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稱呼的問題
醫生詳細介紹了林奕則的身體情況，和喬薇了解的差不多，林爸爸有高血壓的病史，以后需要口服降血壓藥物，保持血壓平穩，由于癱瘓，還要定期的做按摩刺激穴位，吃食上要低鹽、低脂飲食，不吃酸辣及刺激性食物，不吃動物內臟，少吃肥膩性食物，多吃富含維生素的食物。
也就是藥物和食補兩方面共同進行，喬薇心下一動，決定等會兒和林恒商量一下。
“就這樣，林首長以后要時刻注意，再發病就不好說了。”醫生總結性的說道。
林爸爸年輕的時候不注重保護身體，隱藏了很多隱患，隨著年紀的增長，就漸漸的現出來了。這回脾氣上來，刺激大了，人一下子受不住，所有的疾病都找上了身，林爸爸一生慣會克制隱忍，心緒不好，也是他發病的重要原因。
“首長以后要保證心態平和，切忌大喜大悲。”
“知道了，醫生。”
林恒點頭，面容嚴肅，看起來和林奕則很像，喬薇腦中突然浮現出林爸爸的模樣，身邊的這個男人老了就會是那個模樣，嚴肅刻板、臉上有著深深的法令紋，不茍言笑的像個怪老頭。甩甩頭，一定要讓林恒多笑笑，那個樣子太可怕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病房內，林恒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眼中滿滿的嘲諷和悲涼，讓端坐在那里的李玟心中一痛，自從那件事后，大兒子見到他們便是這樣，嘲諷的笑著，眼底深處全是悲涼。這是對他們的，也是他自己。
“我先走了，公司還有很多事。”言下之意，走了就不來了。
深深的看了父母一眼，林永整了整衣服走了，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內，李玟久久的無法回神，拼搏一輩子，也許都是個錯。
感覺手上有輕微的碰觸，李玟低頭。看到丈夫的掛著水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抬起頭，眼帶笑意的看著他，“我沒事。”
由于半癱，林奕則臉部的肌肉都不怎么好控制，嘴角有些僵硬的抖動著，模糊的說道：“阿永，他…”
“是我們的不好。這幾年難為這孩子了。”李玟長嘆一口氣，“老林，這么多年，我們真的錯了，錯了好多，我們。不應該把孩子也扯進去，我一直沒有做到一個母親應該做的，我，我不應該和你斗氣那么多年忽視了他們。”捂著嘴。李玟最終忍不住還是哭了，這么多年。淚水第一次劃破平靜的臉，這也是林奕則第一次見到她的淚。
新婚夜倔強的她。婚后不愿意服輸的她，一個人在家寂寞仇怨的她，孤獨一人在產房內痛苦生下孩子的她，于她，林奕則錯過了太多，也辜負了太多，還有孩子，一轉眼竟然這么大了，長相、性格與他們如此相似，可是眼中的神情卻如此陌生，人生不可以再來，再給他一次機會，林奕則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繼續自己的執著，忽視家庭、忽視身邊的一切。
躺在床上，身不能動，口無法言，妻子沉悶的哭聲如擂鼓般重重的砸在心中，生平第一次，林奕則感覺到了無助。
林恒下意識的握住喬薇的手，站在病房門口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手放在把手上，用力一推，像是推卻重重的障礙。
病房的百葉窗拉著下來，重重的遮住里面的景象，病房內，一如他們離開時的模樣，林媽媽端坐在那里，林爸爸閉著眼睛不知道睡著了還是簡單的閉目養神。林恒和喬薇都敏感的發現，林媽媽眼睛微紅，林爸爸的氣息也有些不穩，他們遮掩的很好，但林恒和喬薇本身就對身周的變化很敏感，更何況修煉過后，身體的素質不是一點兩點的提高。
林恒進屋后就站在那里沒有說話，他心底中就有著抵觸，那種沉積了多年的隔閡是無法短時間消失的。
喬薇放開林恒的手，提著保溫桶，自然地走到林媽媽身邊，“阿姨吃些東西吧，放時間長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了？”
