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松年,《大公報》記者。
他是第一個得知事變發生的記者,《大公報》也因此成為第一個報道“一八”事變的報紙。
隨后因為“一”刺殺案,汪松年被派往沈陽,成為《大公報》駐沈陽特別記者。
這一次因為日本人要大張旗鼓弄這樣一個審判,好“彰顯”自己是正義無辜的一面,因此對《大公報》這樣嚴厲抨擊的日方的報紙也發放了記者旁聽證。
汪松年就是其一個!
雖然汪松年是記者,有聞采訪的自由,但是他沈陽城內的活動都是被關東軍特高課跟蹤監視的。
從特別法庭出來,汪松年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返回了自己住的賓館,他要將有關特別法庭審判的稿子寫出來并發回《大公報》總部。
今天的“缺席審判”總是讓他感覺日本人耍什么花樣,或者哪位英勇的抗日勇士已經被日本人害死了。
相信今天很多場的記者都是這么認為的,但是日方拒絕采訪,這讓記者們也沒有辦法。
汪松年住的地方其實就相當于一個臨時的記者站,里面住著都是各大報紙的記者。
《申報》、《世界日報》、《路透社》…
特別法庭的審判一只延續道下午,耗費足足個小時,才將所謂的證人和證據呈堂。
那些證人看上去都帶著傷,眼神恐懼,說話都不利,而證詞是乍一聽上去是那么回事,可仔細推敲之后,就漏洞百出了,記者們多少都懂一點法律,日本人這么糊弄全世界,真以為除了他們,就沒有聰明的人了。
但是,有一點,汪松年卻沒有辦法,日本人控制了鐵路局和電報局,任何不利日本的消息和言論都休想通過電話或者電報的方式發送出去。
這就是他們這些記者們苦惱的地方。
不過有門路的自然不擔心這個,那些外國記者們就不怕日本人,他們沈陽有各自政fu設立的公使館,公使館是擁有的電臺,可以對外聯系,日本人除非不想引起外交糾紛,否則他們是不敢輕易的沖擊公使館的。
所以,汪松年必須找到一個可以幫他安全的傳出消息的電臺,好是大使館的電臺,這樣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將自己所看,所想還有所寫的傳出去。
時間不多了,別的記者已經從房間內出來,紛紛離開的賓館,往自己需要去的地方去了。
“汪記者,前臺有人給你送來一個包裹,說是您的二舅給您寄過來的?”旅館的侍應敲開了房間內來來回踱步思考的汪松年的房門。
“我二舅,我沈陽沒有什么親戚?”汪松年一陣愕然。
“這我就不知道,這是指名給您的包裹!”侍應將一個包裹遞給汪松年道。
汪松年接過包裹一臉的疑惑:“那送包裹的人呢?”
“走了!”侍應禮貌的回答道。
“走了?”汪松年有些緊張的望著包裹,日本人現可是跟他跟的很緊,這他知道,這包裹該不是是日本人送的吧?
里面會不會炸彈?
想到這個,汪松年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嚇得他將包裹扔了出去。
“不對,包裹很輕,不像是炸彈!”汪松年敢單槍匹馬來沈陽做采訪,他的膽子可是比一般人強多了。
關上門,重撿回來包裹,輕輕的打開上面的繩結,
一團破棉絮,掏出來之后打開,一封牛皮開口的信封出現他的眼前。
“這是?”汪松年有些猶豫,要不要打開信封,看看里面的東西。
就他下了很大決心抓起信封,準備打開的時候,手一抖,一張照片從信封內滑落下來,落地板之上!
這是?
看到照片上的內容,汪松年一瞬間眼睛瞪圓了,照片上是一個人,面帶微笑,躺著,背景好像是一條漁船的內艙,右手抬起,做出一個英字母“”字的形狀。
而那張臉,對汪松年來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正是那本應該今天出現特別法庭審判席上的鐵錳!
按照日本人的說話,鐵錳是突發心臟病,引起休克,已經送到南滿洲鐵路附屬醫院搶救了,但是這個消息還沒有被證實。
而且從奉天第一監獄到南滿洲鐵路附屬醫院,那距離實有點遠了,市區的圣瑪麗醫院條件和醫學水平都不差,為何要舍近求遠呢?
現看到這張照片,汪松年全明白了!
日本人是把人給弄丟了,沒辦法,只能用生病搶救,缺席審判來掩蓋自己的無能!
