，洋人自然是偏幫自己本國國民了。
小到民事訴訟，大到刑事案件，中國的司法主權就這樣被洋人踐踏。
這是中國近代百年屈辱的一個象征。
“陸總，吃飯了，您已經在院子里占了兩個小時了！”馮云和楊尚武兩人一個人手里捧著飯碗，一人手里端著菜盤子，就這么站在陸山的身后。
很少看到陸山臉色如此陰沉可怕的時候，以前不論遇到多大的困難，發生多么棘手的事情，他都是從容不迫的。
“陸總，就算您要想辦法對付日本人，也要把飯吃了才有力氣去想呀？”
“馮秘書說得對，您不要說過，人是鐵，飯是鋼，這一頓不吃餓得慌，和尚我要是不吃飯，渾身都不得力氣。”楊尚武附和道。
“陸總…”
“行了，我又不是聾子，你們兩個別嘮叨了，把飯菜放到桌子上，我吃就是了！”陸山道，“不吃飯那是傻子的做法，你們是不是認為我也變成傻子了？”
“嘿嘿…”
陸山坐了下來，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你們兩個說說。眼下這被動的局面如何改變？”陸山一邊夾菜。一邊問道。
“案件在宣化城發生的。按照道理，就應該在宣化城當地進行審理，但是由于領事裁判權，日本人勢必要向國府提出到天津日本租界法院審理，按照跟列強簽署的條約，國府恐怕難以直接拒絕，而且中日雙方并未宣戰，如果宣戰的話。那就是敵對國，所謂的條約自然不適用了！”馮云分析道。
“英國人在這件案子上跟我們利益有共同點，所以，他們不會逼著國府答應日本人的要求，但也不會反對日本人的要求，畢竟如果此例一開，他們自身的特權也會受到影響，還會牽連其他諸國在華的特權！”
要讓列強主動放棄在華的特權，這是談何容易的一件事，既得利益階層肯定會持反對意見。就算現在拿住了英國人的些許把柄，那與特權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本案已經清晰明了，審判只不過是量刑輕重的問題！”馮云道，“英國人應該比我們更害怕翻案，所以，我覺得可以采用拖字訣！”
“拖，這是不得已的辦法，并非最佳方案！”陸山點了點頭，拖字訣他也想到了，但是拖到什么時候，拖到領事裁判權被廢除的時候，那恐怕早已時過境遷了。
“陸總，馮云愚見，其實不審比審要好得多，如果按照法律宣判的話，山田的罪行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我們把山田弄死了，又能得到什么呢？”
陸山微微一怔，馮云的話倒是提醒了他。
“此案一旦審結，山田一死，那就是塵埃落定了，日后再有人想翻案，那幾乎是不可能了，而我們又得到什么呢？”馮云繼續道。
“山田一死，很快就會被人淡忘，可他要是不死呢？”
“就會有人一直惦記著他！”
“日本人惦記他，因為山田腦子里有很多機密，他們害怕他說出來，英國人也惦記著，因為山田不死，這案子就懸在那里，那真兇豈能心安？”
“不錯，不錯，馮云，你倒是想的挺深，挺透徹的！”陸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光考慮“領事裁判權”的事情了，沒有從案子的實際去考慮，自然情況就不一樣了。
“咱們只要將人證和物證統統抓在自己手中，這就利于不敗之地，不管是什么權，咱們一概不認，但是這件案子發生在二十九軍的地盤上，如果我們要這么做的話，就必須得到二十九的支持或者默許！”馮云道。
“嗯，如無二十九軍的配合，的確很難達到這個目的！”陸山點了點頭。
“西北軍窮慣了，也窮怕了，咱們把淘汰下來的一部分武器彈藥給他們一些，半賣半送，就是拿東西換也沒關系，宋明軒對南京方面戒心很重，對我們的支援一定會動心的，何況我們也算是唇齒相依，二十九軍坐鎮察哈爾，日本人想要西進內蒙、青海，這也是一個巨大的阻力！”
