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龍鷹道:“兄弟!我們又要暫時分開。明早我會返眾龍驛去,留下二千人給你,田木金方和林壯均隨你去,當然少不了你兩個好兄弟。”
又對田木金方和林壯道:“今次是由鷹爺全權指揮,你們只是為他打點行軍事宜。明白嗎?”
兩人歡天喜地的轟然答應。
橫空牧野啞然笑道:“美修娜芙還是首次不服從我,可是她偷溜去會你后,我卻沒法生她的氣。剛才見到她,還差點想贊她溜得好、溜得妙,只是苦忍著沒說出來。”
眾皆莞爾。
萬仞雨道:“那種擔心,是沒法形容的。怕她找不著你,那表示你沒法潛往高原來。又怕她找到你,惹起敵人驚覺。西面全屬敵人的勢力,要闖數千里路,實在難比登天。”
風過庭道:“我們也猜到你會利用羌塘的可怕環境避過敵人追捕,只沒想過你竟可逼退對方大隊的追兵。”
橫空牧野興致勃勃的道:“你是怎樣辦到的呢?”
龍鷹道:“我是邊打邊談情說愛。哈!羌塘并不是那么可怕,還不時有鮮魚果腹。小弟最怕的是沙漠,聽到‘沙漠’兩個字便發抖。如果王子不介意,請讓美修娜芙隨我去。”
橫空牧野道:“她是你的女人,你愛怎么樣便怎么樣,不用得兄弟我的同意。哈!”
萬仞雨摸摸肚子,欣然道:“該是野火燒烤的時間哩!讓我們一邊醫肚子,一邊聽中土說故事的第一高手,以他夸大失實的一貫方式,告訴我們如何在沙漠逃生,又越過封鎖,登上高原,然后橫跨千里。從高原的西面來到東面的動人過程,如何?”
眾人笑著離帳出外,結束了這個決定高原未來命運的軍事會議。
以龍鷹為首的二千精銳戰士,全速推進,另有騾子和牦牛組成運送糧貨物資的隊伍,從后方徐徐趕來,兩天后抵達可可西里山東端,立營設寨。
有風過庭的神鷹做探子,方圓百里之地,有甚么風吹草動。將瞞不過牠那雙俯瞰大地的銳目。這一帶處處可見在高原生活的鷲鷹,部分的體型更接近神鷹,魚目混珠,不虞敵人覺察。
龍鷹著手下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以應付即將來臨的大戰。自己則和萬仞雨、風過庭和不肯有片刻離開的金發美女,策騎朝沱沱河的方向走。
從波窩到這里來,必須越過唐古拉山口,所以一旦掌握了敵人的策略。其路線已全在算中,不怕摸不著敵人蹤影。
四人三馬,在草原縱情飛馳,好不痛快。直至抵達沱沱河東北面的丘陵山野,方歇下來休息。
四人坐在高處一堆亂石處,遙觀高原落日壯麗動人的美景。
美修娜芙知禮的沒有坐到龍鷹的腿上去,依偎著他道:“我們從黃河的源頭。又回到大江的源頭呵!”
坐在龍鷹另一邊的萬仞雨點頭道:“感覺的確古怪,令人胸懷擴闊,且知永遠不會回復以前的模樣。這就叫經歷了。”
風過庭長身而起,往另一邊走上幾步,踏上一塊大石,仰頭找尋愛鷹的蹤影,聞言道:“只有我們三兄弟,才曉得能在這里一起看夕陽里的沱沱河,是多么難能可貴的事,亦只有出生入死后,始可以在感覺上如斯深刻動人。”
萬仞雨道:“風公子的話很有意思,我們亦是患難見真情,現在更可以在大地最高的草原,并肩作戰,人生至此,復有何求?”
美修娜芙迷醉的道:“你們說的話真動聽。”
龍鷹別頭細審她若如靈山起伏、似刀削般分明的輪廓,笑道:“幸好美修娜芙先遇上小弟,否則肯定會嫁給他們其中之一。”
萬仞雨啞然失笑道:“小子真懂拍馬屁,這句話是最好的奉承。美修娜芙的美麗,只要看一眼,像大江的源頭般,永遠不會忘記。”
美修娜芙給哄得發出銀鈴似的笑聲。
風過庭道:“鷹兒有發現哩!”
三人朝南瞧去,在唐古拉山脈于地平處冒起的連綿雪峰襯托下,神鷹從小黑點不住擴大,往他們飛來。
到了他們上方,神鷹先盤旋數匝,方俯沖而下,落到風過庭曲起來的手肘處,威武萬狀。
美修娜芙忍不住問道:“風公子從何處得到這么懂事的巨鷹?”
