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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師席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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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吧總連載帖  他昨晚一夜沒睡,天亮前又與閔玄清男歡女愛,抵死纏綿,剛才到福聚樓去,心懷鬼胎的與小魔女周旋,忽然被席遙邀來見他,整個人仍是胡里胡涂的,宛如仍身處不真冇實的夢境里,到此刻驟聞燕飛之名,驚醒過來,晉入魔極狀態,再不敢當席遙說的是瘋言瘋語。深吸一口氣后,道:“請天師繼續說下去。”

  席遙用神看他好半晌,淡淡道:“就在那一刻,前生的記憶倒卷而回,本人正是盧循的輪回轉世,他在那一生完成不了的使命,由本人在此世完成。這是一種宿世的命運,誰都改變不了。”

  龍鷹的頭皮繼續發麻,奇異的感覺掠過全身,似觸發了魔種某一神秘部分。

  難道真有輪回這回事?

  龍鷹道:“燕飛與盧循說過甚么話?”

  席遙的目光離開他,深情地俯視陽光照射下的山野美景,道:“他們的對話,要配合當時的情況才顯出其意義。當時天下大亂,群雄爭霸,天師道在孫恩領導下,有席卷天下之勢,鋒銳極盛,晉室的江山搖搖欲墜,孫恩與邊荒集的第一高手燕飛先后進行四次決戰。第一次明明已擊殺燕飛,豈知不久后他又像個沒事人般出現。第二次決戰更奇怪,孫恩回來后對決戰之事只字不提,但卻將天師道的事全交付與盧循和另一個徒弟徐道覆,自此對天師道不問不聞,專心修練黃天大法。”

  又無限欷歔的道:“若非如此,現在的天下,已可能是我天師道的天下。”

  龍鷹盯著他側面清奇的輪廓,沉聲道:“這是否天師在這一世輪回的使命呢?”

  “天師”席遙道:“那就要看情況,爭霸天下就像那時代的丹藥。服下去后不但忘掉一切,還樂此不疲。不過當盧循見到燕飛時,他對甚么雄圖霸業早心灰意冷,提不起興趣。唉!真想不到會把這些深藏的秘密說出來,還以為只自己一個人默默去承受。”

  龍鷹心中掠過戰栗的異感,席遙即將說出來的,可以是甚么驚天動地的秘密?換過是別人,會認為席遙是瘋了,只他明白席遙在說實話。燕飛確曾被孫恩殺死。便像自己曾被花間美女殺死那樣,那該是向雨田所描述的,燕飛的第一次死而復生。

  第二次又發生在怎樣的情況下?

  龍鷹默默聆聽,事實上亦不知如何插話。

  席遙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接著的兩次決戰。更沒有人曉得其中情況。第四次決戰后,孫恩消失了。”

  龍鷹不解道:“死了就是死了,天師為何用上‘消失’兩字?”

  席遙往他瞧來,道:“關鍵處就在這里,他們的最后決戰,在一個小海島上進行,事后盧循第一個到達決戰現場。遺留下來的是一個大地洞,就像邊荒集外的天穴。”

  龍鷹再次頭皮發麻,終于遇上個熟悉邊荒集的人。我的娘!冇邊荒傳奇流傳下來的說本雖殘缺不存,但肯定確有其事。否則不會在盧循的自述里被詳細描寫。

  駭然道:“甚么是天穴?”

  席遙仰望天上的藍天白云,悠然唱吟:“劉裕一箭沉隱龍,正是火石天降時。”接著心迷神醉的續道:“在一個晚夜里,邊荒集附近忽然發出巨響。大地抖動,然后荒人發覺響聲傳來處。出現一個寬逾百丈的龐大地洞,于是將之附會為天降火石,并與劉裕擊沉兩湖幫的超級戰船‘隱龍’連系在一起,令劉裕威勢大振。”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天下間竟有此異事?”

  席遙道:“當盧循在兩人決戰后的海島見到這么的一個大洞,心中充滿疑惑,處理好俗務后,便到建康去找燕飛,因為除他之外,再沒有人曉得發生過甚么事。”

  龍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燕飛怎么說?”

  席遙盯著他道:“我在建康外等了燕飛三天三夜,終于等著燕飛,向他坦然說出心中的疑惑,告訴他我想知道真相。”

  看著席遙深邃不可測的眸神,聽著他以第一人稱,述說盧循在百多二百年前遇上燕飛的情況,卻怎都沒法將他當作盧循的另一個輪回轉世,因為太難以接受了。但矛盾的是他又隱隱曉得席遙說的可能是真相。

  若然如此,今天與席遙的一番話,也會將他改變,想想已教人不寒而栗。

  道:“燕飛竟肯告訴你!噢!告訴盧循嗎?”

  席遙神情肅穆,語調仍平靜如不波止水,淡淡道:“燕飛不答反問:如果他說出真相,會令我付出打后半輩子也要負擔的沉重代價,那我仍想聽嗎?”

