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之工作勤勉,待人隨和,又有標準的軍人作風,跟老蔣又是“同學”、“同事”的關系,可以說是蔣以下,黃埔系的第二號人物。
大主意由老蔣拿,具體事務由何負責,故黃埔生中,有“蔣爸爸何媽媽”之稱,而何敬之辦事事無巨細的風格,被人戲稱為“何婆婆”。
何對老蔣是有大功的,蔣離不開何,何更離不開蔣。
白健生迫老蔣下野,何敬之態度曖昧,老蔣復職后,一怒之下撤了他的一切職務,后又經別人圓場,蔣才又委以北伐軍總司令部參謀長。何敬之肚里有氣,托病于杭州附近莫干山。
老蔣親自跑去對他說:“我離了你,沒有問題,照樣干下去;你若離開我,就無辦法。”
經過這一次恩怨之后,何對蔣是死心塌地,辦事緊隨老蔣,老蔣用起來甚是得力,旁人都比不上!
老蔣對何敬之信任有加,諸多事務都交給他處理,這一次北上,也是他對何特別信任,才委以重任。
誰會想到,他剛到任就遇到這樣一個棘手的麻煩,而且可以肯定,這是有人設計陷害的。
日本人和自己那位好盟弟都有嫌疑!
但是比較起來,自己那位好盟弟的嫌疑最大,何敬之是他的左膀右臂,弄掉了何敬之,不就是等于斷了自己的一條臂膀?
當然,他也未必想要斷掉自己一條臂膀。而是不想讓自己手伸的太長而已。
如果讓他來查這件案子。豈不是自己查自己,那有什么好查的?
所以老蔣在特別會議上讓步,為了就是不讓北平方面單獨查辦此案,此案的偵辦必須有自己人!
老蔣的強勢令會議一度陷入無法繼續下去的尷尬,不過最終在胡汗民的調和下,汪、蔣二人達成一致意見,派一名特使前往北平,專門監督查辦此案!
何敬之是中央大員,查辦案件的人身份不能太低,因此上商議來商議去。汪、蔣各推出一名人選。
最終汪還是拗不過老蔣,特使定為張致中將軍!
汪本想借此機會斷掉老蔣的左膀右臂,沒想到老蔣態度強硬,甚至以“辭職”作為威脅。汪系頓時軟了下來,這個時候老蔣要是辭職不干,軍事方面的爛攤子,誰有本事收拾?
“何土密會”的消息,陸山很快就通過老狐貍的電報中得知,他雖然沒有看到照片的具體內容,但看法基本跟老狐貍一致,這很有可能是日本人在賊喊捉賊,目的是攪渾北平政局,讓何、張二人產生矛盾。以至于無瑕顧及東北的局勢。
日本人最擅長的就轉移別人的視線,擾亂對手的動作,這一招已經不新鮮了!
這也同樣說明了,在東北問題上,日本人已經沒有多少伎倆可以使了。
這個時候日本故意的制造混亂,擾亂視線,這是一種黔驢技窮的表現。
日本人心虛了,他們害怕東北軍如果在這個時候出兵東北,那么日本很有可能會失去所有在東北的利益。
還有一點,那就是國聯調查團關于“九一八”事變的調查報告就要出爐了。
日本人在這個時候弄出這種是非來。也有轉移中國民眾注意力的因素。
調查報告的內容肯定是對日本極為不利的,這一點已經是肯定了。
陸山并沒有把這份報告放在心上,反正他都知道日本是不會承認這份報告的,而且還在隨后正式的承認了偽滿洲國,并宣布推出了國聯!
這份報告只能作為一份資料。或者證據,到最后審判的時候。再拿出來,最后放到博物館中陳列而已!
尊嚴和自由是打出來的,不是靠別人給的。
日軍這些小動作也是值得警惕的,日本是個非常危險的國家,他們的腦子通常狀態下都是處在一種不清醒狀況,總是能做出一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陸山隨后提醒老狐貍,要注意日本人可能會挑起一些事端,千萬要冷靜對待,不能上當!
事實上,東北的困境日本國內也是一籌莫展,除了按照關東軍的要求增派兵力和軍資補給之外,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
陸相荒木貞夫被召進皇宮,首相齋藤實也多次在會議上表示對東北戰局的擔憂,也有一些人反對對東北再增兵,但是被軍部的力量給否決了。
日本是不會放棄“滿蒙生命線”的,這是日本內閣和參謀本部的原則底限。
但是關東軍接連失敗給日本既定的這條國策蒙上了不小的陰影,是關東軍太急于求成了,還是“以華制華”的政策根本就是錯誤的?
