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火花

　　所謂氣息，其實是一種勢。身份，地位，能力等等，只要形成了差距，往往就會伴隨著勢的不同，往往上位者，其氣息表現的就要強勢一些。就好像小學生在老師面前總是噤若寒蟬一樣。

　　所有氣息中最詭異，最神秘的一種，就應該是因為能力而形成的氣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種氣息的存在，必須某一方能力達到一定程度，又或者感覺特別敏銳，才感受得到。這種敏銳，是一種近乎動物本能的存在。

　　霍啟東的能力很強，感覺也很敏銳。事實上，據說能力超出一定界限之后，這種敏銳便會自然而然的體現出來。這當然是無從考證的，但在這一刻，霍啟東是真真切切從蕭寒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存在。

　　蘇安平站在邊線半場居中附近，瞇著眼觀察著蕭寒的一舉一動，雖然不認為蕭寒會是十三中單挑能力最強的那一個，但他還是認為有必要通過這場比賽判斷一下蕭寒的實力，這樣才能在后天的比賽中有所準備。

　　羅昊走過來就站在了蘇安平的旁邊，比賽還沒開始，蘇安平的視線從蕭寒那里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嗯，身高雖然不算出類拔萃，但作為一個后場球員來說，也算合格，肌肉很結實，尤其是裸露的大臂，一條條的肌肉纖毫畢現，一看可知力量相當不錯，顧盼之間眼神相當銳利，旁若無人的站在那邊，絲毫不在意旁人注視的目光，可以想見，屬于那種極其自信，性格相當堅毅的類型，由此斷定，這個少年，絕對是個罕見的高手。

　　“你就是羅昊吧？”蘇安平主動搭話道。

　　蘇安平觀察羅昊的同時，羅昊也在打量著蘇安平，雖然被衣服遮蓋著大部分身體，但羅昊還是從他筆直的線條和粗壯的脖頸推斷出蘇安平的身體相當結實，瞧了瞧蘇安平修長的雙腿，羅昊還是很難想象這樣一雙腿能夠支撐著這樣一具軀體跳起來一米多高。

　　“嗯。”冷不丁聽到蘇安平和他說話，羅昊愣了愣，淡淡道。說著話，羅昊的腦子飛快轉動著，蘇安平這一句簡單的問候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比如說，很顯然香港隊對十三中也是做過一番調查的，否則蘇安平也不會知道羅昊的存在，可是很奇怪的，似乎他并不知道蕭寒的存在，這讓羅昊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一個相當驕傲的人。”從羅昊如此簡單的回應，蘇安平推斷道，“看來他就是十三中的王牌了。”

　　也難怪蘇安平會誤會。高陽和香港之間隔了千山萬水，在此之前，蘇安平完全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么一個地方的存在。雖然球隊決定要參加全國聯賽，但由于香港隊是臨時組建的，每天忙于隊友間的熟悉和磨合就讓蘇安平忙得團團轉了，再加上香港隊直接參加二階段的比賽，所以對于一階段的比賽并不關心，而且內地球隊的信息對他們而言還是相當閉塞的，并沒有什么好的途徑能夠得知。

　　作為香港隊，他們能夠得到的，就是國內主要媒體上對聯賽的介紹，而像十三中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球隊，主要的媒體一般都是不會加以關注的，就算他們擊敗了天原五中，對不是看著他們一路成長起來的球隊而言，這結果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即便十三中殺人了二階段比賽圈，在CHBL的官方網站上，對他們的介紹也不過就是寥寥數行而已。

　　蘇安平能夠得知羅昊其人，還要得益于他謹慎的性格，想盡辦法收集了一些犄角旮旯里對十三中和五中那場比賽的介紹，而那篇文章恰恰出自宗海洋之手。

　　有了上一次的誤會，宗海洋寫報道的時候就多留了個心眼，對有關蕭寒的細節是能省則省，而且避重就輕，著重介紹了蕭寒在助攻上的表現，對他的進攻是只字不提。而對羅昊，則是大書特書，不僅詳細描述了他在這場比賽的詳細情節，還旁征博引，將他在其他比賽中的精彩表現都截了圖進行了說明，一副重點推介的架勢。就算最后關于蕭寒奪得聯賽MVP的結果，宗海洋都故意將讀者引入了歧路，只說是綜合全程比賽他的表現最為全面，云云。

