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兄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一落座,柳玉書就先開口問道。
“柳參謀看上了陸某人的什么東西?”陸山一聽,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柳玉書的目的。
柳玉書微微有些尷尬,他確實看上了某些東西,但是被人這樣直接說出來,面皮總有些掛不住。
“論年紀,我比陸山兄弟虛長幾歲吧?”
“柳參謀想要什么盡管說,何必拐彎抹角呢?”陸山感覺有些好笑,這文人就是這些個通病,要說什么事兒之前,都得先套一套交情,云山霧罩的,半天都說不到正題。
柳玉書雖然也是軍人,可骨子里還是一個文人。
“我想要那些機密文件,陸山兄弟能否割愛?”柳玉書雖是文人,可不迂腐,相反他腦子很快,陸山既然費盡心思把那些東西弄回來,肯定不會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不然他何必這么做呢?
這些機密文件交給誰,陸山其實并無一定的想法,當然從情感上,他是想交給組織的,可這些東西交給組織能夠發揮的效用并不大,首先在宣傳上還比不了國民黨。
而且國民黨要是得到這些東西,肯定不會藏著掖著的,跟日本人打口水仗的本事他們還是有的。
當然,日本人肯定會拼命的追查這些東西的下落,一旦這批文件露面,日本人必定順藤摸瓜,從這一點上想,陸山倒是希望將這些東西交給國民黨,滿洲黨委生存環境本來就惡劣,這批東西要是落到他們手中,一旦他們不顧一切拋出這些東西,那對滿洲省委也許是一個毀滅性的災難。
就憑滿洲省委的力量,是根本無法跟日本人抗衡的,尤其是他們口號中“保衛蘇聯”,更是得不到東北民眾的響應,中東路之戰,東北軍戰敗飲恨,蘇聯老毛子殺起中國人來并不比日本鬼子差!
所以蘇聯人在東北民眾心里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信仰是無國界的,可信仰的人確實有國界的,這世上畢竟還是有欲望的俗人居多!
當然,陸山的記憶中,滿洲省委即將遭遇一場毀滅性的打擊,原因很簡單,有叛徒!
只是具體的叛徒的名字和時間他記不得了,但是他記得跟一個人有關。
現在的滿洲省委代書記,宣傳部長:趙毅敏。
如果有機會找到或者見到這個人,他還是會提醒一下的,但對方會不會聽自己的,那就很難說了。
“柳參謀,你要這些東西,可要考慮后果,日本人一旦發現丟了這么多機密的文件資料,他們會發瘋的尋找和報復的。”陸山冷靜的提醒道。
“陸山兄弟請放心,我是不會連累到你的。”柳玉書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柳參謀是國民黨員嗎?”陸山微微一笑,這種所謂的保證,他根本就不相信,何況兩人之間還只是初識,彼此還談不上多么信任。
“我,當然是國民黨員。”柳玉書稍微愣了一下,馬上回答道。
“這些文件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馬上找可靠的人把它們送到北平,或者直送南京也行。”陸山建議道。
“這…”柳玉書猶疑了一下。
“莫非柳參謀做不到?”
“陸山兄弟,這些文件至關重要,能夠早一天曝光,我們就能早一天爭取道義上主動權,若是送北平的話,時間上太遲了,也很難做到,日本人向來就會惡人先告狀。”柳玉書急切道。
“柳參謀,實話告訴你,這些機密文件我之所以拿回來,并不是有了它們就能揭露日本人編造的謊言,事實上,謊言就是謊言,就算編造的再完美,那也還是謊言,有沒有這些,對日本人來說效果不大,說不定還會逼得他們直接把遮羞布給扯下,日本對我中國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場戰爭早晚都要爆發,早一點比晚一點要好!”陸山冷靜的道,“何況,這些東西你就算是想要送到你想要送的人手中,估計也已經晚了。”
日本人很快就會宣布是中國軍人挑起這次事變,而且很快還會向國民政府抗議,甚至完全以無辜受害者的姿態出現。
這些證據只能是戰后在軍事審判法定那些侵略者罪行的時候才能用到。
陸山更清楚的知道,事變后,民國政府敦請國聯調查真相,日本人以退出“國聯”作為威脅,不承認調查報告,所以就算真相大白,日本人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而且日本人一項卑劣無恥,就是我做的,我就是不承認,你能奈我何?
當然,公布這些文件,對民眾了解真相和宣傳抗日還是有巨大的作用的,所以陸山也不是反對公布這些材料,只是這些材料最好是由國民政府來公布,那樣才能發揮它應有的效果!