照片上的還注明了時間和日期:“民國二十年十月二十日下午三點”。
一下子,汪松年感覺熱血沖腦,有一股馬上做火車趕回天津的沖動,字聞可以通過電報發回,這照片就不行了,郵遞不保險,必須親自帶回去才行。
海域,既然他都能收到這張照片,那么其他記者呢?會不會也收到同樣的照片。
不行,得問一下,看其他記者有沒有收到特殊的包裹或者信件之類的東西。
于是汪松年將照片貼身收藏,然后一拍腦袋,自己都忘了信封里似乎還有一張紙片呢。
趕緊的掏出來看了一眼,頓時激動的面色潮紅,迅速的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將紙片燒掉了。
穿上大衣,拿了圍巾,汪松年懷揣著無比激動的心出了旅館。
兩個學生裝的男人看到汪松年從旅館出來,飛速的跟了上去,王松年要了一輛黃包車,兩個人也要了一輛車尾隨。
汪松年按照紙片上的指示,上了黃包車,車夫也不問他去哪兒,拉著就朝前跑了去。
至于吊他后面的兩個尾巴,不過是特高課的小角色,偽裝成黃包車車夫的薛顯很輕松的就解決了,然后將尸體拉到一口污水井,扔了進去。
估計日本人要找到他們還得費一番功夫,不過一切都遲了。
第一個黃包車夫是虎子裝扮的,他把汪松年拉到一個街角拐彎,一輛黑色的汽車正等著他們。
兩人迅速上了汽車,至于黃包車,自然有人來拖走了。
“照片看到了?”陸山坐駕駛位上,平靜的問汪松年道。
“看到了,閣下是?”汪松年一陣緊張,雖然他也接觸過這種秘密勢力,但這么近距離的交談還是第一次。
“你不需要多問,我們會安排你馬上回天津,照片你要貼身攜帶,為了避免日本人攔截,你得有死的心理準備!”
汪松年臉色一白:“放心,我是一名記者,為了聞的、公正和自由,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而且我也是一個國人!”
“希望,你的回答跟你所說的一致!”陸山平淡的道,“先安排你去錦州,到了錦州,你就算安全了,然后會有人保護你返回天津,遲明天晚上你就會到達天津,記住你的行程是保密的。”
“我明白!”汪松年緊張的摟緊了一下衣領。
“虎子,給他一個的身份證明,背熟了!”陸山對虎子道。
虎子從懷里掏出三張紙,遞給汪松年道:“記住了,一個字都不能錯,這一路上你能不能騙過日本人的查,就看這個了。”
“明白!”汪松年感覺從未有過的刺激,當記者雖然也會遇到種種情況,但不是每一次都有經歷生死的考驗,這就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現送你去火車站,你的行李會有人幫你收好,以后會還給你!”陸山道。
“那就謝謝了!”汪松年感激道,隨身物品,值錢的就是一部德國造的相機,那是上面特意撥給他使用的,屬于公共財產,其他的就沒什么了。
“不客氣,我希望后天見報,你應該知道怎么做,對吧?”
“知道,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汪松年是一個合格的記者,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他怎么不抓緊時間采訪一下呢?
“問吧,我不一定會回答!”陸山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汪松年知道對方非一般人,他可不是那種莽撞的年青記者,學了點東西,就真以為自己是無冕之王了。
“鐵錳先生真的已經安全了?”
這個問題毋庸置疑,陸山點了點頭道:“這個當然,如果有機會,我可以讓他給你一個專訪!”
“真的嗎?”汪松年激動的猛的一抬頭,一下子撞上了車頂,“咚”的一聲悶響。
“只要你能活著回去,會有機會的!”陸山道。
“謝謝!”汪松年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疼的直咧嘴道。
“好了,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背熟資料!”陸山提醒道。
“好的。”汪松年開始對著白紙上內容默記起來,當記者,自然有一份速記的本領,這是基本的能力。
十分鐘后,汽車駛入沈陽火車站,陸山這輛車是渡邊一郎的,用的也是渡邊一郎提供的身份,很輕松的就進入了車站的貴賓通道。
虎子收回資料,送汪松年上了火車之后,離開了火車站。
火車上有犁天才安排的人策應,汪松年只要不露出太大破綻,應該可以安全到達錦州。
到了錦州之后,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日本人應該反應過來了!
反而是從錦州到天津,那才是真正危險的一段路,日本人不會輕易的讓他將照片帶回《大公報》的。
管日本人此刻還不知道汪松年帶走的會是怎樣一枚驚天炸彈!
照片是雷冬這小子派的,船上,正好鐵錳蘇醒,這是陸山事先安排的,也是一步閑棋,但是沒想到很快就用上了。
雷冬等人到了蘇家屯,與前來接應的王榮匯合,照片是雷冬沖洗之后派人送給陸山的,當然不止一張,陸山挑了這張帶有勝利姿勢的給了汪松年,這張照片要是刊登出來,日本人恐怕又要有人倒霉了。
只可惜土肥原那個老鬼子去了天津,不然這一次這個老鬼子一定倒霉。
回到華美浴池,犁天才已經那里等候多時了,馬空成一臉抑郁,看陸山的表情恨不得要將他吃下去似的,薛顯面帶微笑,他是春風得意了,這一次立下大功,雖然不會公開表彰,但日后晉升的資本又多了一份,倒是那個戒,雖然看陸山的眼神之戰意熊熊,但眼神清澈,沒有馬空成的那種陰狠。
這姓馬的是個心胸狹隘之人,需要提防,陸山將再一次與三人見面后的表情分析了一下,得出了一個結論。
“南先生!”薛顯再一次見到陸山,態度完全不一樣了,這是一種真心的尊敬。
陸山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的強大。
“南兄辦事總是出人意料,這一次小鬼子你手上吃了這么一個大虧,恐怕接下來沈陽城內要大肆捕了。”犁天才眉宇間多了一絲隱憂。
“南兄是擔心大興飯莊的地下情報站?”陸山一語道破道。
“是呀,日本人不是傻子,他們一定會追查情報來源,以我對日本特務機關的了解,他們很快就會查到大興飯莊的,如果土肥原的話,也許快!”犁天才道。
“土肥原賢二此刻應該天津吧?”
