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皮感覺到自己的春天真的來臨了,如此嬌俏的小娘子居然還是東北大學的學生。
自己一個大字不識的老粗,居然還能娶上一個大學生老婆,這不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李黑皮自我感覺非常好,就好像這柳玉瑤已經是他碗里的一塊肉,就差拿起筷子把它夾起來往嘴里送了!
只不過吃之前,這規矩太多了,還得先刷牙、洗手…
這第一回娶妻,規矩可不能省了,李黑皮已經琢磨這該請那個媒婆,哪家的戲班,還有請些什么客人了!
風風光光的做一回新郎官兒,他李黑皮也沒白在這人世間走上一遭。
小娘子那細皮嫩肉的,那摸樣,那身段兒,還有那羞澀的表情,看著就流口水。
這小娘子倒也烈性,柔柔弱弱的衣服嬌滴滴的摸樣,發起怒來,柳眉倒豎,倒真像是一匹烈馬!
烈馬馴服了才有味道,雖然連小手都沒有摸到,李黑皮感覺自己一顆心已經被那小摸樣給勾走了。
柳家兄妹走的是大道,又有李黑皮幾個背著槍護送,這一路上居然沒遇到過什么留難。
日本人給李黑皮他們發的證件還是蠻好用的,居然每到一處關卡都順利的放行。
就這么一路去遼陽倒是沒什么問題,可棺材里躺的是一活人,一旦人醒過來,那就麻煩了。
李黑皮這么像狗皮膏藥似的黏著,趕都趕不走,一旦安眠藥的藥效一過,鐵猛醒過來,這紙總歸包不住火。
柳家兄妹祈禱鐵猛最好昏迷個三天三夜,這樣等到他們趕到榮官屯還可以從容行事。
到時候只要找個借口把李黑皮支開,把人移出來就沒事了。
可柳家兄妹怕什么來什么,鐵猛體質很好,陸山雖然給了吃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加上他本身脫力昏迷,估計沒有十幾個小時是不會醒過來的。
但是估計不能代表一定!
鐵猛昏睡了不到十個小時,就已經蘇醒,只不過鐵猛并非有勇無謀之輩,很快的,他就明白自己的處境,而且隨著騾車的顛簸,他也猜到了自己正躺在一具棺材里,被人用車拉著,去哪里他不知道,但應該不會是城里。
因為從顛簸的頻率看,車下的這條路似乎并不很平整,因為留了出氣的孔,所以呼吸沒有任何問題,還能隱約的聽到外面的人說話的聲音。
還很熟悉,經過鐵猛一個多小時的艱難辨認,終于讓他搞清楚外面的情況。
柳家兄妹和劉剛都是熟悉的,但是另外的八個人他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八個人當中有一個叫李黑皮的看上了柳玉瑤,纏上不松手了。
一定是柳家兄妹和劉剛救了自己,可怎么沒有那個姓陸的和冬子呢?
那姓陸的身手比自己還好,解決這幾個雜碎太輕而易舉了。
劉剛受了傷,這個他是知道的,柳家兄妹戰斗力等于零,這幾個雜碎還有槍,怪不得三人拿他們沒有辦法。
一轉眼,天色暗淡了下來,這有女眷,露宿荒郊野外不算個事呀,住店是必須的。
柳玉瑤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萬一感染了風寒那可是一件麻煩事。
柳家兄妹窮,住不起大店,又帶著一口棺材,只能尋找了一家車馬店,專門給行車人那種,因為拉著棺材,好說歹說人家這才住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這李黑皮謹慎慣了,還是缺心眼兒,居然派了四個人,兩個一輪換,看著棺材,說是給老丈人守夜!
這下柳家兄妹和劉剛都感到棘手,鐵猛本來就脫力昏迷,加上一天米水未進,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氣。
棺材里也沒有預備一些吃的,這下可苦了鐵猛了。
鐵猛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也不敢亂動,而劉剛也不知道鐵猛醒了沒有,同樣不敢有太多的動作。
李黑皮上半夜糾纏了許久,但終究沒能進入柳玉瑤房間半步,最后只得悻悻退走。
除了柳玉瑤,其他人都誰的大通鋪,李黑皮也一樣。
李黑皮的人將柳玉書三人看的死死的,就連劉剛這個“假瘸子”車把式出去小便都有人跟著。
要不是棺材里的人和東西太過重要,劉剛早就忍不住大開殺戒了。
睡到半夜,柳玉書醒過來,輕輕的推了一下身邊的劉剛。
劉剛猛然睜開雙眼,柳玉書望去。
柳玉書悄悄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里面裝著幾只饅頭和一瓶水,遞給劉剛。
劉剛心領神會,將紙包往懷里一塞,然后假裝翻身,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準備出去撒尿!
李黑皮也醒了,推了睡在他身邊的手下:“去,跟上去!”
“老大,不就撒個尿,你至于嗎?”手下不情愿的爬起來。
“你懂什么,小心駛得萬年船,磨蹭什么,快去,出了事,小心屁股開花!”
“別,老大,我去,我這就去!”
柳玉書閉著眼,將李黑皮與手下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心道,這混子還真不能小瞧,如此小心謹慎,難怪能混到給日本人當狗的份兒上。
手下提著褲子也跟著走了出去。
劉剛早先一步,出門大通鋪,就沖向了后院,棺材就在哪兒停放著呢。
李黑皮的兩手下正依著車打瞌睡呢!
劉剛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輕輕的將棺材蓋抬起一條縫隙,將懷里的紙包迅速的塞了進去,然后馬上跑到另外一邊,解開褲子,噓噓起來!