至于組織,利用好這些機密文件就好了。
“為什么會這樣?”柳玉書被陸山的論斷驚呆了。
“狼會跟羊相親相愛嗎?”陸山微微一笑,反問道,“現在狼已經餓了,而羊卻還沒有察覺。”
“那這些東西還有用嗎?”柳玉書一呆,不由自主的問道。
“當然有用,這些都是罪證,將來可以陳列在博物館里,用來教育我們的下一代,警醒他們,我們要做狼,而不要做羊!”陸山鏗鏘有力的說道。
“你這是什么論調,我們豈不是也成了強盜嗎?”柳玉書駁斥道。
“除非世界大同,這個世界就是強盜的世界,弱肉強食,這是生存法則!”
“你的想法也太悲觀了,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樣!”
“我沒有悲觀,建立一個美好的社會秩序需要的不僅僅是教化,還要有強大的實力,這樣才能維護和保護好它。”
“你的想法太超前了,我有點難以接受…”柳玉書感覺自己腦子不太夠用,自己讀了那么多書,學了那么多道理,仿佛聽陸山這么一說,就什么都不是了。
后世還有更多驚世駭俗的觀點,陸山只不過拿出一點點來,就讓柳玉書覺得太超前了,這心理承受力還真是脆弱呀!
“如果是你,你想把這些文件怎么處置?”柳玉書問道。
“暫不處置,先收起來!”
“收起來,就這樣讓日本人肆意污蔑我們嗎?”柳玉書激動的質問道。
“你是問我如何處置而已,這只是我的做法。”陸山聳了聳肩膀道。
何況日本人知道這些機密資料泄露,還不玩命的追查,這個時候要是露出一點風聲,那都可能是極其致命的。
“能不能把它們交給我?”柳玉書一咬牙道。
“可以,不過你想好了,要交給誰,怎么運作?”陸山再一次提醒道,“別到時候太多無謂的犧牲。”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柳玉書道,反正這也是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事情,還是交給上面的人去頭疼吧。
“考慮好了?”陸山再一次鄭重提醒柳玉書,這可能會有非常嚴重的后果,而他也為要為此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他完全可以把這些文件扣下,但扣下依舊不能解決問題,所以陸山打算將危險轉嫁,但并不希望這批東西跟這個小團體扯上關系,這樣會后患無窮。
柳玉書既然知道了這批東西,而他又堅持的話,除非陸山主動離開這個小團體,跟這個團體分裂,否則就只有徹底的放棄這個小團隊的領導權。
雷冬和劉剛都是不錯的苗子,他不想就這樣放棄了,柳玉書沒蘇醒的時候,他還能壓制劉剛和雷冬,一旦柳玉書蘇醒,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撇去年齡不談,在東北軍第七旅,他的軍銜還沒有劉剛和雷冬高,讓一個下士領導一個少校,沒有人認為這是一件心安理得的事情。
陸山要消除柳玉書的影響,還需要一個過程。
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過程!
“考慮好了,你把這些文件交給我吧。”柳玉書咬著牙堅定的說道。
“好吧,文件可以給你,不過其他的東西的留下,不能給你。”陸山道,辛苦了一晚上,這都是日后拉隊伍的錢,可不能“上繳”了,雖然他心里摸不準柳玉書會上交給誰。
但,保不準就是…
“這么多錢,你想做什么?”柳玉書也關心問道,他們沒有上下屬關系,這也是人家弄來的東西,就算要分,也只有分給雷冬,沒有他們的份兒。
再說了,陸山還救了他的命,他也張不開這嘴,雖然這錢也不是為他要的。
他也知道上面缺錢,可這錢是人家的,他索要文件就已經很沒有道理了。
“我想自己拉一支隊伍,打鬼子!”陸山毫不隱瞞道。
“這個想法好!”柳玉書愣了一下,隨后激動的拍了一下書桌,差點沒把他的肩膀上的傷口給拍裂了,疼的他直咧嘴,虛汗冒了一頭。
“你為什么不想著回老部隊?”柳玉書拍案之后又覺得疑惑,問道。
“幾千人的被幾百人打的丟盔卸甲的,這樣的部隊我可沒興趣再回去了,打鬼子,我想還是單干好!”陸山不屑的說道。
“是呀,八千多人,就這么…”柳玉書聞言臉頰不由的微微一紅,不是士兵不抵抗,而是上頭指揮太混蛋,這樣的軍隊,這樣的統帥,可不讓人心寒嗎?
“你想去哪里,有什么計劃沒有?”柳玉書關心的問道。
“暫時還沒有,有了這些錢,還不怕拉不到隊伍!”陸山非常自信的道。
“也對!”柳玉書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文件到手了,可怎么送出去,這讓他頭疼起來,對于陸山要自己拉隊伍的事情就顯得不那么關心了。
反正這還事兒八字沒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