“我也正好餓了。”林媽媽帶著笑意說道，無論是嘴角翹起的角度，還是眼中表現出的光彩，都恰到好處，就像對著鏡子重復練習了多遍，很完美，但是很假。
喬薇不在意這些，拉過旁邊的小桌，將食物一一擺放出來，“也不知道阿姨你喜歡吃什么，我就自己做了一些，希望你喜歡。這里還有些清湯做的白粥，叔叔正好可以吃一些，躺了那么長時間胃口肯定不好，這里還有些適合的小菜。”
這幾天她過來送飯，吃的也就林恒和林永兩兄弟，林媽媽早就吃過了，想來吃的一定很講究，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林媽媽會不會喜歡。雖然喬薇對自己的手藝和空間出品的菜有著強大的信心，但各花入各眼，天知道有錢有勢嘗遍精致美食的林爸林媽會不會看上她這些家常小菜。
表面淡定，但是內心絕沒有那么平靜，媳婦第一次見公婆的緊張她算是理解到了，也不知道當初林恒見她爸媽是什么感受。
林媽媽拉住喬薇的手，“好孩子，這幾天辛苦你了。”
“我沒有做什么，都是大哥和阿恒在忙。”喬薇連連搖頭，受到林媽媽的夸獎怎么這么像教導處主任對學生說你這學期表現得不錯一樣。
“呵呵，你這孩子。”順勢的將手腕上戴的鐲子順到喬薇的手腕上，“以后不要叫阿姨了。”
“啊？”喬薇有些不知所措，不叫阿姨叫什么，嗚嗚，不會看不上她吧，連阿姨都不讓她叫。還有，這鐲子一看就十分昂貴，不會是分手禮吧！哭喪著臉看著林恒，她都要哭了。
林媽媽將手鐲戴到喬薇手上的那一刻一直不動的林恒就待不住了。他母親是什么意思，難道要像對待大哥初戀一樣，對待喬薇嘛？他絕對不允許。
有時候，個人表達和別人的想法，回路往往接不上，這才造成了很多錯誤和傷害，也形成了很多悲劇。
“你這孩子，叫媽媽啊！”林媽媽假裝沒有看到兒子的表現，揉著喬薇腦袋，慈愛、欣慰還帶著淡淡的惆悵。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到肚子里了。喬薇笑瞇瞇的叫道：“媽媽。”還側過頭喊了躺在床上的林爸爸，林爸爸在他們沒有注意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她們，得到喬薇改口，長著嘴模糊的說了幾個“好”字。
喬薇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那有父母不為了孩子考慮，她和林恒著力點就是錯誤的，因此與林爸林媽相處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加上小心和謹慎。通體碧綠的手鐲有些年頭了，而且鐲身光滑潤澤，顯然佩戴的人經常的觸摸它，想來是林媽媽的心愛之物。喬薇沒有提出歸還等意思，那太假了，鐲子就是得到婆婆的認可的表示。是長輩的一片心意，她欣然接受。
林媽媽簡單的吃了一些，然后就端起碗給丈夫喂了些粥，周到細致。就像所有的妻子那樣照顧著自己生病的丈夫，沒有刻意和做作。甚至也沒有疏離，林爸爸就著妻子的手吃著。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刻板，反而帶著小心翼翼，就怕喂粥的林媽媽動作不方便。
喬薇不明白，這樣的夫妻，怎么可能是他們孩子口中那樣的相敬如冰，仿佛陌生人一般。側頭看向林恒，發現他眼中也有著訝異，想來，他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父母。
喂完粥后，林爸爸休息了一會兒就睡下了，林媽媽帶著喬薇和林恒去隔壁的休息室說話。
“孩子呢，我記得你把他帶來了。”說話間，林媽媽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孫子，她之前只在照片上看到了那個小家伙，長得真像林恒小時候。
“在大哥公寓那里，有保姆照顧著。”喬薇說道，腦中浮現出喬林寶寶在空間中的模樣，頓時一陣無語，這還是她可愛白嫩的寶寶嗎，簡直就是一團小泥球，小花和喬黑也沒有好到那里去，三個小家伙玩泥巴玩得開心不已。