“好，說的好，馮云，你成熟了，留在我身邊當秘書有些大材小用了！”陸山贊道。
“陸總，都是您言傳身教，馮云才有今日！”馮云謙虛的道。
“你呀，太謙虛了。”陸山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愿意放你走，可我總不能耽誤你的前途吧，在我身邊當秘書，到頭了也就是一個上校！”
“馮云還想在您身邊多學習學習！”馮云有些激動，雖說是奉命在陸山身邊工作，可是這大半年相處下來，他是真的尊敬和感激這位跟他差不多年歲的陸總司令！
他感覺，他們身上有同類的人氣質，還有胸懷，除了在男女情感方面，比他做的更好的人，他幾乎沒有見過。
雖然有時候也會發脾氣，但那都是對事不對人，對于部下嚴厲，那也是對他們的一種愛護，馮云在陸山身邊這么長時間，他很清楚陸山有的時候其實就是“怒其不爭”。
“放心吧，再沒有找到合適的崗位，我是不會放你走的，畢竟用一個人順手了，我也舍不得放手！”陸山笑了笑道。
“不過，你得幫我物色可靠的人選，一旦我放你外任。得有人能替補上！”
“陸總。挑人我可不擅長。是不是交給政治處那邊？”馮云忙道。
“你不要多心，讓政治處的人先挑一些人，你再去選一下，充實進來，再慢慢選，不行就再選，總能選出一個能用的。”陸山笑道。
“是，我盡快落實。”
“按照你說的這個構想。給秦副總發一份電報，讓他跟宋明軒先談一談。”
“是！”
焦急等待了近三個小時，裘安才收到了從赤峰發回來的陸山的回電。
裘安根本顧不上看電文的內容，直接就駕駛挎子沖出了警察局，直奔鐵路賓館。
“秦副總，陸總電報！”一口氣沖上二樓，裘安敲門進入了秦時雨的房間。
“老陸的電報到了？”秦時雨也在等這份指示電文，因此顯得有些著急。
“拖延？”秦時雨仔細閱讀了電文后，“難道老陸是想借此機會廢除領事裁判權？”
“要能廢除這種干涉我國司法主權的法外治權，那是最好不過了。但是恐怕沒那么容易，之前國府也曾試圖廢除過。但是最后還是列強阻擾，沒能成功！”秦時雨的秘書于憶道。
“是呀，不過本案要想開庭審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陸總指示我們一是拖延時間，同時要求國府啟動跟各國就廢除領事談判權的談判，第二，就是本案的卷宗，物證全部臨時封存，所有人證和嫌犯必須控制在我們手中！”秦時雨道。
“這第一條倒是不難做到，但能做到哪一步就不好說了，第二條嘛，不太好搞，首先這里可是二十九軍的地盤兒，我們說了不算！”伍子分析道。
“宋明軒那里，我親自去談，警察局那邊，裘安，伍子，你們兩個負責，一定要保護好證物和證人的安全，斗爭才剛剛開始！”秦時雨冷靜的下令道。
“是！”
“于憶，替我打個電話給宋zx的辦公室，就說今天晚上我要去宋府拜訪！”
“市長，要不要帶禮物？”
“呵呵，空手去總是不好，把我那把繳獲鬼子騎兵第四旅少將茂木的將官刀帶上！”秦時雨想了一下，微微一笑吩咐道。
“市長，那可是一把將官刀！”
“我知道，你覺得的宋zx這樣的名將該佩什么刀？”秦時雨笑道，“區區一把將官刀而已，以后多得是，不必太在意！”
東抗一共抓了四個少將，打死一個，還有三個活著，當然還有兩個死在東抗手里，一個是騎兵第一旅旅長高波少將，另外一個則死的有些冤枉了，跌入糞坑而死，駐守豐田的第三十九旅團旅團長嘉村達次郎少將！
前后一共六名日軍少將折在東抗手中，死了三個，還有三個在監獄撿肥皂。
“于憶明白了！”
“你跟鐵頭陪我過去就可以了，其他人在賓館待命！”秦時雨吩咐道。
“市長，就我們三個，您的安全？”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人要殺我，那也不會是日本人，他們承受不了那個代價，相反，如果有人真的對我不利，他們反而要拼命的保護我！”秦時雨笑道，“因為，只要我出事，他們肯定要倒霉，所以不必擔心我的安全！”
