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烏合之眾
河本末守會不會自殺，陸山不知道，不過此時的河本末守已經如同行尸走肉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一個痛痛快快的死法。
死人的價錢雖然少了很多，好歹也是個中尉，也能了了日本人的心病。
當然，陸山還是不希望他這么早就死了，畢竟活人跟死人差價很大，至少十倍的價錢。
陸山動過將河本末守交給國民政府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己給否決了。
首先國民政府不可信任，把河本末守交到他們手中，會不會重演“中村事件”，一旦泄露了，會不會又給日本人更大的借口？
其次一旦交給國民政府，事情擴大化，到時候勢必會把自己給牽連暴露了，日本間諜無處不在，國民政府內部到處都是他們收買的暗線，他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安全。
基于這兩條，陸山毫不猶豫的掐斷了這個念頭。
過了十二點，與秦時雨起身換班，陸山隨便找了一塊床板和衣躺下了。
也不知道柳家兄妹怎么樣了，到沒到小榮官屯，這一路上有劉剛和鐵猛照應，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還有棺材里的機密文件、金條和大洋，這可都是他拉隊伍的本錢呀！
這兩天的觀察，秦時雨應該是可靠的，都是熱血的軍人，既然愿意跟著自己干，他就得領著大家干出一個成績來！
打日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雖然他知道最后抗日戰爭勝利了，可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了，也許有人說戰爭犧牲不可避免，可明知道可以避免卻不去做，這還算是人嗎？
南京大屠殺，這是國人心中永遠的一塊傷疤，每每想起，他的心臟都抑制不住的疼痛，好在現在還沒有發生，應該是可以避免發生的。
六年，上天只給他不到六年的時間！
也許我不能阻擋歷史的洪流滾滾向前，但起碼我可以跳進這洪流中做一個中流砥柱！
讓洪流的在不斷向前的過程中少一些傷害！
猛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陸山警覺的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所有的睡意眨眼之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老陸，是我！”秦時雨低沉的聲音響起。
陸山忙走過去將門打開，把秦時雨放了進來：“出什么事了？”
“剛才監視趙家的人回來報告，有一隊槍手帶著家伙騎著自行車和馬進入了趙家。”
“多少人？”陸山眉頭一皺，問道。
“大概有三十多人，估計來者不善呀！”秦時雨有些緊張的說道。
“把宋小寶叫過來，我們幾個人合計一下！”略微沉吟了一下，陸山道。
宋小寶被從被窩中叫起來，一聽這個消息，馬上臉色就微微變了：“這是我叔叔的私人槍隊，我不知道具體人數，平時都在遼陽城內幫著看著煙館、賭場和妓院的生意，都是些幫會的地痞流氓。”
“武器怎么樣？”
“有十來支短槍，四十多支長槍吧，另外還有兩挺輕機槍，不過我沒看到過。”宋小寶回憶了一下說道。
“三十多人，我們能夠戰斗的有多少？”陸山問道。
“不算輕傷的，二十人左右！”秦時雨道。
“小寶，你把你叔叔家的地形圖畫出來，尤其機槍眼和密道之類的，知道的都標上！”
“好的，不過我好多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變化！”宋小寶一口應下。
“你先畫上。”
“老秦，我打算先下手為強，咱們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陸山眼中寒光一閃說道。
“好，聽你的。”秦時雨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要是來的是日本人他可能會猶豫，可一些地痞流氓，他們這些曾經的東北軍精銳都不敢打的話，那也太慫蛋了。
“現在對時間，三點半叫醒兄弟們，四點鐘行動！”陸山雷厲風行道。
兩人對了手表，確定了行動時間。
宋小寶將畫好的地形圖交到陸山手中，陸山召集了參加行動的趙英、王榮和錢小明四人一起過來商議行動的方案。
“小寶你熟悉環境，跟著我正面進攻，趙英，你帶兩個槍法好的給悄悄的埋伏到后門，你的任務就是看住后門，不要放跑一個人！”陸山指著地圖分配任務道。
“王榮，你帶兩個人，等我跟老韓沖進去之后，你們就給我把守大門。”
“小明，你帶著人給我留意這里，一旦我們堵住了前后門，這里他們唯一可以突圍的地方，帶人守著，誰露頭就打誰，不要手軟！”陸山指著圖上宅子最容易突圍的一處地方說道。
“老秦，你、小寶還有冬子我們四個人一起從正面進攻！”陸山分配完任務，將地形圖一卷，塞入懷中說道。
“老陸，就我們四個人？”秦時雨驚訝的道。
“區區一個地主老財的宅院，又不是日本人的碉樓，四個人已經是看得起他了！”陸山不屑的說道。