　　對這篇有別于當時省內鋪天蓋地贊揚蕭寒報道的文章，主編鄭澤一眼就看出了宗海洋的意圖，居然只字未做改動，直接就發了出來，沒想到還真的起到了作用，首先就誤導了蘇安平。

　　說實話，蘇安平對國內一些傳統的強隊都是有很深入的了解的，這其中就包括了天原五中和易翔宇，偏僻宗海洋就在那篇文章中做出了這樣的評價：羅昊的攻擊能力，是要勝過易翔宇一籌的。

　　這就更坐實了蘇安平心里對羅昊十三中頭號高手的認定，反而對十三中的真正領袖蕭寒有所忽略了。綜合今天看到的情況，蘇安平做出了這樣的判斷，蕭寒是作為十三中的大腦而存在的，但球隊真正的倚仗，還是羅昊。

　　不管怎么說，蘇安平的看法有一點還是很正確的，那就是他將蕭寒和羅昊作為了第一級目標來對待，雖然在主次上有所出入，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蕭寒有所重視的看法。

　　說話間，香港來的球員都在蘇安平的背后站了一排，而十三中的球員也都自覺的站在了羅昊的背后，以兩人為中心，排成了一個角度很大的弧圈，關注著場內的兩人。

　　蕭寒延續了他一貫的優雅，很自然的朝霍啟東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手掌指了指中圈，自覺則站在了三分線弧頂，一副首先防守的架勢。

　　霍啟東也不客氣，拍了兩下球，試了試皮球，還好，氣充的不多不少剛剛好，彈性適中，而且球皮的質量也不錯，確實是正牌的斯伯丁比賽用球，手感相當好。

　　蘇佩妮很奇怪的看了看身邊雙目冒光的安雅一眼，出于對女士的尊重，一眾球員很有風度的讓兩個女孩兒站在了內圈，在對視線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蘇佩妮很清楚的看到了安雅眼中的傾慕。

　　蘇佩妮當然不會認為安雅會對素昧平生的霍啟東有什么好感，那么她的熱情顯然就是沖著場中那個看起來很平凡的男孩兒的。蘇佩妮很是好奇，她不明白像安雅這樣一個優秀的女生為何會對那樣一個普通的男孩產生好感通過和安雅的交流，蘇佩妮很自然的將這個和自己志趣相投，品位一致的女孩兒歸為了優秀一類蘇大小姐本人就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她的朋友自然也應該是優秀的，不是嗎？

　　難道說，場中那個小矮子真有什么出奇之處嗎？蘇大小姐判斷男生向來是以她優秀的哥哥為標準的，和幾乎同喬丹等高的蘇安平想比，1米9不到的蕭寒自然就是小矮子了。

　　霍啟東很是鄭重其事，這是香港隊亮相的第一仗，盡管并不正式，但也絕不容許出現失誤，退一萬步講，就算萬一不敵，也絕對不能輸的太過難看。

　　蕭寒就那么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霍啟東，等待著他的進攻，雙目清澈見底，眸光如同春天的湖水般溫柔，就仿佛少年看著他深愛的情人那般讓人沉醉。

　　霍啟東很有些受不了的打了個寒顫，在旁人看來似水的眼神，卻讓他有一種一眼被看了個通透的感覺，如同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通體冰寒。

　　霍啟東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他就要擔心自己會不會失去進攻的勇氣了。狠狠的閉上眼搖了搖頭，將所有的感覺和感情都排除到了腦海之外，很快，他就進入了狀態。

　　看著霍啟東瞬間恢復了斗志的眼神，蕭寒微微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意志堅定，球技自然更不在話下，不必交手也是可以肯定的，尤其是他的身體素質，蕭寒有些自愧不如的聳了聳肩，有些感慨。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蕭寒很難想象如果國人的身體素質都能達到如此程度，那么現在的美國球員…簡直有些不可想象了。

　　霍啟東彎下腰，很有力的運著球，死死的盯著蕭寒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些什么，可惜，關于這場對決的，什么都沒有，相反，從蕭寒有些分散的瞳孔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眼前這個直著身子松松垮垮站在那里的少年，顯然并沒有把自己當回事，因為就算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想著比賽以外的事情，這，簡直不可原諒。

　　霍啟東從沒收到過這樣的輕視，從打球那天開始，他就依靠自己出色的身體素質得到了身邊所有人的交口稱贊，等到后來球技成熟，從大家的眼里，他就再也沒看到過驚嘆之外的表情，即便是讓他嘆服的蘇安平，眼神中也帶著濃濃的贊賞和尊重。

　　可是今天，他居然被無視了，就算霍啟東的脾氣再好，也絕不不能原諒這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