  龍鷹再次心中喚娘,道:“盧循當然不顧一切的答應了,燕飛究竟說出甚么來?”

  席遙道:“你現在該清楚,我看過自己寫的東西后,因何會由局內人變成局外人,皆因我明白了這個人間世的真相,而一如燕飛所料,我的下半輩子痛苦得差點發瘋,便像我現在的情況。你仍想知道嗎?假設你現在立即離開,你可快快樂樂的繼續你的人生。”

  龍鷹苦笑道:“正如你所說的,你是注定了要接觸這秘卷,而我是注定了要聽你說這番話。唉!我本要和你談另外的事,但現在似沒有甚么話比你即將說出來的更重要。我的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忽然間,我對你再生不出敵意,但又直覺感到你是我最可怕的死敵。矛盾得要命。”

  席遙移開目光,道:“我改變了你,你亦改變了我,我這趟輪回忽然又現出希望和生機。道尊之位,讓它虛懸三年如何?我待會便返回南方去,潛心靜修。當練成黃天無極,便來尋你。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這超越了人世間的所有恩怨,凌駕一切,沒有人可以改變。”

  龍鷹深吸一口氣,道:“說吧!”

  在日照里,席遙被陽光籠罩在神圣的金芒里,雙目射冇出如夢如幻的神色,夢囈般道:“我在大江北岸遇上燕飛,向他坦白認輸,告訴他我唯一的希望,是想曉得他和師尊間究竟發生過甚么事?我有個感覺,燕飛再不是一個人,而是超離人世某種我不明白的異物,完全提不起與他爭鋒的心。”

  龍鷹整個人宛若浸在冰水里,沒有絲毫暖意,席遙正以盧循的身冇份,說出在百多年前發生的事。究竟他的的確確是盧循這一世的輪回?還是正被盧循的寃魂附身?又或只是他的幻覺?

  席遙充滿深刻情緒的聲音,在他耳鼓內響著,道:“他答我,并沒有和師尊分出生死,且硬拼下去,只會是同歸于盡的結局。”

  接著別過頭來,眼神轉銳,深深望入龍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燕飛親口告訴我,師尊的確是仙去了。成仙成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明白燕飛,他絕不會說謊,也犯不著以假話來誆我。”

  龍鷹迎上他的目光,席遙目光凝聚,沒有絲毫散亂,顯示他的精神狀態,仍處于顛峰之境。

  一時哪說得出話來?

  席遙道:“接著他說出了個天地的秘密,就是破空而去,穿越仙門,抵達彼岸。”

  龍鷹摸不著頭腦道:“仙門?我不明白。”

  席遙道:“你不明白是應該的,如果我不是感同身受,也會嗤之以鼻,當盧循描冇述的是神話故事。這牽涉到我道門的《太平洞極經》,經內述說在這人世間之外,另有洞天福地,更指出開啟之法,是將三塊神奇的寶玉合而為一,打開仙門。我雖曾參與‘天、地、心’三佩的爭奪,卻始終半信半疑。唉!仙門的事是不容置疑的。在第二次決戰里,燕飛和師尊不知用了甚么方法,將三佩合一,開啟仙門,后果就是邊荒集附近的天穴。甚么天降火石,全是附會的一派胡言,你明白嗎?”

  龍鷹記起向雨田最后一句“破碎虛空”的注疏,被震撼得腦內一片空白,只懂呆瞧席遙。

  席遙道:“你明白嗎?”

  龍鷹深吸一口氣,目光掃視崖外虛廣的空間,道:“破空而去?唉!我的老天爺,那豈非是離開人世的出口?”

  席遙沉聲道:“正是如此。我們眼前的天地并不是牢不可破,更是個大囚籠,所以佛家有云,眾生皆苦,我們就在生死之間打滾,歷劫輪回,唯一方法是超脫生死。燕飛還說,黃天大法之上還有黃天無極,如果我修練成功,可再去尋他,說不定可玉成我破空而去的心愿,可惜我到死去的那一天,仍未練得成黃天大法,更不要說黃天無極,只能含恨而終。”

  龍鷹恍然而悟,道:“原來天師當我是你這一世的燕飛。唉!這是何苦來哉?小弟根本和你無仇無怨,更不想與你生死決戰。”

  席遙移開目光,呆瞪著眼前虛空,首次現出一絲笑容,從容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生出像見到燕飛的古怪感覺,其他的一切再無關痛癢,你就是我這次轉世的唯一希望。當我練至黃天無極,會來尋你。你一是命喪于本人之手,又或殺死我,最有趣是還有第三個可能性。本人言盡于此,鷹爺還有其他話要說嗎?”

  龍鷹沉吟片刻,嘆息道:“還有甚么話好說的?只好希望天師永遠練不成黃天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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