饅頭,還有水!
鐵猛知道這是外面的人給他送吃的了,估計還不知道他已經醒過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了進去!
可能是餓壞了,鐵猛一口吃下去太急了,一下子給噎住了,忙喝了一口水,但是這動靜太大了,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詐、詐尸呀!”
尾隨劉剛后面的小混子正好趕到后院,清楚的聽到棺材里傳說的這一聲,嚇得他全身汗毛豎了起來,凄厲的驚叫聲一下子穿透了夜空,傳出去老遠!
劉剛和看棺材的兩個小混子也都嚇了一跳,劉剛被驚嚇的是,鐵猛這小子已經醒了,一直沒發聲,應該是知道自己的處境了,而另外兩個混子則是被跟在劉剛身后的那個小混子一聲驚叫給嚇的!
“詐尸,在哪兒呢…”車馬店一下子亂了起來,熟睡的人們紛紛從屋子里鉆了出來!
李黑皮和柳玉書等人也聞訊而至!
“順子,你亂喊什么,什么詐尸?”李黑皮一過來,就看到自己三個手下臉色發白的圍著柳家兄妹護送的那具棺材,身子抖的如同篩糠一般,頓時氣打不一出來。
“老大,剛,剛才,我聽到里面一聲,一聲…”
“一聲什么?”
“打,打嗝的聲音!”
“打嗝,你幻聽了吧,里面裝的是我老丈人,一個死人,怎么會打嗝?”
“一定是詐尸,大哥,詐尸…”
“是不是詐尸,打開棺材一看不就知道了!”李黑皮頗為膽大的說道。
“不行,我爹已經入殮,再打開靈柩就是對他老人家的不敬!”柳玉書堅決反對道。
“可,可,大哥,萬一真的是詐尸…”
“一派胡言,人死不能復生,所謂詐尸不過是裝神弄鬼,都是糊弄人的把戲。”柳玉瑤怒斥道。
“一定是你聽錯了,也許是別的什么聲音,這大晚上的,人嚇人,嚇死人的你不知道嗎?”柳玉書冷哼一聲。
“現在不是聽不到了嗎?”
“對,沒有了,聽不到了!”
“自己嚇自己!”
“心里有鬼,才怕鬼!”
周圍議論紛紛,將李黑皮的幾個手下臊的臉色發窘,一個個都心虛的低下了頭。
“沒用的廢物,不用你們看了,都滾回去睡覺吧!”李黑皮每人踹了一腳,怒罵道。
鐵猛一下子吃了四個饅頭,還有一大瓶水,恢復了不少力氣。
此時棺材外面已經沒有人看守,鐵猛當即掀開棺材蓋子,從里面跳了出來,然后躲進了草料垛里。
就這樣睡到天亮,柳玉書兄妹和李黑皮等人再一次出發,鐵猛就化裝成乞丐尾隨其后。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到了十里河。
十里河大集興建于明朝萬歷年間,馳名方圓兩百公里,十分繁榮。十里河村是歷史上的關防重地,蓋蘇文在此建城并駐軍。因地理位置重要,明清兩代在此建立驛站,稱虎皮驛。
通緝鐵猛的圖片已經貼到十里河鎮了,懸賞大洋五千,人群中鐵猛心情非常沉重。
不能連累柳家兄妹和劉剛,鐵猛一咬牙,決定找機會解決了李黑皮等人就獨自離開!
鐵猛大腿上的傷勢并不太嚴重,只是看上去有些凄慘了些,他體質很好,恢復的也快,力氣也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鐵猛早已經不在棺材里面了,趕車的劉剛自然是清楚不過了,騾車分量的減輕,車轍印自然淺了少許。
鐵猛出來,劉剛腿部的傷勢也一天一天的好轉,自然不能放任李黑皮就這么跟下去。
一路上,劉剛特意的留下標記,讓鐵猛不至于跟丟,另外更是仔細留意可以動手地形,雖然只有四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柔弱女子,但劉剛看出來了,只要解決了李黑皮,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他一個人對付李黑皮倒是不難,關鍵是李黑皮不止一個人,現在加上鐵猛,他的把握就大多了,柳玉書只需要保護柳玉瑤就可以了。
“啾啾,吁…”劉剛揮動手中的鞭子拍打這騾子,嘴里不停的吆喝著。
其實嘴里吆喝的是騾子,實際上是對尾隨后面的鐵猛發暗號了,這種暗號也就只有他們自己人才明白。
鐵猛低著頭,兩只手攏在胸前,手里還夾著一根打狗棒,身上穿了一件破夾襖,草鞋都磨破了,跟乞丐真沒兩樣。
劉剛給鐵猛的暗號是,前面有一片林子,在那里動手,他會想辦法制造一些事故。
鐵猛心領神會,嗅了一下鼻孔,朝路邊吐了一口濃痰,意思他明白了。
看到鐵猛的反應,劉剛又給了柳玉書一個眼神。
柳玉書摘下眼鏡兒,揉了一下眼睛,示意他這邊沒問題!
騾車不緊不慢的朝前趕了過去,李黑皮只顧著纏著柳玉瑤,一口一個“玉瑤”的叫著,把柳玉瑤纏煩了,根本就不理會他,拉著一張臉腳下不停的向前走去。
李黑皮還不厭其煩的,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兩條毛驢,一頭他自己乘上了,一頭給了柳玉瑤。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的在前面走著,倒像是一對新婚夫妻吵吵鬧鬧的,一起回娘家。
只不過路人紛紛搖頭惋惜: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