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論勢

　　2003年的夏天，發生了太多的事。

　　這一年的夏天，“OK”組合丟掉了NBA總冠軍，卡爾·馬龍離開鹽湖城，為總冠軍加盟了洛杉磯湖人，和他一起到來的，還有“手套”加里·佩頓。

　　這一年的夏天，蕭寒得到了太多少女的傾心愛慕，最終，在最心愛的女孩兒離開他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一年的夏天，蕭寒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兄弟。

　　這一年的夏天，蕭寒以及她的生活，改變了太多，太多。

　　這一年的六月，羅昊終于還是沒到北京參加國青集訓，就在兩人打點好行裝，車票都買好了的當天，羅昊忽然接到了香港方面的電話，通知他在三天內必須趕到香港，球隊已經幫他辦好了簽證，并且會安排專人在海關接他入境。

　　原因，未知。

　　蕭寒是直到那一刻才知道，羅昊居然瞞著他做出了這樣一個重要的決定，一夜之后，一對從小到大基本不曾分開的好兄弟，從此就天各一方，為了彼此共同的夢想而奮斗。

　　蕭寒不知道羅昊是怎樣說服他的父母的，可是看著干媽通紅的雙目以及沉默著被轉過身子的干爸，蕭寒知道，羅昊早已就這件事同他的父母溝通過了，并且顯然征得了同意。

　　羅昊最終是不辭而別的，雖然說好了第二天蕭寒陪著他去買到深圳的車票，蕭寒甚至計劃好了要陪他一起到深圳去，目送他倒香港，可是當天晚上，羅昊就連夜去了天原，登上了次日飛往深圳的飛機，給蕭寒留下的，只有短短一句話：

　　“等我回來，我們再在一起打球。”

　　這件事對蕭寒的打擊有些大，這說明他和羅昊之間已經有所隔閡了，或許這裂痕可以靠時間去修補，但到底需要多久，誰心里都沒底。

　　好男兒志在四方，當有一天羅昊想明白了，回來的時候，蕭寒又將在哪里？這一點，連蕭寒自己都不知道。

　　北上的列車轟隆隆的開動了，蕭寒和齊風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無語。齊風有好幾次都想跟蕭寒聊點什么，可是看看他的臉色，又都咽了回去。

　　如果不是蕭寒，齊風甚至都不知道羅昊已經遠走他鄉了。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齊風心里都感到一絲難受，所以他很清楚，蕭寒的心里一定非常難過，充滿自責。

　　齊風是真擔心蕭寒，這樣把感情憋在心里，對身體是很不好的，而且蕭寒這種狀態，肯定不利于他跟新隊友的溝通。沒有一個融洽的初次見面，無疑會給日后的相處造成很大困難，依照蕭寒現在這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到時候起個什么沖突都是有可能的。

　　時間很短，任務很重啊。

　　雖然艱難，齊風必須先得打破此刻的沉悶，否則他毫不懷疑一路上蕭寒都會這樣不言不說干坐著，要知道，離北京到站可還有十幾個小時呢，這樣子怎么能行？齊風知道，自己必須得找到一個蕭寒感興趣的話題，好在也不是沒有。

　　“蕭寒，你覺得我們這次世青賽之旅能否有所收獲？”當蕭寒第十八次將頭轉向窗外時，齊風開口了。

　　“能。”蕭寒看著齊風：“一肚子氣是肯定的。所以你不要抱任何的希望，和我一樣，把自己當做集氣瓶，這樣的心態最好不過。”

　　“一點兒機會都沒？”好容易勾起蕭寒說話的興趣，齊風當然不能就此罷休。

　　“完全沒戲。”蕭寒毫不遲疑的道。

　　“為什么？”齊風很是奇怪。且不說球隊的實力如何，按理說，好勝心無比強烈的蕭寒是不應該還沒怎樣就說出這樣泄氣的話來的。

　　“一盤散沙，談何成績？”蕭寒的眼中漸漸有了深深的憂慮。雖說羅昊的離去讓他很不開心，但作為一名習慣思考的球員，他還是對這次青年隊的命運做了種種深入分析，結果就是，相當不妙。