風過庭避而不答,臉上掠過傷感的神情,沉重的道:“有機會再告訴美修娜芙。”轉向龍鷹和萬仞雨道:“來的是敵人的先鋒部隊,人數不多,該是探路的性質。”
萬仞雨如釋重負道:“我剛才還擔心敵人不來,現在放心哩!龍小子確是料敵如神。”
風過庭道:“敵人很有本領,來得這么快。”
龍鷹道:“若在日出前可目睹敵人的先鋒隊伍,則勝負已分,就看他們有多少人可活著離開。”
一陣長風吹來,寒意驟增,提醒他們高原處于熱和寒兩個極端的日和夜。此一剎那正是寒熱的分界時刻。
風過庭同意道:“說得對,如果敵人晝夜不停的趕路,直至到達沱沱河南岸才立營休息,當是身疲力倦,更抵擋不住我們的突襲。”
萬仞雨向龍鷹道:“照你估計,敵人的主力大軍何時開至?”
龍鷹沉吟道:“由于騾子和牦牛行走緩慢,明天黃昏前抵達沱沱河,已很有效率。可以想象由于多瑪被王子截斷交通,欠缺糧食物資,加上又要應付從南面返來的眾多兵員,今次敵人的奇兵部隊,必兼上運送物資糧貨的重責。”
風過庭道:“如此,敵人會在沱沱河南岸結營,好好休息,待人馬回復體力,然后渡過沱沱河。”
萬仞雨道:“應否立即通知田木金方和林壯呢?”
龍鷹目光投往沱沱河,笑道:“這地方一目了然,我們看見的,他們也看得見,何況早擬定好作戰計劃,便讓他們安心休息,明夜藉黑暗的掩護潛過來,更為妥當。”
萬仞雨道:“敵人倚河設營,我們的部隊還要渡過寬闊湍急的沱沱河,始可發動攻擊。”
龍鷹悠然道:“敵人自會建橋修路的讓我們走,何用擔心渡河的問題?在來此之前,他們至少越過比沱沱河大上一倍的怒江,經驗豐富呵!”
美修娜芙貼著他耳朵道:“看到你談笑用兵的神氣模樣,美修娜芙情動哩!”
龍鷹既甜蜜又怕被兩人聽到,連忙續說下去,道:“所以今晚我們可以好好睡一覺,一切待明天再說。如有敵人接近,我會自然醒覺過來。”
風過庭笑道:“你可安心和美修娜芙卿卿我我,繼續說永遠說不完的情話。監視敵人的大任交給我的乖鷹兒,若有異動,牠會弄醒在下。”
美修娜芙不依的扭動嬌軀,嗔道:“風公子偷聽人家說話。”
萬仞雨大笑而起,過去扯著風過庭朝遠處走,道:“我們到另一山頭睡覺,以免無意中偷聽到美修娜芙向龍小子說的枕邊話。”
翌日清晨,約二百人的先鋒隊抵達沱沱河,派出偵騎,沿岸搜探,其他人就在南岸豎起十多個營賬,探測河段的深淺急緩。
龍鷹等仍藏身對岸丘陵區的疏林里,看著對岸敵人的活動。
萬仞雨問道:“是時候了嗎?”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讓他們多休息兩晚,好過陪我們在這里捱冷。”
風過庭笑道:“你的話于理不合,可知又另有鬼主意。”
萬仞雨道:“是否要執著你襟口才肯說?”
龍鷹探頭往石外看一眼,笑道:“小弟怎敢,只是想待敵人建立浮橋,部分人已渡河,天一半地一半之際,方祭出絕活,目標是不費一兵一卒,卻贏得扭轉整個高原形勢的全面勝利。”
美修娜芙嬌聲道:“夫君大人呵!怎可能沒有折損呢?敵人的兵力遠在我們之上呵!”
龍鷹輕松的道:“美人兒沒聽清楚嗎?我說的是不費一兵一卒,而不是與敵交戰。”
風過庭欣然道:“早看穿你是另有詭計。”
龍鷹道:“戰爭有戰爭的手段,政治有政治的手腕。你道政治是甚么呢?就是不管他奶奶的甚么歪理,也要正氣凜然的說出來,好像天經地義的模樣。何況我說的是正理,加上壓倒性的優勢,保證聲到功成。哈!以政治手段解決一場戰爭,還有更爽的事嗎?”
萬仞雨和風過庭終于明白過來。
到午后時分,敵人的大軍陸續抵達,在沱沱河沿岸設置營賬,建立起簡單卻有效的防御工事,又在高處放哨,盡顯精銳之師的雄姿,軍容鼎盛。
黃昏時,大隊騾子牦牛,負貨而來,南岸的廣闊地區,填滿騾、牛、馬嘶鳴的聲音,熱鬧得像個市集。
萬仞雨咋舌道:“只是牦牛,已超過三千頭。”
風過庭道:“人數更在我們估計之上,接近二萬五千人,只是這批人,已有足夠實力攻打眾龍驛。”
龍鷹道:“人愈多愈好。哈!人多好辦事嘛!”
萬仞雨失去笑的興致,沉聲道:“若你的政治手段行不通,怎么辦?”
龍鷹雙目魔芒遽盛,道:“那就是他們的時辰八字生得不好,沒法回家與妻兒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