林恒筆直的坐在喬薇的旁邊，眼睛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得很，林媽媽也習慣了兒子這樣，以往相聚他一直就是這個模樣，半天都沒有一句話說。
“阿姨。”
“嗯！”林媽媽嗔怪，“怎么還叫阿姨。”
喬薇動動手指，“媽媽。”這個稱號她只給過自己的媽媽，現在另一半的母親也成為了媽媽，感覺很不一樣，有陌生也有期待，就好像喊出這個詞以后就和林恒永遠不會分開。“你臉色也不好看，睡一會兒吧，爸爸那里有我們照顧著。”
林媽媽按壓了下太陽穴，年紀大了，熬幾天就不行了。“麻煩你們了。”
“不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林媽媽睡在了休息室，林恒和喬薇就在外間看護著林爸爸，喬薇靠著他，心中有些悵惘。林媽媽在和他們相處的時候，也有著小心翼翼，在意到客氣。如果是她爸媽，一定不會說麻煩不麻煩的話，因為這是做子女天經地義要做的，奴役自己的子女無可厚非。但是，林媽媽不是這樣，其實，林爸林媽越是這樣，就將孩子推得越遠，親昵是無須那些客套的，彼此之間連個謝謝都不用說，接到電話可以直接談話的那種。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喬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和緩林恒和他父母的關系，不過，有這樣明理的公婆，之于她來說真是不錯。
將元神沉入空間，喬薇出現在他們仨那里，好家伙，三個泥球，小花都看不到人在那里了，喬黑身上的毛都糾結在了一起，喬林更加好，渾身的爛泥笑得前仰后仰，看到她來了，長著手臂要抱抱。
喬薇按耐住自己揍人的，提起喬黑的后脖子，從泥坑里找到笑得不能自己的小花，最后拉起喬林的手，有得洗了，還好空間里有的是水，
弄了水把光屁屁的喬林扔進去，大概的把身上的泥洗了，換了水后泡著，小花比較自覺，回到自己屋子那里洗澡去了。喬黑就沒有那么配合了，抓它洗澡就是要命啊，嗤啦叫著，四個爪子都用上也無法掙脫喬薇的控制，摁在他專用的小臉盆了洗刷刷，一通好洗后干凈了，光滑油潤的毛發濕嗒嗒的貼在身上，喬林寶寶看到這一幕把自己縮在澡盆里，又忍不住“咯咯”直笑。
喬薇無奈的又給小家伙洗了一遍，把一開始沒有洗干凈的地方搓了搓，小家伙窩在她手上乖巧的享受的，嘴里哼哼的不知道在說哪國語言。喬林學走路、學說話都很快，畢竟只有兩歲，很多詞匯還弄不明白，長咪咪的小嘴巴說起話來還有些模糊，經常弄出笑話。喬薇有些愧疚，這幾天把孩子扔在空間里，要不是小花能夠說話陪著，還不知道把小家伙悶成什么樣子呢！
“媽媽，爸爸？”小家伙從厚毛巾里掙扎出來，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他雖然害怕林恒，但是長時間不見了又特別想他。
“爸爸在外面守著爺爺呢，晚上了就可以見到了。”
“爺爺？”小家伙還沒有見過林爸爸，因此不明白林恒的爸爸也叫爺爺，和喬薇的爸爸同樣的稱呼卻是不一樣的人。現在就是這樣，聽到爺爺，小腦袋就自動聯想到喬爸爸。
“是爸爸的爸爸，嗯，以后要叫爺爺，也就是媽媽的爸爸外公知道嗎？”喬薇覺得自己忽視了一點，應該一開始就讓喬林叫爸爸外公的，現在這樣說還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小家伙歪頭，不明白。
合著厚毯子把小家伙摟進懷里，喬薇解釋道：“爺爺是對爸爸的爸爸的稱呼，外公是對媽媽的爸爸的稱呼，還有啊，爸爸的媽媽叫做奶奶，媽媽的媽媽時外婆。”一大推爸爸媽媽的，喬薇自己也要糊涂了。
喬林把腦袋要成撥浪鼓一樣，媽媽講什么呢，不明白，爺爺不就是爺爺，為什么還有什么外公？
“哎呦，小伙子，媽媽也說不清楚了，等回家了讓外公外婆和你說。”希望明天讓小家伙叫林爸林媽的時候，不要鬧出喬林說出“爺爺奶奶不是在家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