　　“有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一個日本人是只蟲，但一群日本人，卻能成為一條龍；而一個中國人，就是一條龍，三個中國人，卻會成為一只蟲，超過三個的中國人，就好像我們球隊這樣，充其量就是幾只蟲子而已。”蕭寒無奈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甘。

　　蕭寒當然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只要是他參與的比賽，他都會極盡全力去獲得勝利。蕭寒也不止一次想象過，幫助自己的國家獲得一枚奧運會的籃球金牌，哪怕只有一枚也好，但殘酷的現實告訴他，想做到這點，至少在現在，是絕無可能的。

　　“不至于這么慘吧。”齊風不由笑了，他認為蕭寒這個看法未免有些過分悲觀了，都是熱血少年，上面又有教練壓著，最初磨合時的陣痛肯定會有，但前景還值得期待。

　　“沒有更慘，只有最慘。”蕭寒看了一眼齊風，聳了聳肩膀，自己先笑了。他并不愿意講自己的想法強加給齊風，蕭寒也知道，有的時候他總是更多的會盯著事情的陰暗面，用羅昊的話來說就是，他的心理一點都不陽光。

　　“說一說我們的對手吧。”齊風看蕭寒起了聊興，連忙抓了個話題過來。

　　“對手么。”蕭寒想了想，搖頭道：“都很強大，估計我們也就欺負欺負韓國棒子，還有日本矮腳鬼子，對上那些歐美強國，最多也就期望不要輸得太難看吧。”

　　“不是讓你拿我們比較，是讓你具體分析分析各支球隊的實力。”齊風必須得讓蕭寒的思維不要想到籃球以外的事情上去。

　　“這有什么好分析的，老生常談而已。美洲兩強，美國和阿根廷，歐洲六國，西班牙，俄羅斯，法國，德國，英國，還有剛剛更名為塞黑的前南斯拉夫，都很厲害，我們么，充其量，拿個第九。”說起這個，蕭寒就有些憋屈，打不過那些發達國家也就罷了，還能拿體育事業整體發展不如人家作為借口，你說，連一個處在戰亂中的南聯盟都搞不過，這又要拿什么理由來搪塞？

　　“那你說這些球隊，誰的實力最強？”齊風現在是真有興趣聽聽蕭寒的看法了。

　　“美國。”蕭寒立刻回答道：“你別看最近美國籃球在國際賽事上的戰績一直不好，但他們的底子畢竟最雄厚，聯賽水平以及球員能力也是最高的，不出五年，美國肯定會重新確立他們世界籃球霸主的地位，而在我們這種年紀這種級別的比賽中，球員的個人實力所占的比重無疑要勝過技戰術。其次就要數阿根廷和西班牙了，這兩支球隊實力相當，后備球員的培養也跟得上，就目前來看，他們三至隊伍處在第一集團，誰奪冠都是有可能的。其他的我剛才提過的球隊，就屬于第二集團了，他們也不是沒有爆冷奪冠的可能，不過這就要看具體的對陣以及比賽現場的發揮了。”

　　“大部分認同。”齊風思索著：“不過我還是認為，西班牙在所有球隊中應該是最強的，比起美國球員，他們更適合打國際比賽，而且美國籃球的規則和國際籃聯的也不同，這個年紀的球員應該不容易適應和調整吧。”

　　“也許吧。”蕭寒不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有什么好爭論的，獅子還是老虎哪個更厲害，對一只綿羊來說，有什么不同？

　　“那我們呢？”齊風依舊不肯放棄，年輕人嘛，不是誰都如蕭寒般看得開，總是不情愿服輸的。

　　“我們？”蕭寒明白，齊風問的是中國隊有沒有奪冠的可能，他仔細想了想，道：“除非我們即將加入的這支球隊能做到一點，不過這不可能。”

　　“哪一點？”齊風立刻精神大振，老實說，蕭寒前面的話把他打擊夠嗆。

　　“每個球都交給我來處理，而且，所有人還都必須是心甘情愿。”蕭寒哈哈一笑：“不過你也知道，這不可能。”

　　齊風知道蕭寒沒有自吹，可是真的就不可能嗎？齊風想到了孫勤，又想到了靳東光，心里還是保留了那么一點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