“南兄居然知道這個?”犁天才震驚了,這其實算不得什么絕密,不過對于一個僅僅才崛起一個月不到的勢力來說,能知道這個秘密,這太不可思議了,除非對方有特殊渠道。
“日本要搞什么滿洲帝國,總要找一個人來當傀儡,廢帝溥儀不是好的人選嗎?”陸山呵呵一笑,他知道這個,是因為他來自后世,知道歷史上已經解開的謎團。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講溥儀出逃的經過完完整整的告訴犁天才,但是他不能這么做,因為這樣他就成妖孽神棍了。
他可不想披上這層神采,就算說,也要找個信得過的理由,這樣才不會被人懷疑。
“南兄,你不從政真可惜了!”犁天才嘆道,他都有些懷疑了,這個南天王是不是組織的人了,不然他順手救的那些人都跟組織有關系,而不去救其他人呢?
還有,他跟自己保持一種距離,信任但不親近,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如果他是組織的人,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對于目前國內的政治局勢來看,這可有點兒…
犁天才有些糊涂了,他承認自己也看不透陸山了,只是他不會說出來。
“好了,老犁,你現可以著手準備撤退事宜了,趁日本人還沒反應過來!”陸山提醒道。
“嗯,人員已經開始化整為零,設備也大部分封存,我的人也從大興飯莊移到了華美浴池。”犁天才點了點頭。
“大興飯莊怎么辦?”陸山問道,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資產,落到日本人手里,太可惜了。
“放心,我已經找好買家了,明天就交割!”犁天才道。
“對了,你要的人員和設備我已經弄好了一份名單和清單,聯絡暗語也都上面,上面只同意給你一部分人,設備倒是全留下了,就看你怎么運出去了。”犁天才道。
陸山點了點頭,他要的只是種子,將來培訓出自己的人才,何況他的廟還小,容不下這么多人。
“不過,這些也要拿東西來換!”犁天才一轉折道,就這個,他還是全力爭取的,勉強張少帥才答應下來。
“我知道,幫你救人!”
“嗯,上頭希望你能救多少救多少,至于怎么計算功勛…”
“別來虛的,折現吧!”
“折現?”犁天才臉一黑。
“堂堂東北軍總司令,國民政fu三軍副統帥不會這點兒小錢都沒有吧?”陸山鄙夷的道。
“老弟,你可不能這么說,你是知道的,這奉天是副總司令的根基,現根基丟了,兵工廠、銀行都被日本人強占了,關內還有幾十萬大軍,這…”
“誰讓你們丟的,上萬人的北大營居然被五百小鬼子攻破了,還死了那么多人,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南兄,不南老弟,你說不錯,可有些事情,哎…”犁天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行了,不用折現了,反正要你們也沒錢,就給設備吧,廢舊的也行。”陸山也知道爭論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揮了揮手道。
“好吧,就依南老弟的意思!”犁天才沉默了半晌,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雖然陸山現名聲還不顯,人馬也不明,可他看好他的將來,這筆投資也許會換來大的回報。
只是他這一次回去之后怎么向張少帥交代呀!
華美浴池現是陸山的產業了,至少表面上已經是了,交割了契約之后,他就成了這里的主人了,反倒是犁天才卻一下子變成了客人。
“南老弟,這是人員名單,他們都會近兩天內出城,然后靜候指示,這是設備存放的地方,華美浴池也有一部分,剩下的都這五處,有專人看管,對號不對人!”
“好,我就收下了,不過這些人可都有東北軍軍籍的…”
“他們的軍籍檔案都已經銷毀了,這也是為了她們的安全,除了你跟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了。”犁天才解釋道。
“那就好。”陸山道,如果他們還保留軍籍,那就不能執行潛伏任務,他不信任東北軍的情報部門,漢奸太多。
“這是一份軟禁名單,是我們現目前知道的。”犁天才又拿出一份名單,上面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上百人。
“這是我們要營救的八個人!”
“還有這是一份假名單,都這份總名單上面!”
“好,我知道了,暫時我還不會離開,如果救了人,怎么送出去?”陸山收下名單道。
“我會讓薛顯帶十個人留下來,所有人的資料我會給你留下,他會安排出城以及轉移事宜!”犁天才道。
“好,你什么時候走?”
“這里的事情已了,明天我就走!”犁天才道。
“那好,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了,我與南老弟相見恨晚,志趣相投,恨不得說上個三天三夜,可形勢所迫,時局維艱,就只有等來日方長了!”犁天才真情流露道。
“那就后會有期了!”陸山嘴角抽了抽,淡淡的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