“秦副總說的對，不過也不能不防，日本人當年在皇姑屯不也炸死了張大帥嗎？”伍子道。
“放心吧，雖然就我們三個人，但他宋明軒會不派人護送嗎？”秦時雨道。
“還有，通知張一吼，明日一早，國際軍事觀摩團該出發了，已經耽擱三天了，雖然說推遲了演習時間，但耽誤的時間還是要補回來的！”秦時雨吩咐道。
“好的！”
黃昏前，前來支援裘安的一支中隊趕到，裘安手中可用的力量大大的增加。
日本人得到這個消息卻無可奈何，這是在人家的地盤兒，只要二十九軍同意，別說派一個中隊，就是進駐一個團，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凡是涉案的人等，都住進了警察局，一時間警察局內，人滿為患，不得不讓一部分警察放假回家休息。
顧買辦暫時接管仁記洋行的經營，威爾遜等人則去水母宮營地報到，等新的經理上任至少也要一兩個月以后的事情。
對于秦時雨的拜訪，宋明軒可是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并且親自提前下班回家，安排將家中里里外外打掃和整理了一遍，相當的重視。
晚上六點鐘，宋明軒親自派車去鐵路賓館接秦時雨來到自己的家中，并攜帶夫人親自在門口迎接！
“讓宋zx，宋夫人親自到門口相迎，秦某人真是受寵若驚了！”秦時雨沖宋明軒兩口子抱拳道。
“秦市長說哪里話，快請！”
“宋zx請！”
進入客廳，秦時雨命鐵頭將盛放繳獲的日本將官刀的錦盒奉上：“宋zx是軍中名將，戎馬半生，所謂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這里面是一把從戰場繳獲的軍刀，送給宋zx作為見面禮！”
“哦？”宋明軒眼睛一亮，這送軍刀作為禮品也只有軍人之間此才有的事情。
憑他宋明軒的身份地位，一般的軍刀他自然瞧不上，起碼也得是日軍大佐的佩戴的軍刀才行！
“秦老弟，我可否打開看看？”宋明軒見獵心奇道。
“自然可以！”秦時雨微微一笑。
宋明軒迫不及待的接過錦盒，打開一看，一把掛著金穗的日軍將官刀靜靜的躺在里面！
作為軍人，宋明軒當然一眼就認出來這把軍刀非一般日本軍官能夠佩戴。
“鏘！”
拔出刀柄，寒光一閃，露出半截鋒利的刀刃，令人心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好刀！”宋明軒頓時喜歡的愛不釋手道。
這是一把將官刀，而且還是現役日本將軍的佩刀，如果不是戰死或者被俘，此刀是不會落入外人之手的。
“此刀是被我軍在開魯殲滅的第四旅團旅團長茂木謙之助少將的隨身佩刀，刀柄上刻有他的名字，明公一看就知道了！”秦時雨微微一笑解釋道。
“噢！”宋明軒一掉頭，果然在刀柄處找到了一行字，署名正是“茂木謙之助”。
“不知道這茂木少將是否還在？”
“他被我們生擒活捉，此刻正秘密關押在一處地方！”秦時雨一笑道。
“厲害，了不起！”宋明軒驚嘆不已道。
“明公喜歡，此刀就送與明公了！”
“這怎么可以，君子不奪人所好…”宋明軒謙虛的道，可眼里抑制不住對這把軍刀的喜愛。
“我不善刀法，西北軍的刀法名震天下，此刀在我手里，那是明珠蒙塵，到了明公手里，那就不一眼了，必定能沙場殺敵建功，名揚天下！”秦時雨道。
“好，既然秦老弟如此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收下了！”宋明軒歡喜的名人將刀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