偽滿洲國的存在是不是日本控制滿洲的一個障礙,主張徹底占領滿洲,將滿洲變成跟朝鮮一樣,完全接受日本的統治的聲音也多了起來。
日本的對華政策是否發生變化,這也是一個相當大的未知變數。
這當中有一條消息,更是讓日本朝野震驚了,強大的日本關東軍居然再一次中了中隊的陰謀,一萬兩千日軍,最終生還的不足一半兒。
六千大日本帝國的勇士戰死,上百名少尉以上軍官陣亡,其中佐級軍官就占據了五分之一!
這還不算,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再接到戰敗的消息后突發心臟病,心臟一度停止跳動,經過搶救后,雖然心臟恢復跳動,但人卻沒有蘇醒,還在昏迷當中。
至于被人當街暗殺的吉田中佐,恐怕已經不能算什么驚世駭俗的新聞了。
新京上空戰爭的陰云越來越厚了。老百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躲到鄉下去,市場蕭條,日本僑民更是驚慌失措,他們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奉天,或者關東州?
“石原君,沒想到可以再一次見到你!”
“光子小姐,很高興可以見到你。”石原莞爾盡管臉色有些蒼白,但看上去精神很好。
“聽說石原君現在給小磯國昭參謀長當高級參議?”山田光子對石原的到來有些驚詫,這個人現在應該在小磯國昭身邊。怎么還會有時間來酒館喝酒?
“我聽說吉田君被暗殺之前來過光子小姐的菊文酒館?”石原莞爾微笑的問道。
“是的,他是來找武藤將軍的。”山田光子大方道,反正一切證據都毀滅了,而且人又不是她動手殺的。日本軍方再懷疑也懷疑不到她身上。
吉田死的時候,她在酒館招呼客人,那么多人可以為她作證。
“武藤將軍為什么會突然來酒館喝酒?”
“這個是援軍似乎應該去問將軍本人,或者植田中將,昨晚,他們是一齊過來的!”山田光子笑道。
“將軍閣下事先沒有打電話預約嗎?”
“沒有,他們沒有走前門,便裝過來的,我也很詫異。”
“那吉田君呢?”石原莞爾皺眉道。
“我不知道,當時他來的時候很急。要見武藤將軍,但是不巧,武藤將軍在他到來之前,前腳剛走,吉田閣下還在我這里給關東軍司令部打電話詢問過,是武藤將軍的副官接的電話,證實了這一點!”
“好的,光子小姐,謝謝你。”石原莞爾舉杯道。
“石原君這是在查案嗎?”
“光子小姐,不該問的。你最好別問,這件案子牽扯很深。”石原莞爾告誡道。
“明白,石原君請慢用!”山田光子淡淡的一笑,起身離開了。
帶著一身酒氣返回關東軍司令部,這讓小磯國昭非常惱火。他在司令部是焦頭爛額,石原莞爾倒好。居然跑去喝酒逍遙了。
“我去了一趟菊文酒館!”石原莞爾平靜的解釋道。
“是為了吉田君刺殺一案?”小磯國昭問道。
“是的,我總覺的有些蹊蹺,吉田君本來是打算來司令部見武藤閣下的,誰知道閣下去了菊文酒館,后來吉田君就去了菊文酒館,但是卻跟武藤閣下前后腳,于是吉田君在來司令部的路上遭遇了伏擊,兇手還安放了定時炸彈,將尸體徹底毀滅了,這種作案手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石原莞爾道。
“石原君,這個時候不是查什么吉田遇刺案,而是新京的防御問題,支那軍就在城外,他們很快就會發起攻擊,我們得全力以赴,保衛新京,你明白嗎?”小磯國昭怒吼道。
“支那軍不會攻城!”石原莞爾篤定的說道。
“不會攻城,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小磯國昭憤怒的道。
“小磯君,如果支那軍想要攻城的話,那么在今天一早他們就會尾隨我們的撤退的部隊發起攻擊了,但是他們只是追到了城郊,就放棄了追擊,這說明他們沒有攻城的打算!”石原莞爾道。
“那是支那軍的騎兵,騎兵攻城,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騎兵攻城是兵家大忌!”小磯國昭道。
“那他們的步兵呢,為何一天都沒有看到?”石原莞爾道,“兵貴神速,如果他們要攻城,趁我們混亂之際是最有利的,但是一天來,我們只看到他們的騎兵,卻看不到一個步兵,這又說明了什么?”
“這…”
“支那軍兵力太過分散,沒有足夠的兵力,沒有足夠的把握,他們不會攻城!”石原莞爾道,“城外的支那軍只是給我們形成一種心理壓力,嚇唬嚇唬咱們,逼我們自亂陣腳而已!”
“你就這么肯定?”
“我研究過支那軍東縱所有的戰例,他們的指揮官素來膽大著稱,而且善出奇兵,不按常理出牌,但基本上都會在有一定把握下才會出兵,謀定而后動,你覺得他可能會打你,但也許他就不會打你。”石原莞爾分析道。
“可是萬一…”
“萬一這種情況出現,那就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石原莞爾道,“新京城內那么多的將軍,小小的石原焉能有說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