這是隊伍成立之后的第一戰，所以陸山采取了穩扎穩打的方式，而且既讓手下的隊員參與了戰斗，也沒有安排多么重的戰斗任務，其實真正的戰斗只集中在他和雷冬還有宋小寶和秦時雨身上。
三十幾個地痞混混，真要收拾起來，還不過他一個人殺的呢！
“行動之前，我先言明一下紀律，我們不是真正的土匪，燒殺搶掠的事情咱們是絕對不能干，還有一條色戒，誰要是碰了，別怪我陸山不講情面，還有所有繳獲都要歸公，嚴禁私藏，不過你們也放心，所有錢財是我們拉隊伍抗日的軍費，我個人不會貪墨一份，還有屬于小寶兄弟的私人財產，那還是要歸還給他的，大家都聽明白了嗎？”陸山言明紀律道。
一時間，陸山也沒時間訂那么多的規矩，日后肯定會逐一完善的。
“聽明白了！”所有人異口同聲道。
“隊長，我就不要什么財產了！”宋小寶忸怩道。
“小寶，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應該有紀律，保護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是我們的神圣職責！”陸山正色道。
“隊長，我…”宋小寶激動的臉色潮紅。
“隊長說得對，一直以來我們都是當兵吃糧，上面讓干啥我們就干啥，可就是沒想過我們為什么當兵，是僅僅為了自己一口吃的嗎？現在日本人侵占了咱們的國土，奴役咱們的百姓，如果我們在渾渾噩噩的為一口飯當兵，對得起我們的父母妻兒嗎？”秦時雨略顯激動的問道。
“隊長，抗日，打鬼子，我們跟著你干，想當官發財就他媽滾犢子！”趙英罵了一句！
“對，滾犢子！”
“好，我們抗日，不僅僅要殺小鬼子，還有嚴懲那些不知道廉恥，禍害自己同胞的漢奸走狗。”陸山道，“沒有了他們這些人，日本人是無法實施有效的統治的。“
“對，殺漢奸，殺走狗！”
眾人情緒被調動起來，激動的喊了起來。
宋小寶羞愧的低下頭來，他這個叔叔雖然還算不上漢奸，可他跟日本人勾勾搭搭的，暗地里做著禍國殃民的生意，比漢奸還可恥！
“好了，準備行動吧。”陸山最后下令道。
四點鐘，準時。
除了陸山之外，十九名隊員集中到院子中。
“立正！”
“稍息！”
“報數！”
“一、二…”
“報告隊長，應到十九人，實到十九人，請隊長指示！”
“講一下！”
“我在重申一下紀律，我們都是軍人，遵守軍紀是作為一個軍人應有的素質，你們當中有第七旅的，憲兵隊的，還有公安總隊和警察大隊的，但是現在，你們都屬于狼牙戰隊，我陸山手下的一個兵，在國民政府中，我們是沒有番號，沒有上級，也沒有軍餉，但是我們還是一個軍人，軍人是干什么的？保家衛國，這四個字不是嘴里說說，喊喊口號的，我們要拿出我們的行動來，打擊日本侵略者，將他們徹底的趕出中國去！”陸山第一次以隊長的身份正式的給自己的隊員講話，還是臨戰之前！
“檢查裝備！”
陸山掃視了一下，無奈的發現大多數人都一臉的茫然，很顯然他們并沒有能夠接受這些，固有的觀念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秦時雨他們能夠認識到，是因為他們有一定文化，有報國之心，能夠接受新的思想，而這些隊員當中就不行了，文化程度參差不齊，急不來的。
想通了這一點，陸山迅速的調整好心態，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去，他們是會明白的。
接連攻占兩座碉樓，加上兩卡車的傷兵的武器，把所有隊員都武裝起來還有不少富裕，此時此刻他們是糧彈充足。
“出發！”
隨著陸山一聲令下，這支二十人的精干小分隊很快的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東北匪患叢生，凡是有錢的大戶人家都有看家護院的，從黑市上購買槍彈，人數不等，通常也就是嚇唬一些普通老百姓，真的遇上悍匪，根本就不是對手。
當然，世事無絕對，也有的地主大戶家的衛隊很厲害，一般的土匪都不敢招惹。
宋家顯然不在齊列，雖然有不少人槍，充其量也就嚇唬一些鄉下百姓而已。
宋祖德的宅子不小，在沙河鋪鎮那是首出一指，很好認，也容易找。
沙河鋪鎮不大，從鎮東到鎮西走路的話也就十來分鐘的功夫，宋祖德的宅子在鎮東首，門前擺著一對大石獅子。
這里以前是一位退休致仕的前清官員的宅子，后來后人因為敗家，輾轉之下就落到了宋祖德的手中。
自從跟遼陽城內的日本人搭上關系，宋祖德一下子就發達了，從一個游手好閑的青皮，變成了現在的宋老爺！
不過沙河鋪的百姓都叫他“宋缺德”，因為他缺德的事情確實干的多了，最近幾年去了遼陽，禍害的少了些。
倒是他那個兒子并不比他老子差，要不是家里有個善妒的婆娘，這沙河鋪鎮的大姑娘小媳婦可就都遭殃了！
一切準備就緒，陸山帶著宋小寶三人避開崗哨，貼著墻壁接近宋祖德的宅子大門。
“宋府！”
鎏金大字，很氣派嘛！
“小寶，上前敲門！”陸山冷笑一聲，吩咐宋小寶道。
“敲門，隊長，這…”
“我讓你做，你就去做！”
“小寶，你快去，隊長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秦時雨敦促一聲道。
宋小寶略微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抬腳就朝臺階上走了上去。
陸山與秦時雨、雷冬迅速的運動到大門的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